第43章


    理國公夫人心裏倒是願意叫燕寧更風光一些。


    她自己養大了兩個女孩兒。


    阿蓉能幹厲害是不必她操心的,可是燕寧性子柔軟,雖然在國公府長大,可是這世上看重本來出身的人不少,覺得燕寧是個孤女,因此多少看不上她的也不少。


    正因為這樣,理國公夫人更希望燕寧能得到更多上位者的維護還有寵愛。


    比如李貴妃……如果李貴妃能對燕寧寵愛一些,那在外頭的人眼裏,燕寧也算是有更多的光彩的了。


    那些光彩都是燕寧自己得到的,自然比所謂的在外人眼中虛無縹緲的“表姑娘”更被人看重。


    哪怕理國公夫人敢對外頭的人保證,理國公府就是燕寧的娘家,自己把燕寧當做親閨女,就算燕寧沒有親生的同胞,可是理國公夫人生的三個兒子都是燕寧親哥哥一樣的感情。


    誰能完全相信呢?


    看著此刻笑靨如花,天真純善的燕寧,理國公夫人麵上慈愛,心裏歎了一口氣。


    自從燕寧跟她拒絕了和薑衛成親的提議,理國公夫人其實也不怎麽能睡得好覺。


    她養得嬌滴滴的小姑娘嫁到外頭去,叫她怎麽安心呢?就算是托給了樊國公夫人,也相信樊國公夫人的眼光,可是這做娘的……隻會擔心自己的小閨女嫁人之後會不會受了委屈。


    嫁了人,哪裏還能如同在家裏做姑娘的時候那樣自在呢?


    想到這裏,理國公夫人都忍不住在心裏埋怨燕寧,怎麽就牛心古怪的不想嫁給她三表哥……如果能留在理國公府,多好啊。她照顧燕寧一輩子,一輩子把自己心愛的小閨女給寵上天……她看著燕寧的目光柔軟又帶著幾分嗔怪。


    燕寧正高高興興地撲進了老太太的懷裏說自己在宮裏頭怎樣怎樣和楚王說話了,還有李貴妃的慈愛,感覺到了理國公夫人的目光,她轉頭,看了理國公夫人一會兒,就急忙從老太太的懷裏扭股糖一樣蹭到了理國公夫人的懷裏,抱著她的脖子小聲兒說道,“可是我還是最喜歡大舅母了。”


    “你這小丫頭嘴巴總是這麽甜。”理國公夫人心裏熨帖得很,點了點燕寧雪白的額頭。


    燕寧躲在理國公夫人溫暖的懷裏,抿嘴笑了。


    “對了大舅母,這還是我第一次得到宮裏頭的賞賜呢。貴妃娘娘賞了我和大表姐許多的織錦,可好看了。大表姐和我說,說這織錦難得,不如都分給表姐表妹們,咱們一家人穿得都漂漂亮亮的,您說好不好?”


    阿蓉與燕寧回來的時候兩個人就商量好了,因為進宮一次,難得得李貴妃的賞賜,因此不如分給姐妹們一些一塊兒高興高興,這也是阿蓉唯恐家中姐妹對燕寧能夠進宮,還得到李貴妃賞賜心裏不自在,對燕寧心生芥蒂。


    畢竟,燕寧不過是個表姑娘,可是出入宮廷,又得貴妃娘娘喜愛,還得到了李貴妃的賞賜。


    哪怕是家中姐妹都心寬,都不是愛嫉妒的,可是阿蓉也不願意拿這些來挑戰姐妹們的心情。


    第一次得到賞賜總是要分出去一些,叫大家一塊兒高興。


    至於往後,如果燕寧再得到賞賜,那是貴妃娘娘喜歡燕寧的緣故,也就不必分了。


    燕寧覺得阿蓉的提議挺好的。


    就算是不記得上一世的那些姐妹之間的維護,哪怕隻是今生,薑家的表姐妹帶給燕寧的也都是親近還有友善,從未因為她並不是薑家的女兒就對她有什麽不同。燕寧也願意和姐妹們一塊兒分享自己得到的一切。


