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繹從臥室出來,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退散,腳也有些打晃,但壓著步子走得那叫一個穩健。樂文小說|


    秦佑側頭不放心地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楚繹立刻豎眉齜牙兩排牙齒猛地一碰對他做了個咬的姿勢,非常凶狠。


    秦佑雖然眉心微蹙,但唇角揚起一個很細微的弧度,讚許道,“果然經得住事兒。”


    楚繹神色一滯,這就是說他耐操了,十來天沒見大下午的連做兩次,而且秦佑喝了點酒,第二次時間特別長。


    後來一邊弄,還一邊讓楚繹叫他,叫完名字又叫叔,楚繹聽話地哭著叫了,然後換來他更激烈的動作。


    現在下樓還要遭調侃,但楚繹很快就神色如常,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秦佑,期待誇獎似的,“那你喜歡嗎?”


    他這幅模樣裝得要多天真有多天真,天真得連誘惑都那麽直接,秦佑隻想把他重新扛上樓,到底還是忍住了,深邃的黑眸灼灼看向他,“晚上繼續。”


    這時候還沒到五點,秦佑陪著楚繹先去花園。


    和上次一樣,打從秦佑出現,花園裏本來坐著閑聊嬉鬧的年輕人們都紛紛收聲,眼光朝著秦佑的方向看過來,近處甚至有人站起來招呼,“秦先生。”


    秦佑在外人麵前一貫是冷肅的,微微點頭示意他們坐下,楚繹默不作聲地跟在秦佑身後徹底地享受了一把狐假虎威的美妙滋味。


    這時候,花園的陽光還餘熾未散,比不得剛才屋子裏陰涼,一直到走到一張被人讓出空著的桌前坐下,楚繹幹脆脫掉西裝,秦佑順手接過來,給他搭在扶手上。


    此時落在楚繹身上的目光多少都帶著驚愕了,在場這些人,不論關係遠近,何曾有人見過秦佑這樣為誰服務。


    秦佑不是沒有覺察,但眼色沒有絲毫波瀾。


    燕秋鴻曾跟他說過,楚繹雖然是明星,但他們的關係也未必就得捂得那樣死,畢竟,當今娛樂圈裏真直到一次都沒碰過男人的男人不多了,哪怕真是gay,沒有硬錘,即使人知道,也不是把這事大肆張揚到圈外去。


    楚繹倒沒想這麽多,他隻覺得秦佑當眾承認他們的關係讓他心裏很熨帖。


    楚繹穩穩坐著,長條椅他屁股底下靠近靠背的位置剛好有個弧形凹陷,剛才剛做過,現在坐著剛好沒那麽辛苦。


    但秦佑卻沒坐下,也脫掉西裝放到一邊,目光看向他:“吃點什麽墊肚?”


    楚繹這才想起自己早先氣得午飯還沒吃,眼光朝著餐台的位置望過去,眨巴眨巴眼睛,“要果仁蛋糕。”


    秦佑喜歡楚繹對他用這樣的腔調,不是“有果仁蛋糕嗎?”也不是其他,而是很直接地要什麽。


    氣勢洶洶的小驕矜,很是可愛。


    秦佑俯身刮一下他的鼻子,很快去拿東西了,就帶著他凜凜威嚴的風範,大步走到餐台旁邊,拿著盤子挑了幾塊小點心,然後折返回來,把東西放在楚繹跟前的桌上,自己在他身邊坐下了。


    楚繹無事掉周遭那些驚詫的眼光,用叉子挑著蛋糕慢慢地吃,不管秦佑在別人眼裏怎麽樣,在他麵前,也隻是個熱戀中的普通男人。


    不過,秦佑也沒能坐多久,畢竟晚宴不一會兒要開席。


    跟楚繹交代幾句,站起來準備離開,容逸朝著他們這桌走過來,笑眯眯地說:“我能在這坐一會兒嗎?”


