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山縣醫院外的壽衣店,兩個鬼差蹲在角落,青臉的鬼差探頭縮腦地朝外麵望望,見一切如常才稍顯放心,用力吸幾口店裏點的香,又不放心地朝著外麵張望。


    藍臉的鬼差捅了捅坐立不安地青臉鬼差,遞過一隻煙,道:“別看了,歇會吧,這都忙活兩天了,就算是鬼也得歇會兒!”


    青臉鬼差接過煙,心裏依然不踏實,又朝外麵望了望,等藍臉鬼差把煙點著,道:“真是奇怪,這雙山縣差不多都翻遍了,那個小媳婦能在藏到哪呢?”


    “上麵動動嘴,下麵跑斷腿,人人都說加班苦,我們連人都不如,人家好歹還有加班費,我們呢,不止沒有酬勞,幹不好還要挨鞭子!黑暗啊,太黑暗了!”藍臉鬼差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連連抱怨。


    “如果不黑,那就不是鬼了!”青臉鬼差對現在的情況不以為意,伸長脖子又朝外麵張望。


    “別看了,都看了兩天兩夜了,你也不想想,千年的道行,怎麽可能生病,又怎麽可能上醫院!”


    “也是!”青臉鬼差嘴裏雖然認同藍臉鬼差的話,可脖子依然伸得老長,不時地四處張望。


    藍臉鬼差猛吸了一口煙,道:“嗨,你說上麵下的通知,能是真的嗎?有千年道行的小媳婦,跟個男鬼還生了小女鬼?”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玉皇爺的女兒也許配過凡人,也許現在仙家的口味變了,開始喜歡我們這樣的小鬼了呢!”青臉鬼差像是調侃,可語氣卻更像是自嘲,一個天一個地,天為陽,地為陰,陰陽怎麽能交泰呢?


    藍臉鬼差美滋滋地抽口煙,道:“看沒看畫像,那個小媳婦長的那叫一個漂亮,那身材……”說著抬手在自己的胸口筆劃了一下,顯出了他對“豐滿”一詞的理解:“要是那個小媳婦能看上我……”


    “要是看上你,用不了兩天,你的老鬼腰就得折嘍!別扯沒用的,盯著點,讓無常看見,又得挨鞭子!”


    事出突然,魏猛連嗆了幾口水,手刨腳蹬極其狼狽地爬上岸,還沒坐下,白靈槐拐杖再揮,魏猛又像個球一樣滾到河裏。


    如此反複三次,魏猛學乖了,在河裏不出來了,把腦袋冒出水麵抹一把臉上的河水,看著白靈槐,想發火又忌憚白靈槐的拐杖,無奈地撒了個嬌,:“你這是幹嘛啊。我還是個孩子!我受《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那樣子就像《少林足球》裏豆腐金剛的前鋒,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你們不要這樣,我要踢球啊。


    白靈槐轉了圈拐杖,挑釁地道:“玩滾犢子!”


    “你咋張嘴就罵人啊!一點都不淑女。”


    “我沒罵人啊,我正在玩滾犢子啊,犢子剛才滾的多好啊,撲通撲通地,就往河裏滾!來,上來啊,我們繼續玩——滾犢子!”說著把拐杖對著魏猛的腦袋,做出了高爾夫擊球的動作。


    魏猛忙道:“白靈槐,白老太太,我錯了,我是犢子,我在上麵給你翻,行不,這水挺涼的,一會我再抽筋淹死裏頭,你不就沒的玩了嗎,你就高抬貴手了,求您了。”


    白靈槐越來越喜歡魏猛求她的樣子,道:“上來翻滾吧!小犢子!放心吧,我不會再打你了。”


    魏猛如得大赦,慌忙爬上了岸,特意跑的遠遠的,遠離小河。沒想白靈槐也跟著他,一直在他頭頂飄著。


    像是盯住了魏猛,白靈槐拿拐杖輕輕敲了敲魏猛的頭,道:“來吧,翻滾吧,牛寶寶!”


    魏猛甩了甩頭發上的水,抬手把上衣脫了個精光,緊接著就要結褲帶,白靈槐忙叫道:“你幹嘛?”


    魏猛一邊脫褲子一邊道:“脫衣服唄。”


    白靈槐忙道:“我警告你,不許脫!”


    魏猛根本不理睬白靈槐的警告,道:“我褲衩都濕了,貼身上太難受了!”


