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敏拚命地搖頭,表示不承認他這個兒子,反而繼續激怒他:“不是!從來都不是!我從來都沒拿你當過我的孩子!你就是個工具,我養你那麽多年,你不但不知道感恩,還要報複我,你就是個白眼兒狼!”


    許家林被徹底激怒了,揚手死死地掐住湯敏的脖子,這時,孔林從廚房裏拎出一把菜刀,說著就要往許家林身上砍。奈何,他哪裏是許家林的對手,隻見菜刀還沒有揮到他身上,孔林就被一腳踹翻在地。


    菜刀也被孔林甩出老遠。


    眼看湯敏就要斷氣了,許家林鬆開她,變態地笑道:“我不會讓你們這麽輕鬆地去見弟弟的,爸爸、媽媽,我還得給您們盡孝呢!”


    一番話聽得夫妻倆毛骨悚然,不知為何,夫妻倆就是對他喜愛不上來。


    “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們,不然,我會立刻報警,讓警察抓到你。”孔林道。


    許家林毫無畏懼之色,道:“沒問題啊......”就在兩人發愣之時,許家林繼續道,“聽說,警方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弟弟的頭顱呢,您們說,我要是進去了,您們是不是就永遠看不到弟弟啦?”


    “你......”


    許家林哈哈大笑,“不如咱們商量商量,怎麽認祖歸宗的事情?”


    “你不是我的孩子,休想。”湯敏還是一如既往地潑辣。


    這讓許家林有些惱怒。想當年,他剛進孔家的時候,夫妻倆完全不是這副嘴臉。在所有人看來,他們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許家林很聰明,每次考試都能拿一百分回家,而湯敏也是一個賢妻良母的形象,每天給他做好吃的,孔林也會在每天下班回家時,給他帶最喜歡吃的零食。


    然而這一切,都在湯敏懷孕的時候驟然消失。


    得知母親懷孕,許家林比他們還要高興。他一直都很懂事,也知道夫妻倆一直想要一個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孩子。所以當時的許家林並不知道,兩人會因為這個親生骨肉而拋棄他。


    懷孕前期,孔林和湯敏還是對許家林不錯的,但大部分時間,已經在悄無聲息地向肚子裏的小生命轉移。


    起初的許家林也是有些低落的,但一向懂事的他十分理解父母的這個做法。湯敏年紀大,孕吐嚴重,孔林多些心思在她身上是應該的。


    從對許家林的有求必應,到後來的漠不關心,直到最後的殘忍拋棄,許家林的心在一點點轉涼,而恨意,也在他被完全拋棄的那晚瞬間萌發。


    當時湯敏剛生產完不久,一家子的心思全都在剛出生的嬰兒身上。以至於許家林高燒不止三四天都沒有發覺,後來,許家林暈倒在家門口,被孔林發現。送往醫院一看,許家林已經患上了肺炎,醫治難度高,費用更高。如果不馬上醫治,很有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


    於是,夫妻倆很快就做了決定,那就是拋棄許家林。


    反正他已是將死之人,將錢花在一個和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身上,孔林和湯敏做不到。


    最後,在許家林模模糊糊的記憶中,孔林和湯敏將許家林丟在了寒冷的冬夜。


    許家林坐在沙發上,平靜地講述著他的遭遇。孔林和湯敏在一旁聽著,並未露出絲毫的愧疚感。


    “你本來就是孤兒,沒爹媚娘,我們把你撿回來,供你吃喝供你上學,我們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了!我們也有自己的生活,也要養自己的孩子,我們沒有多餘的錢來給你花。再說了,你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嗎?不是都已經當上了大老板嗎?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孔林試圖打感情牌,心平氣和地教育著許家林。


    許家林聽了,不敢相信地笑了。


    他青筋暴起,怒道:“當初是誰求著我來你們家的?是我嗎?!”


    孔林則沉默著不說話了。


    當初卻是是孔林和湯敏勸許家林接受他們的領養要求的。


    自始至終,孔林和湯敏一直在逃避自己的錯誤,甚至沒有關心過一句許家林,在離開孔家後過得好不好。這讓許家林徹底絕望。


    他想起來孔家之前,q跟他說的話。


    那夫妻倆,是出了名的鐵石心腸加自私,如果你不相信,就盡管去求證好了。


    原來,q說的是對的。


    可他的心裏還是在掙紮著,他還心存著一絲僥幸,試探地問二人:“你們知道我這麽多年來,都是怎麽過的嗎?”