    沒等楚繹開口,秦佑說:“當然。”要不怎麽說容逸有眼色呢,他們倆在這坐了半天她不打擾,現在,他要離開,正擔心楚繹獨自在這無趣,容逸就過來了。


    一直到秦佑背影消失在大廳門口,容逸才微笑著開口:“感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你改變他了。”


    楚繹正垂著腦袋,笑著緩慢地點幾下頭,片刻,抬頭看向容逸:“我一直在爭取,讓他的改變值得。”


    容逸笑靨如花,“你也的確值得。”


    又話鋒一轉,略作思忖,“中午是出了什麽事嗎?我看見你開宴前上樓,後來韓小姐在樓梯下邊把秦先生給叫住,再往後,韓家幾口就灰頭土臉地被請出去了。”


    楚繹保持得體的微笑,端杯喝了一口茶。


    這就是不方便回答了,容逸見狀也沒想細問,倒是很爽快地笑了聲。


    帶著她女強人的颯爽,絲毫不繞彎地說:“不過也真是讓人看著痛快,聽說秦先生是讓韓小姐自己請她父親繼母一塊兒出去的,看當時韓國華對他女兒的臉色,這一家極品估計回去還有的鬧。”


    楚繹這會兒倒是一愣,但剛才還帶著幾分客套的笑意立刻轉化為會心的愉悅,目光欣然地注視著容逸,“啊?”


    容逸對他笑著點點頭。


    楚繹立刻放下茶杯,一手抱胸,一手摸著下巴,短促地笑了兩聲。


    容逸半點沒說錯,這事辦得是真痛快,韓家那回事他知道得很清楚。


    韓國華這個私生子當年被尋回韓家時一門心思拋妻棄女,後來他的糟糠妻也的確被他拋棄了,昨天那位韓太太是韓國華回韓家之後再娶的。


    韓穎這個女兒是怎麽舍棄自己親生母親爬進豪門的,楚繹不太清楚,但一邊是不慈的父親,一邊是繼母,她日子想必也不好過。


    讓她自己去請韓家夫婦一塊離開,原因還在於她作妖,這個安排真是絕了!


    楚繹這邊樂不可支,容逸打量他片刻,“你和韓小姐本來就認識還有舊怨吧?”


    聰明人麵前,楚繹也沒說瞎話,略微點頭,“有點。”


    但同時也想到這事兒恐怕還沒完,韓穎栽了這麽大的跟頭,以她的個性一定會卷土重來。


    她那麽熱愛權勢的性子,秦佑這種讓他們沒有反抗之力的強勢,對她來說,應該是更有誘惑力了。


    楚繹覺得韓穎還會重來,到沒想到她會重來得這麽快。


    壽宴之後,隔天下午,他突然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楚繹這幾天有些犯困,電話鈴聲想起來的時候他午覺剛睡醒,摸著手機看了一眼,立刻接了起來。


    韓穎的聲音從電話裏頭傳過來的時候他還有些恍惚,但韓穎說:“能找個時間跟你和秦先生見一麵嗎?我這裏有些燕伯母的舊物,你們或許會感興趣。”


    楚繹立刻就清醒了,他沒想到韓穎卷土重來還是在拿燕歡當底牌。


    可想而知,他們對秦佑是做足了功課,明明壽宴時仗著五官酷似燕歡的獨特優勢,她還是被趕出去了,可是,秦佑對母親的看重,韓穎依然沒有懷疑。


    因此,楚繹很冷地笑了笑,“什麽舊物,別是什麽給影迷的簽名之類的,這種東西,她去世多少年都不難找。”


    但韓穎果斷地說,“我保證不是。”


    楚繹目光微滯,一時沒說話。


    晚上秦佑回來,楚繹一邊幫他脫下西裝,一邊說了這事,當然即便他不說,他相信韓穎也有其他方法讓秦佑知道。


    楚繹是半點不小看韓穎這個女人的,有她虎視眈眈地等在一邊,現在他跟秦佑之間溝通要越發無障礙才行。


    秦佑聽完,一麵解下襯衣袖扣,一麵沉聲說:“所以你就讓她過來了?”


    語氣聽起來還有些不悅,楚繹立刻笑了,“她手上究竟是什麽東西,咱倆還不至於連看一看的膽量都沒有。”


    秦佑伸手捏捏他的下頜,“聰明是聰明,但到底還是嫩了點,你記住了,有些人,就不用給她說話的機會。”


    楚繹可能父親去世早,對這種長者教誨似的語氣很受用。


    手圈住秦佑的脖子,聲音軟乎乎地說:“我就算嫩出水,不還有秦叔你調/教嗎?”