    白靈槐吼道:“不許脫!”手中拐杖打在魏猛頭上,魏猛嘴啃地腳揚起,褲子掛在膝蓋裏,隻剩內褲護著底。


    魏猛連連吐著嘴裏的嫩草和泥土,指著白靈槐道:“你……咳咳……你沒信用!說好不打我……”


    白靈槐臉色緋紅,身體扭過去,道:“你……流氓!”白靈槐雖然修行千年,不過她一直在乾元閣,極少離開,對男女的事情僅僅停留在書本上,看過的男人的身體也隻是《繡像金瓶梅》裏的插圖。


    “我怎麽流氓了,你衣服濕了不脫,你讓它自然幹啊?”


    “那你就當著女子脫衣服啊?不知羞恥。”


    魏猛還真沒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道:“眼睛長你身上,誰讓你看了!我脫給你看,沒向你要錢,就便宜你了,你還那麽多事兒!來,看看大爺的腹肌,正好八塊。”


    “滾犢子,你快把褲子穿上!不然我打的你媽都不認識你!”


    魏猛滿臉壞笑,答應道:“行,行,我穿上!我沒穿好你別轉過來啊!你要偷看那你可流氓了啊。”


    白靈槐撇撇嘴,揉了揉發燙的臉,道:“誰稀罕看你!”


    魏猛輕輕把褲子脫下,有把內褲脫下,赤條條地往那一站,雙手叉腰對著白靈槐,道:“我穿好了。”


    白靈槐毫無懷疑地轉過身,見到魏猛叉著雙腿的流氓樣子,稍微緩和的俏臉立刻羞地通紅,魏猛笑嘻嘻地看著她,見她的窘樣,還抖抖下麵的玩意兒,張口唱著:“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麽那麽長……”


    白靈槐又羞又惱,使出畢生功力,拐杖朝著魏猛抽了過去,魏猛連躲都沒躲,閉上眼睛咬緊牙冠。


    毫無意外發生,魏猛被打到河裏,魏猛在水裏冒出腦袋,身體是真疼可心裏是真笑,自從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醒過來,就一直挨眼前的大妞兒欺負,說打就打說罵就罵,自己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現在終於找到了克製她的辦法,就算還是挨打,可是看到她紅著臉又羞又臊的樣子,心裏就解氣。


    魏猛張牙舞爪地要往岸上爬,白靈槐忙道:“你別出來!”


    魏猛道:“憑啥啊?我的身體,我願意露,你管不住你自己的眼睛,關我屁事!告訴你啊,大爺要出來了,光呢那,一絲不掛啊!”說著在水中一挺身像是要跳出水麵,白靈槐吼道:“你敢!”


    魏猛洋洋得意地道:“美男出浴了,請上眼了啊!”


    白靈槐轉過身緊閉雙眼,慌忙中手裏的拐杖落在草地上。


    魏猛就像一隻餓了好久的狗看到一根帶著肉的骨頭,手刨腳蹬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白靈槐發現拐杖掉了,低頭想找回來,哪成想魏猛就在她的身下的草地上躺著,懷裏死死抱著她的拐杖,抱著還不放心,兩條腿還死死夾著一段。


    白靈槐慌忙雙手捂住眼睛,罵道:“不要臉!”


    魏猛的陰謀得逞,甚是得意地道:“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我不要臉!”


    白靈槐咬牙切齒道:“厚顏無恥!你快把拐杖還我!”


    魏猛道:“想要啊!我不給你,你能把我咋的!有本事你來搶啊。”說著把拐杖摟得更緊了,生怕白靈槐真的來搶。


    白靈槐捂住雙眼,連頭都不敢往下看,道:“你到底想咋地?”


    “不想咋地。我就想要個公平的待遇,享受主人翁的生活!”魏猛說的慷慨激昂,一副“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豪邁。


    白靈槐眼睛一瞪,回身罵道:“滾犢子!我跟你玩兒呢?”剛一回身就看到魏猛白條條的身體,忙轉過身。


    詞匯如此熟悉,語氣如此親戚,魏猛自然不會被白靈槐的罵聲嚇到,看到白靈槐的窘相,心裏不知有多歡喜:“咋的,你是本地的?在哪兒嘎兒混的?嘿,小娘們兒,你發現沒,你說話利索多了?給大爺說個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被魏猛一提醒,白靈槐才意識到除了剛進入魏猛的神識世界的時候,自己說話還有些口吃,此後自己說話再也沒有口吃的現象,她卷了卷舌頭,真的說了幾遍“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兒”,說的是相當流利,沒有任何的卡頓。


