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麽說我此時的感覺呢……要不是孟姑,我真的不知道,冥界的人原不算少,一溜的粉色晃得我有些暈。


    加上眼前的那一個,更是聒噪,桃止已經跟戈兒吹到了他已經能學著做人界的飯了,我怎麽沒瞧見他動過一個手指頭幫連姒做飯?


    “桃止。”我喚他一聲。


    “哎!仙君吩咐!”


    “我記得連姒說過,最煩光說不練的人。”


    戈兒捂著嘴,隻引著我們去得前廳,桃止倒是什麽話也未再說,同樣不再說話的,還有卜定,他一路都在打量著,似是要將這孟莊看出個洞來。


    我推了推他:“初來乍到,莫要太不懂禮數了。孟姑這兒除了那滿院的酒壇子,實在是沒有什麽好看的。”


    “韶光今日就是來討酒喝的吧?”我話未落音,便聽得裏間傳來孟姑爽朗的聲音,帶著些笑意,聽著心情甚好。


    “孟姑懂我的。”我瞧著那掀簾而入的紅衣女子,隻覺似是又美上幾分去,“不過韶光曉得你是個護食的,總是要與你換的。”


    我將那花露拿給她,她看也未看便收了,隻眼光飄到了卜定身上:“這位仙家倒是麵生,不知是哪位?”


    “他是我剛收進韶光居的,曆劫飛升時遭了難,還需些時日才好,便就在我那裏養著呢,打打下手。”我接了話頭來。


    卜定站起來略點了點頭看向孟姑,那眼神平和謙恭,我好歹放了心,畢竟,叫堂堂帝君給曾經自己手下的人行禮,確然是不大合意的,好在他麵子上做得不錯,也少費我一些口舌。


    孟姑自來是個心氣高的,也不會多與他說什麽,隻招了招手:“桃止,你帶這位仙家出去逛逛,我與韶光還有些話說。”


    “孟姑……”桃止有些期期艾艾起來,“桃止如今穿著不方便……”


    “都是自己人,哪裏不方便了?你叫那些女鬼扒了衣服的時候不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過得?廢話些什麽?”孟姑指點起他來,哪裏會客氣,再說下去估計桃止屁股上幾個痣都是信手拈來的。


    “孟姑!我去,我去……”桃止任命地對著卜定做了個請的手勢,卜定也不客氣,負了手便出去,我倒是不擔心他惹出什麽事情來,如今綠羽那一魄也是與他一處,該是不會被看出什麽什麽不妥。


    “卜定,你不若去討教討教那沉仙釀如何做得,回頭也能給我韶光居做些事兒。”我提醒他一聲,他本已跨出的身子轉了過來,看了看我:“隻怕鬼帝近日不見客呢。不過韶光想喝,可以與孟姑討了來,回頭我去研究下,也是可以的。”


    說罷便是一笑,帶頭走了。桃止跟了上去,便隻留了我與孟姑兩人。


    “你這新人手下,是個有個性的啊,你可能吃得住?”孟姑瞟了我一眼,隻是那眼中滿是不信任,我眼神兒好,可看得真切。


    “你又不是第一次見我,除了他,我韶光居裏又有哪個是我吃得住的?”我遂就認個慫吧,總歸也是實話,說起來倒是不覺得臉紅。


    “嗤……你該跟鬱荼學學,倒叫誰還能不聽你的。”


    “算了吧,鬼帝那個性子,也隻有你可以受的了。莫要說他,便是蟲召我都是學不來的,不苟言笑這個事兒,不適合我做。再說,他們也就是說話不客氣些,哪裏還能當真負了我?”


    孟姑倒是還認真想了想我這話的可信性,良久才道:“嗯,有些道理。來,今個知道你要來,我讓庸兒早就備了酒,我們不醉不歸。”她手一揚,地上便多了兩堆小酒壇。


    若是往日裏我定是要跟著豪邁地響應一句,隻是今日還帶了卜定,更是記起來昨日他們說的擦地板的事兒,我隱約還有些印象,便跟著應了聲:“嗯嗯,總之要盡興。”


    “嘖……”孟姑有些見不得我小氣的樣兒,頗不屑地開了一壇自己那邊的酒。


    算了算了,喝酒嘛,喝喝喝,有啥事兒以後再說!


    大概是喝了小兩壇子,我忽而想起來,誰說的來著,喝酒就要配肉啊,想起連姒的手藝,哎,這般想著倒是有點對頭,若是配著那紅油滋滋的雞腿兒,定是極品啊!思索間,眼睛倒是有些模糊,隻覺著明日定是要叫那連姒多燒幾隻雞才好。


    孟姑卻湊了上來,她酒量應是比我淺一點,此時已經有些大舌頭,隻將那胳膊吊著我脖子,酒氣直往我麵上噴:“搔(韶)光!你瞧瞧,你瞧瞧,我這眼角,賭(都)有奏(皺)紋了。”


    “嗯,有皺紋的孟姑更有味道!”


    “你縮(說),我這般還愣(能)行嗎?”


    “怎麽不能行了?鬼帝就愛你這皺巴了的臉。”


    孟姑猛地拍了我一巴掌,發泄了不滿,又灌了自己一口,我也隻能嗞嗞嘴巴,覺得剛入口的酒都要嗆出去。


    “我辣(那)日,瞧見了涼(兩)個人。”她靠著我又坐下去,“我瞧見他們,好多次了……”


    “怎麽說?”我順手又拿了她麵前的一壇子來開了,遞過去,卻遲遲沒有人來接,我一轉頭,她竟是睡了。哎,這人……難道是久了未喝酒,這酒量又下降了?然則我不是好的麽。


    我喚了一聲,庸兒便從外間進來,幫著我將孟姑扶到榻上,扭頭的時候,我似是瞧見了一點晶瑩,莫不是我喝多了?遂探手過去,竟真是一滴淚,孟姑哭了?這是我實在想象不出的,隻覺得她似是在與我開玩笑。


    手裏攥著那尚有餘溫的淚珠,我抬眼問庸兒:“孟姑最近酒量真是淺了。”


    庸兒搖搖頭,發上的珠釵顫顫:“仙君不知,孟主子這般有些日子了。”


    “嗯?”


    “有一回鬼帝殿下來這裏與孟主子說話,說著說著便鬧了起來。”


    “這不是常有的事麽?孟姑鬧得還少了?”


    “雖說是鬧完也沒什麽,可是自那以後,主子便常尋了酒喝,沉仙釀拿不出,便就喝其他的。成日裏的問仙君您什麽時候來。”


    “我來了,孟姑也未與我說什麽呀。”


    “這個……庸兒就不知了。仙君可否以後常來坐坐,好歹勸勸。”


    “鬼帝呢?”


    “殿下自是會來,但是……卻不是回回能見著主子的。”


    這話沒什麽毛病,我想起孟姑醉去前提起的,便又問了一句:“近來可有兩個特別的幽魂來過?”


    庸兒皺眉想了想,搖搖頭:“特別的?倒是沒有……哦,有一對夫妻,倒是來過很多次,每次都是前後腳到得奈何橋,然後一起牽著手過來喝湯。”


    是嗎?我站起來,覺得身子也有些搖晃:“你們主子,如今倒是感花傷月得狠啊。算了,我這便回了。”想了想,我將方才開了的酒壇收了,能貪一壇是一壇吧!


    剛站起來,衣角卻是被拉住了,孟姑不知道嘟囔著什麽,就是不撒手,莫不是怪我拿了她的酒吧?小氣鬼!我狠狠又拽了一下,才抽出來皺巴巴的衣角,趕緊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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