    秦佑呼吸一滯,攬住他腰的手往下在他臀上用力揉了一把,開口時聲音低沉沙啞,“寶貝兒,你真撩人。”


    韓穎就是這天晚飯後來的,這次沒有一身白蓮花標配,而是穿了一件淺藍色的絲綢襯衣,下邊是一條及踝的窄腿褲,陪著高跟魚嘴鞋,整個人看起來還有幾分幹練。


    而且也沒羅裏吧嗦說太多,寒暄過後,就從包裏掏出一個塑料皮封的老式手抄本放在茶幾上推到秦佑麵前。


    秦佑拿起來一看,目光立刻頓住了,這真是燕歡的舊物,扉頁寫著燕歡的名字。


    小本的紙張都已經發黃,但每一頁翻過去,都是燕歡的筆跡,上麵記載著當時她對所扮演角色的感悟,以及對劇情的見解分析。


    看日期,還是在她嫁人之前,秦佑托著手抄本的手心似乎都在發燙,好半天沒說話。


    楚繹當然也看見了,但也隻是一聲不吭地坐在旁邊,沒有打擾秦佑震驚之後的因緬懷而至的怔愣,秦佑母親留給他的遺物實在不多。


    但秦佑的怔愣也沒持續太久,片刻後再抬起頭眼光已是一片清明。


    把手抄本扔在茶幾上,本來前傾的身子坐直,長腿交疊起來,目光凜肅看向一邊的女人,“哪來的?”


    韓穎一直專注於秦佑的反應,這時才眨了幾下眼,說:“你們應該聽說過我父親的身世,我祖母本來也是x影的演員,當時燕伯母搬進x影宿舍的時候,她也正住在裏邊,她們是鄰居,也算忘年交吧,燕伯母留在她那的東西很多。”


    秦佑轉頭看一眼楚繹,楚繹很輕地點下頭,確實,韓國華那個當情婦的媽就是x影的演員,一輩子沒嫁人,到死都住在x影宿舍,怕別人說閑話,把韓國華寄養在親戚家。


    可是,忘年交?楚繹卻根本不信,明顯三觀不合的人,怎麽做朋友?


    但韓穎又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索,韓穎說:“我祖母的遺物都在我那,但從裏邊一件件挑出燕伯母的東西需要花些時間。”


    楚繹笑了,這就是說她還得一次次上門?


    秦佑眼色也是一寒,瞟一眼楚繹,漆黑深邃的眼眸目光冷冽地朝韓穎逼視而去,冷冷問:“你要換什麽?”


    楚繹抿住唇,抬手摸一下嘴才遮掩住嘴角的抽搐,不是他的錯覺,秦佑剛才那一瞥,是在示意他看戲。


    所以他就看戲似的,一本正經地朝韓穎看過去。


    誰知,韓穎緩緩地站了起來,兩手交疊在身前,一臉誠摯地說:“上次壽宴上如果發生了什麽誤會,我很抱歉,我有時候說話不太過大腦,不過,我也是真心跟楚繹和解。”


    說完就垂眸站在那,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用秦佑母親的遺物,換楚繹跟她和解的機會,這倒是讓人意外了。


    楚繹很快開口:“以我對你的了解,我跟不跟你和解,根本沒那麽重要。”


    韓穎慢慢抬起頭,一雙美目,看向秦佑和楚繹,眼圈逐漸泛出淚紅。


    片刻,她眼睛望向上方略微抬頭,抬手擦了擦眼角。


    目光再次回到秦佑和楚繹的方向,這才幽幽開口。


    她說:“楚繹,你知道我們家的事,應該能猜想到我現在的處境。我爸爸隻把我當給他疏通關係的工具,那個女人更是巴不得把我趕出家門,現在就算做樣子,我也一定要取得你們的諒解,然後適度往來,否則我在韓家根本待不下去。”


    楚繹這下沒笑,“你為什麽一定要待在韓家。”


    韓穎目色中倏忽間劃過一絲冷意,又淒楚地笑下,“我媽媽就活該這麽被拋棄嗎?我不在韓家,她這些年吃的苦受的委屈都白挨了,我爸爸欠她的,我要一絲不欠地幫她討回去。”