    隻是想了想,說起來燕寧除了阿蓉之外,還是與阿蘭與阿靜更熟悉一些。四房倒是還有她一個表妹,隻是四房她的四舅母不大喜歡她,又喜歡禮佛,因此平日裏時常去寺廟裏一禮佛就是十天半個月的,還帶著燕寧的表妹阿若一塊兒去……因為這事兒,老太太訓斥過四舅母好幾次了,畢竟,女孩子喜歡禮佛並不算什麽不好的事,禮佛可以令人貞靜,心懷慈善,行事舉止也穩妥安詳一些。


    可也不是她四舅母那種禮佛法兒啊。


    把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整日裏拘束在青燈古佛麵前,聽說還隻吃青菜豆腐的,那到底是老太太的親孫女,老太太怎麽能願意。


    這一次四舅母嘴上聽了老太太的話,偷偷又帶著女兒去寺廟了,老太太氣得不輕,已經叫她四舅舅去把人給捆回來,人還沒回來呢。


    不過燕寧記得她的這個小表妹似乎的確是因為這樣,性子格外冷淡,有超然世外,令人不好親近的感覺。


    因此她和表妹之間的感情不過是尋常。


    上一世,她在端陽伯府受了磋磨,阿若表妹也知道,隻是阿若也隻不過是冷眼旁觀,說一句“眾生皆苦”罷了。


    燕寧想到四表妹的那種目光帶著幾分慈悲的樣子就覺得怪不自在的,覺得自己是俗人,大概不能領會四表妹的那種精湛的佛法,剛剛和阿蓉說起分這些織錦的時候,燕寧隻是提議阿蓉把一些看起來素淨一些的料子拿去四房。


    隻是想到四房裏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她到底是心疼老太太,因此也不願意在樂嗬的時候掃興。她隻是和阿蓉還有聞訊趕來的阿蘭和阿靜把織錦給分了,雖然性情不同,可是年少的女孩兒都是愛美的性子,阿蘭和阿靜興致勃勃地挑了幾樣織錦來帶走。


    等到了晚上,燕寧跟理國公夫人和阿蓉一塊兒回長房吃飯,就得到了二房二太太特意叫人給端來的八寶鴨,顯然二太太是領情了的。


    理國公夫人與二太太妯娌之間一向都很親近,因二太太並不是一個攪事的人,理國公夫人為人也明理,這長房與二房兩房最大,彼此和睦又親近,因此理國公府還算是十分和睦的府邸。


    倒是理國公夫人對於三房毫無表示有些微詞,隻是當三房阿靜的丫鬟抱著一匣子阿靜親自給做的白糖糕帶過來,理國公夫人便笑著收了,叫丫鬟打賞了這個阿靜身邊的小丫鬟,這才叫燕寧與阿蓉嚐嚐阿靜的手藝,一邊帶著幾分感慨地說道,“阿靜倒是與她母親不同。”


    燕寧垂頭沒有吭聲。


    她覺得理國公夫人說得挺對的。


    阿靜的確是跟三太太不一樣。


    無論怎樣,懂得感恩就是非常難得的了。


    隻是她是晚輩,不能隨意說長輩的不是,雖然覺得三太太十分小氣還有些尖酸,不過到底三太太也隻有這些小小的叫人心裏不自在的事,那些大惡是沒有膽子的。


    在經曆了真正的惡意還有傷害之後,燕寧覺得自己對這些小事的容忍多了許多,埋頭吃著阿靜做的白糖糕小聲兒說道,“這白糖糕軟糯清甜,阿靜表姐真的心靈手巧。”她感慨了一下阿靜這樣的公府千金還會做一樣兩樣拿手的點心,一時又有些傷感。


    阿靜努力做著最好的女子,希望自己能成為最好的妻子,無論是下廚,還是針線,甚至還有端莊溫柔的品格,阿靜總是希望自己能變得叫人喜愛,得婆母喜歡,夫君敬重。


    可是她的夫君卻不珍惜她。


    燕寧頓時覺得白糖糕都不怎麽好吃了。


    她總是要想個法子,叫三太太期待的婚事成不了。


    隻是她不知道三太太此刻正在跟薑三老爺提阿靜的婚事。


    “今日阿蓉與阿寧從宮裏回來,聽說很得宮中喜歡,你怎麽不知道去看看這兩個孩子!兩個丫頭才多大,進出宮闈,阿寧又是頭一遭。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寧的性子,最膽小不過。才從宮裏回來得多害怕。這時候你做舅母的不去撫慰一二,你在屋子裏悶著做什麽!”