    孔林和湯敏對此並不關心,皆沉默不語。


    許家林見狀,笑了。


    他現在,確實是沒必要再求證下去了。


    說著,就扣上雨衣帽子,失落地離開孔家。


    “快!報警,叫時警官去抓他!”湯敏見許家林走了,連忙拉著孔林去打電話。


    而孔林卻不為所動,他提醒道:“你沒聽他說嗎?俊先的頭顱到現在都還沒找到,我們還不能說。”


    ......


    警方找到許家林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那是一間豪華酒店,昏暗的房間裏,許家林癱坐在地上,一身頹廢地給自己灌著酒。


    房間充斥著刺鼻難聞的酒氣,一行人進來時,都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時謹言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站在不遠處道:“昨晚你去哪兒了?”


    許家林並沒有撒謊:“孔家。”


    “去那兒做什麽?”


    許家林踉蹌著起身,一瘸一拐地來到時謹言跟前,道:“警官先生,我想起來了......我的養父母,就是孔俊先的爸媽......他們......不願意認我,親生的......就這麽重要嗎......”


    時謹言後退半步,“帶走。”


    許家林被帶到警局。


    審訊室內。


    警員給許家林醒了酒,才開始對他審問。


    “孔俊先是不是你殺的?”嶽強問。


    許家林緩緩道:“不是。”


    “你是怎麽想起來自己的養父母是孔林和湯敏的?”


    “前天有事出門,路過一家福利院,便進去轉了轉,看到了當年的照片。”許家林說得很自然,不像是在撒謊。


    嶽強向同事求證許家林說的是不是真的,同事點頭示意,表示他沒有撒謊。


    “貿然去孔家認親,不會覺得打擾了他們的生活?”


    之前不還說,不想找養父母了,怕打擾到他們的生活。


    許家林雙目無神,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警官先生,如果你生了一場大病,養父母不僅不願拿錢給你治病,還將你扔在漫天大雪的夜裏,你想不想、去找他們求證,當年有沒有對自己真心好過?”


    嶽強片刻沉默,聽著,確實很慘。


    “再問你,15號你買了三次外賣,除了拿外賣的時間,你都在家裏做什麽?”


    “工作。”許家林抬眼,“警官,這你不都問過了嘛。”


    “再確認一下,看你的酒有沒有醒。”


    許家林低笑,問:“請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還不能。”嶽強道。


    “你們還在懷疑是我殺了孔俊先?”


    嶽強不回答。


    “如果沒有證據的話,你們這樣把我扣在這兒,我是可以告你們的。”許家林似乎沒有了耐心。


    嶽強道:“別那麽急嘛,我們隊長還有話跟你聊呢!”


    說完,時謹言就推門而進,坐在許家林對麵。


    “聽說,你以前也叫孔俊先。”時謹言低頭翻看著資料,頭也不抬地問許家林。


    似乎是對他的遭遇一點也不同情。


    許家林聽了,臉色大變。他沒有說話,想聽聽時謹言接下來會再說什麽。


    “原本是一個對家庭生活充滿了期待的人,好不容易有人領養,也裹上了想象中的幸福生活,卻沒想到自己的存在隻不過是人家求一個親生骨肉的工具,最後不但慘遭拋棄,連屬於自己的名字都被奪走了......”時謹言鶩地抬頭看他,“很恨吧?”


    許家林顫抖著身體,喘著粗氣盯著時謹言。


    時謹言仿佛是一個冰冷的講述機器,沒有摻雜任何情感,“如果是我,我也會很恨他們。”


    “所以呢?”許家林就是不提“殺人”兩個字。


    “所以,你有足夠的嫌疑,殺害孔俊先,報複孔林和湯敏夫妻。”


    許家林笑了:“警官,有證據嗎?這些隻不過都是你們的推論而已。”


    時謹言:“15號,你利用點外賣來製造自己的不在場證明,看似完美地躲過了警方的懷疑,但是......”他拿出一遝陌生男子從江寧路東街出入花園小區的照片,“你沒想到,江寧路東街的監控也拍到你了。”


    許家林臉色微變,定睛一看,笑了:“時警官,這照片上的人捂得嚴嚴實實的,怎麽就能說是我呢?”


    時謹言示意他看自己身上的外套:“這不就是證明嗎?”


    隻見、許家林身上穿的外套和照片上的人穿的外套是一樣的。


    “買我這衣服的人多了去了,這照片上的人並沒有露臉,所以,你們還是猜測。”許家林一點都不擔心。


    “那這個呢?”時謹言拿出另外一張照片,是監控裏的蒙麵人的鞋子,“這雙鞋,是你的吧?在你們公司年會上穿過,而且,整個a市隻有一雙。”


    許家林依舊嘴硬:“這雙鞋我穿過一次之後就送給別人了,所以......”他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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