    “乖啊,真聽話!等大爺有錢了,賞你幾個鋼鏰兒。對了,這裏到底是哪啊,我們怎麽到的這兒?”魏猛隻記得自己做了一個發波的姿勢,竟然真有一個白球從他手裏射出,把那個玩cosy的黑袍胖子打飛了,見黑袍人飛走,那個白袍人連一刻都沒猶豫,落荒而逃,自己剛轉身要問白靈槐怎麽回事,就感覺頭發暈,大腦一片空白,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到了這個風景秀麗鳥語花香,被白靈槐稱為“神識世界”的地方了。


    白靈槐道:“這是你的神識世界!”


    魏猛道:“我的神識世界?那是啥玩意?”


    白靈槐道:“就是你的內心世界!”


    魏猛道:“不明白。你解釋一下唄!”


    白靈槐道:“人由三魂七魄構成,魂生精神魄生肉體,魂令魄而依魄而存,魄從魂而奉魂而動……”


    魏猛打斷了白靈槐,道:“大姐啊,你就是舌頭好了,你也不用這麽顯擺啊,背繞口令背上癮了?”


    白靈槐爭辯道:“書上就是這麽寫的,你讓我給你解釋,你又不聽!白癡。”沒有口吃的毛病真好,想爭辯就爭辯,想罵人就罵人,還不用含著棒棒糖,弄得白靈槐都有一絲不想離開這個世界了。


    “我語文才考29分,你用我能聽的懂的話告訴我一下,ok?”


    白靈槐想了一下,道:“道家說,人是生活在宇宙裏,稱之為大宇宙,在人的身體裏,還有一個宇宙,稱之為小宇宙,外麵的大宇宙和人的小宇宙互相感應、互為反應、互為映照。神識世界就是你的小宇宙,也就是你的內心世界。”


    “小宇宙?”魏猛對這個詞相當熟悉:“你當我沒看過《聖鬥士》啊,還小宇宙呢?我現在是不是能打天馬流星拳了?不愛說就不說,誰稀得聽似的!”


    “《聖鬥士》?”白靈槐在記憶中努力找尋,也沒找到一部叫《聖鬥士》的秘籍,魏猛見白靈槐沉思的樣子,確信自己猜對了,笑嘻嘻地問道:“沒看過?車田正美的名著,你都沒看過?”


    白靈槐釋然般道:“原來是倭奴東洋之物,不入流的東西!天人合一是南華真人真經傳道,豈是倭奴可以悟道的。”


    魏猛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白靈槐糾纏,管它是“神識世界”還是“小宇宙”呢,他問道:“你說啥是啥,我倆怎麽來的這兒啊?”


    “你度氣給苟小雨,身體一時沒適應過來,所以就昏迷了,隻是昏迷,三四天就好了!”白靈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自己隻是想借給苟小雨度氣的機會,吸取一些魏猛的精氣給自己,這樣自己的道行可以恢複一些,沒想到吸取地稍稍多了那麽一點點,魏猛又碰巧使出了“極空破”,魏猛身體裏的精氣一時損耗過大,直接暈倒了。


    魏猛暈倒,不過是休息幾天,沒啥大事,可自己吸取的精氣,度給苟小雨一小部分後,大部分留給自用。就是那些精氣啊,到了身體裏,白靈槐就感覺嘴裏用苦又腥,就像含著破了的魚苦膽,用河水漱口漱了很久,嘴裏還是苦苦的,直到把吸取的真氣全部吐出來,方才好些。


    魏猛吐出的人氣,自己吸了很是受用,自己吸取的,就如此難受,難道是應了那句老話:強扭的瓜不甜?


    “那我們怎麽出去?”這是魏猛最關心的問題,這地方雖然很漂亮,可是除了青山綠水,啥都沒有,若是一直待在這裏,豈不是要悶死。如果奚羽月也在,自己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到時候……


    天上的雲彩瞬間變成了粉紅色,小樹也收起了枝條護住了軀幹,白靈槐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奈何身在魏猛的神識世界裏,那些兒童不宜的畫麵就這麽塞進了她的腦海。


    白靈槐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刺激,轉過身想教育一下“不學壞”的小屁孩,她卻完全忘記了魏猛是赤身裸體地站著,那個小胡蘿卜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打了立正,臉漲地通紅,照著魏猛的臉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吼道:“臭流氓,你把褲子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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