    薑三老爺是個頗為英俊的人,隻是氣質平庸,因此叫人覺得他不及理國公與薑侍郎那樣儀態高華,此刻皺眉看著半躺在軟塌上的三太太,便埋怨說道,“阿蓉與阿寧都是惦記姐妹的人。得了貴妃的一些織錦都知道分給阿靜。阿靜倒是好的,心裏也惦記姐妹,做了些點心過去。不過你做長輩的怎麽毫無表示?難道你覺得阿蓉與阿寧就應該白給阿靜東西不成?”


    他雖然是個沒什麽用的人,戰戰兢兢地在衙門裏做些小差事,頂著國公府的勢頭還有兩位兄長的看顧才能在朝中立足,可也不是四六不通的人。


    他珍愛自己的妻子,不過也不能容忍她這樣小氣任性。


    “我怎麽了?難道不是你叫我閉門思過,說是我病了?我都病了,怎麽去見兩個丫頭。”三太太之前頭一次挨了薑三老爺的嗬斥,如今正難受呢。


    她打從嫁給薑三老爺,一向夫妻感情恩愛,雖然她不過是個庶女,不過把丈夫的心捏得緊緊的,這麽多年,三房裏一個妾室通房都沒有,就可見夫妻之間的感情了。


    因此,當薑三老爺之前把她劈頭蓋臉一頓嗬斥,三太太都蒙了。


    “你!我叫你閉門思過,是叫你想明白你自己的錯處!如今,我看你是沒想明白!”見妻子這麽糊塗,薑三老爺氣得不行,隻是見三太太靠在軟塌上低聲哭泣,又忍不住有些心軟,便緩和了語氣說道,“你記掛阿靜的婚事,難道我就不是阿靜的父親,不在意她的婚事不成?隻是你也不必操心。就算是你我都沒有什麽人脈,母親,大嫂都是來往各家走動頻繁的,阿靜的婚事,求她們幫個忙也就是了。你何必嫉妒阿蓉與阿寧。”


    “阿蓉是國公府嫡女,是大嫂的獨女,出身高貴,就算是嫁入皇家也是理所當然,我嫉妒她做什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嫉妒阿寧?她孤身一人夠可憐的了,你別再對她斤斤計較。”


    薑三老爺匪夷所思。


    他沒有想到妻子竟然嫉妒的是燕寧。


    燕寧乖巧溫順,見到他的時候總是軟軟地叫他三舅舅,又柔軟又懂事,有什麽好嫉妒的?


    “我難道不能嫉妒麽?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寧多有心機!這滿府裏的薑家的女兒,怎麽就她跟著阿蓉混到宮裏去了?你到底是不是阿靜的父親,怎麽不為咱們阿靜著想呢!”三太太一想到今日阿靜歡歡喜喜帶回來的織錦,頓時大聲哭著說道,“阿靜才是薑家的女孩兒,明明才應該是進宮得貴妃賞賜的。可是如今進宮沒有她的份兒,賞賜沒有她的份兒,隻不過是得了一些施舍就歡喜得不得了,你覺得我心裏能好受麽?”


    明明阿靜才是理國公府裏正經的血脈,可是卻要被燕寧這麽一個小丫頭施舍得給幾匹織錦,就仿佛撿了燕寧不要的,偏偏阿靜那傻丫頭還開心得不得了,十分感動,覺得燕寧對自己十分掛念,姐妹之間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有什麽好的?


    如果不是燕寧,那何至於隻有幾匹織錦。


    “你又胡說什麽!姐妹之間掛念彼此的心意怎麽成了施舍!”見三太太突然失心瘋了一樣,從前夫妻之間的小意嗔怪,薑三老爺並不會和妻子計較。


    隻是見三太太這仿佛心存憤懣,不知是對老太太還是理國公夫人,甚至是對燕寧一個孩子都存了埋怨,他覺得自己仿佛重新認識了自己的妻子一樣,看著三太太皺眉說道,“你也不必哭得這麽大聲。阿靜的確是薑家的姑娘,可我這個父親卻是個無用的人。貴妃娘娘隻怕是看重咱們家的長房,因此才叫了阿蓉與阿寧進宮去。如今阿靜不能進宮,是因為我庸碌無能,宮裏沒把我放在眼裏,因此耽擱了阿靜。如今,莫非要我對你說句對不住,耽誤了你和你的女兒?”