    淚紅地雙眼看向秦佑,她又說:“我也不是一定要你們幫韓家什麽,隻要在近段時間內做出有來有往的樣子就行,我隻是想給自己爭取一些時間在夾縫裏立足。”


    她一番話說完,秦佑動了,楚繹轉頭看見秦佑眼色冷寂如數九寒潭,嘴唇緊抿出一條毫無溫度的線條,手正朝著茶幾上手抄本的方向伸過去。


    他驀地攥住秦佑的手腕,秦佑目光跟他對視,楚繹卻轉開眼光,站了起來。


    他走到韓穎麵前,低頭看著韓穎,冷聲說:“我不是原諒你,不過是看在你跟我還有幾分同病相憐的份上。”


    韓穎愕然中睜大的雙眼注視楚繹半晌,淚水從眼眶悄然滑落,嘴唇微微顫動幾下才把話說出口,“謝謝。”


    送走韓穎已經是九點以後,楚繹回到客廳,秦佑巋然不動地坐在剛才的位置,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笑意這才從眼底暈出,楚繹大步走過去,一直等到他走到麵前,秦佑才伸手點點他沙發旁的空地,“站這兒。”


    楚繹睜圓眼睛,略揚一下眉,然後乖乖過去,在那個地方站住了。


    他麵對著秦佑,手背在身後,就像是個等著家長訓話的小學生。


    秦佑微蹙著眉,沒有溫度的目光看他片刻,這才肅然開口:“《農夫和蛇》的故事你都忘光了,你真該對小學教你語文的那位體育老師說對不起。”


    這嘴還挺毒,楚繹嘴角一抽,從善如流道:“那請你教我。”


    秦佑有些犯愁地看著他,“我們這種人,更容易相信對自己在利益關係上有所求的人,韓穎她上次歪門邪道沒走通,這次又把她接近我們說成是基於她本人的利害關係。”


    見楚繹一臉怔愣地看著他,秦佑眉頭擰得更緊了,話也說得更直白,“她先示弱,再做出一副忍辱負重的樣子。但她不是容逸,她沒有底線,她甚至還有前科,但凡有機會,她一定會再次算計到你頭上,你就沒意識到?”


    秦佑是真的犯愁,他不知道這孩子最近是在哪晃多了,還染了一身聖父病。


    但他話說完,楚繹立刻呲地一聲笑了出來,沒臉沒皮地大步過來,一下跨坐在他腿上,手環住他的脖子,“秦叔,你怎麽這麽聰明?”


    楚繹這話說得發自肺腑,這些綠茶白蓮花的招數,一般男人很難參透。


    就說他之前那位竹馬吧,楚繹現在想起他都沒那麽鄙夷了,畢竟,韓穎奇招層出不窮,竹馬那種沒見過世麵的小學生根本把持不住。


    秦佑手扶上他的腰,微眯起眼看向他,“想明白了?”


    楚繹嗬嗬笑,親一下秦佑的臉,“我一早就明白。”


    楚繹腦子裏晃過一個影子,就今天的事,他越來越覺得韓家跟燕歡之間牽連千絲萬縷。


    剛才對韓穎虛以委蛇,正是因為他想把這些事順藤摸瓜都扯出來,省得秦佑一直被人挾製。


    但感覺到秦佑握在他腰上的手略微收緊,他把頭埋進秦佑的頸側,“我隻是覺得她手上燕影後的東西很多,給她一件件弄過來,咱們也不吃虧,反正,她忽悠不到咱們倆。”


    想到什麽,坐直身子,對秦佑眨巴眨巴眼睛,“再說,難得一次把她當戲看的機會,錯過了多可惜。”


    秦佑捏一下他的臉,“戲弄她可以,但那些死物沒什麽要緊,你不許冒險。”


    楚繹嗬地笑聲,“她敢嗎?”


    秦佑兩手又托住他的腰臀,把他壓向自己,黑眸逐漸幽深,“剛才怎麽叫的,燕影後?”


    楚繹連忙抱緊他的脖子,把臉死死埋在秦佑身側,打了個哈哈,“咱媽。”


    別問他為什麽,再沒臉沒皮的事都做過,但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楚繹臉還是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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