    他的話十分誅心,三太太見他真的惱了,頓時心裏驚慌起來,忙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阿寧一個與咱們府裏無關的小孤女……”燕寧的生母本就是跟薑家一邊三千裏,不過是勉強敘親,等到了燕寧,其實更跟薑家沒什麽關係。不過是她繈褓失去了父母,因此薑家可憐她沒有人撫養才抱了回來。


    “她就算與薑家再沒關係,也是養在大嫂膝下,是國公夫人的養女。說到底,還是我沒用,不能給你體麵。”薑三老爺冷冷地說道。


    他的臉色冷淡,三太太顧不得抱怨,急忙說道,“哪裏的話。你是最好的人!隻是,隻是我見不得阿寧掐尖兒要強罷了。不說大嫂麵前她是頭一份兒的,大嫂把她當親閨女待,如今還跟著阿蓉進出宮廷了。你隻說她也不像是看起來那麽膽小……不然,怎麽去年冬天的時候楚王來咱們府裏頭,她就一頭撲過去了。得了王爺的另眼相看,你看如今王爺多看重她啊,什麽宮中的點心都給她,你說,這是單純的女孩兒能做得出來的麽?”


    三太太忍不住嫉妒地說道,“早知道,當初就該叫阿靜也去給王爺請安。”


    “你快住口吧。王爺與阿寧那是難得的投緣。換個人你試試。還阿靜……這京都之中多少王孫勳貴家的女孩兒去王爺麵前討好,王爺都隻叫滾的。莫非你也想叫阿靜如同阿寧那樣去抱著王爺哭?我隻怕阿靜得叫王爺扭斷了脖子。”


    薑三老爺也在朝中當差多年了,可是提到楚王的冷厲依舊不寒而栗,見三太太仿佛很羨慕燕寧,似乎很想複製一下燕寧的得寵之路,急忙告誡說道,“王爺最厭惡的就是女子的投懷送抱還有有意親近,我告訴你,你少打主意,如果阿靜叫你禍害出了什麽差錯,我饒不了你!”


    阿靜是他的女兒,他自然是萬分疼愛。


    正是因為疼愛阿靜,他才不能叫妻子把阿靜給禍害了,甚至影響阿靜和家中姐妹的感情。


    一家子姐妹同氣連枝,日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要彼此扶持一生的。


    “不至於吧。”雖然楚王的名聲一向都很嚇人,不過三太太覺得楚王素日裏對燕寧的種種庇護表明,楚王不是那麽可怕的人。


    薑三老爺不由苦笑。


    怎麽不可怕了。


    他不知道自家的燕寧是怎麽得了楚王的偏愛,不過平日裏楚王對女子的態度不是那樣的。


    想當初,有生得傾國傾城的美人聽說是得了陛下的吩咐在楚王的麵前含羞帶怯,軟軟地就想依偎進楚王的懷裏博取憐愛,叫楚王拎著脖子就給踹出去了。


    美人的脖子纖細柔軟,白皙可愛,然而楚王的大手一用力,差點扭斷美人的脖子……


    從那兒以後,陛下再也沒提過賞賜楚王美人的話題,這京都之中也美人再敢對楚王含情脈脈投懷送抱了。


    至於燕寧……


    薑三老爺都很茫然。


    怎麽沒有叫王爺給踹出去呢?


    “我看你還是不能出來。”薑三老爺一向對妻子都很疼愛,可是三太太剛才跟他說的那些話,還有嫉妒的嘴臉都叫他心中一凜,認真地看著三太太緩緩地說道,“阿靜……我得叫她跟著母親了。她如果被你教養,隻怕壞了性情。”


    他自己寵愛妻子沒什麽,可是卻不能壞了府裏的和睦與規矩,叫阿靜成為一個隻知道嫉妒姐妹,天天抱怨的女孩兒。見三太太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薑三老爺冷淡地說道,“你就繼續病著吧!”他抬腳就走。


    “等等,你回來,回來!”見他直接走了,三太太叫了兩聲,然而一向對自己十分疼愛,對自己無所不應的丈夫卻第一次頭也沒回。


    見他一心隻想著家裏,對枕邊人這麽冷酷,三太太哭了一場,含恨說道,“你給我等著!我一定給阿靜尋一門最好的親事給你好看!”


    她放了狠話,然而到底隻是後宅女眷,也不知道這京都還有誰家的子弟更優秀,趴在那裏想了很久,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什麽,不由急忙抹了眼淚回到了軟塌上去,一心想著自己剛剛靈光一現之後的合適阿靜的體麵的子弟。


    她想到了一個很合適的人選,隻是因為不過是才想到,因此也不敢跟老太太說,到底消停了起來,阿靜被薑三老爺送到了老太太的上房住著,十分憂慮,等過了些天,見三太太並未吵鬧,便鬆了一口氣。


    隻要她母親不要吵鬧,那父親一向心疼母親,總是會把她母親放出來的。


    因此,阿靜也就不擔心了,倒是唯恐燕寧知道三太太與薑三老爺的紛爭涉及到了她,因此閉口不提三太太的事,笑著跟姐妹們一塊兒商量做衣裳的事。


    李貴妃賞了那麽多的織錦,足夠她們姐妹們做許多的衣裳了。


    “多做幾套。都已經春暖花開,咱們也不能總是在家裏呆著。如果出去走動,不穿得漂漂亮亮的,像話麽。”阿蘭在一旁拍案說道。


    阿蓉笑了,看著阿蘭說道,“最愛出去玩兒的就是你了。”


    阿蘭性子活潑明快,跟魏八姑娘時常在外頭玩兒的,此刻見阿蓉取笑自己,阿蘭急忙說道,“不僅是在外頭玩兒,我還知道好些事兒呢。大姐姐,你知道泰安侯府鬧出什麽事來了麽?”


    見阿蓉露出幾分好奇,顯然不知道泰安侯府楚家又怎麽了,阿蘭便神秘兮兮地對圍過來的幾個姐妹說道,“我聽說泰安侯說要把薑嬛許給泰安侯世子,泰安侯夫人跟他打起來了,泰安侯世子都不敢回家了。”


    叫薑嬛一個外室女當未來的泰安侯夫人麽?


    燕寧頓時驚呆了。


    她十分茫然。


    上一世的時候,泰安侯可沒有鬧出這種風聲啊。


    薑嬛一向眼光都很高的,哪裏看得上一個區區侯府的繼承人,想當初薑嬛一眼看中沈言卿,二眼看中九皇子,都沒給泰安侯府上那些表哥什麽眼神啊。


    怎麽突然……如果說沒有楚氏母女的首肯,泰安侯就敢直接說要把外甥女嫁給他兒子,燕寧是不能相信的。


    為什麽這一世,薑嬛竟然連泰安侯府世子都願意了?


    不行的呀……她要麽去做九皇子側妃,好麽嫁給沈言卿當媳婦兒,隻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心狠手辣的薑嬛。


    幹什麽去禍害人家泰安侯府世子呢?


    “她不是心比天高麽?”燕寧不由茫然地問道。


    阿蘭點了點她的額頭,覺得燕寧格外單純,低聲說道,“她如今聲名狼藉。因王爺在朝中提了她兩次,第二次大伯父跟泰安侯都被禦史圍攻了。這朝廷裏誰不知道她的大名啊。朝廷裏的大人都知道她,記得她了,那後宅的女眷還能不知道她是什麽貨色?還心比天高……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孫公子誰能娶她啊?她那樣的名聲,也就……泰安侯這做舅舅的不嫌棄她,願意叫她這麽個攪家精進門了。”


    因此,如果忽略了泰安侯夫人母子的血淚,泰安侯看起來仿佛還很慈愛。


    阿蘭覺得最近京都最大的亂子就是楚家的了。


    燕寧一呆,繼而心虛地垂下了頭,纖細柔軟的手指攪和在一塊兒,不敢抬頭了。


    原來泰安侯世子倒了血黴,竟然還是……因為重生了的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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