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開黎落,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過去想把徐薇的屍體翻過來。人死了屍體太沉,她一個人翻不動,黎落眼裏含著淚,忍著恐懼過來幫她。


    等到翻過來,郝萌一看傷口,那是一道筆直的刀口,是用利刃一類的東西精準地割開了大動脈連同氣管,一刀致命絕無生還的可能。


    她暗自心驚,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這樣嫻熟準確的殺人手法,如果不是她的刀片還在鐲子裏沒拿出來過,都會以為是她自己幹的。


    “小薇!是誰幹的!!”許薇的男友董建失聲嚎哭,撲過來又喊又叫,王一飛和包工頭男拚命扯住他,陸婉嚇的腿軟,差點沒昏過去。


    黎落聲音中有絲顫抖,“凶手好狠,一點活路都不給人留。萌萌,你發現什麽了?”


    郝萌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企圖給她力量,“我也是這樣想的。凶手不是一般人,但幸好是人。”


    她心中湧起久違的惶恐,現在不是夢境是現實,如果黎落出了什麽事……該死!


    她隱隱覺得他們落入了一個事先布置好的圈套,畢竟突如其來的暴風驟雨、流離失散的眾人被迫到了島上,看上去巧合的太像故意了。


    可天氣的變化,是人力可以安排的嗎。


    懷著疑問和戒備,郝萌定了定心神,冷靜道,“接下來我們繼續去其他屋子找能夠與外界聯係的方式,以及可以用的武器。大家挨著一起走,注意身邊的人,不要走散了。廁所隻有一個通風的窗戶,我看了下身材矮小的人還是過得去的。看樣子凶手就是從這裏跳到外麵去的,很可能對方現在潛伏在其他房間裏。我們要小心。”


    她和黎落陸婉在樓下的時候,注意力都在樓上他們走動開門弄出的動靜上,根本沒有留意是否有重物落地聲。而且從二樓跳下來對方如果沒有受傷的話,身手肯定也很矯健。種種情況都表明了,對方不好對付。


    因此為了眾人的安全,她壓根沒提找凶手的事情。


    包工頭嗤笑了下,“小姑娘,心理素質不錯嘛。”


    一群人裏頭,除了最開始看到屍體震驚了下,就他和郝萌最先鎮定下來。


    陸婉哆哆嗦嗦,帶著哭腔,“我們不能留在這裏,等著岸上的人來找我們嗎?”


    郝萌搖頭,“最好不要,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還是先做好萬全準備吧。”


    董建朝她痛哭怒吼,“你怎麽能這麽冷靜!你心是鐵打的嗎!你沒看見小薇死了嗎!”


    郝萌還沒開口,一旁的黎落站出來,提聲斥道,“夠了!小薇出事我們都很傷心,你沒看見剛才萌萌也哭了嗎,”她哽咽著,“誰都不想發生這種事……哭能解決問題?”抹了把淚,她神情浮現堅毅,“我們要想辦法報警,要離開這座島。家裏人還在等著我們,我們要回去,也要把小薇帶回去。”


    提到家人,其他人都沉默了下,脆弱的心緒重新堅定。而一想到家中等待他回歸的親人,董建的理智也漸漸回籠。


    他強忍著悲痛,和其他人一起,暫時離開了這裏。


    小薇的屍體還留在這裏,他們不敢搬動怕破壞證據。


    臨走的時候,董建戀戀不舍地最後望了一眼緊閉的衛生間大門,心中承諾:小薇,我一定會為你找出凶手!


    他們在郝萌建議下來到廚房,奇怪的是,裏麵柴米油鹽都有,隻是都發黴變質了,並且沒有任何可用的刀具,連一把水果刀都沒有。


    黎落指著菜板和用來插刀的、現在空空的刀架,“有人故意拿走了。”


    郝萌飛快地皺眉--又來了,這種違和感,仿佛他們要做的事都被人提前預料到了一樣。


    視線掃過案板上一窩發黑腐爛的大白菜,她心中飛快地掠過一個模糊的念頭。


    離開這棟門牌為a號樓的房屋,他們剛走到外麵,沉默的董建忽然說,“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分頭搜尋吧。”


    郝萌阻止,“剛才說了不要分開--”


    董建黑沉沉的目光瞟了她一眼,郝萌立刻閉嘴。


    那眼神滿含著陌生,控訴和指責,甚至一絲的厭惡。


    她明白,由於剛才她與其他人不同的、鎮定的反應,董建對她有意見了。


    見慣了太多生死,手下也沾染了無數條人命,就算對方是現實中的同學,郝萌對於黎落以外的人都沒有什麽感情,所以剛才心軟紅了眼睛已經是極限了。讓她表現出一幅悲痛欲絕的樣子,實在強人所難。


    當然,偽裝一下其實也可以,隻不過她現在想的要緊的事是帶黎落離開這裏,也就沒精力做多餘的事了。


    她略有點忐忑地望向黎落,她不在乎其他人的態度,隻在乎她的。黎落會因為她剛才的表現,而心生疏離嗎。


    “萌萌。”黎落安撫地握緊她的手,目光銳利地盯著董建道,一口答應,“好。分隊行動。我們現在六個人,分兩隊行吧?一左一右分別向兩邊的屋子搜查,如果哪一隊找到了電話,可以推開窗戶大喊其他人過來。”


    眾人猶豫了下,看看董建堅決的臉色,想想後麵還要搜尋的七八棟屋子,發生了命案他們迫不及待地想早點離開,因此同意了。


    “至於分隊,”黎落補充道,“我肯定和萌萌一組,你們誰再過來一個人?”


    “我--”王一飛剛往前跨了一步,就被董建死死拉住,怒視他。


    王一飛在暗戀的女生以及好友麵前左右為難,猶豫不決。


    黎落看不慣他那樣,直截了當,“那麻煩李哥和我們一路吧?”她和郝萌都是女生,這座島上潛伏著殺人狂,有男的在一起始終要安心些。


    “好。”包工頭大叔欣然同意。王一飛臉上閃過失落,被董建拉著走了。


    陸婉瞧瞧郝萌和黎落,也趕緊跟著他們兩個走了。


    郝萌黎落和李偉峰三人朝著左邊門牌號為c一類的屋子進發。


    依舊是沒有人卻亮著燈的屋子,裏麵空蕩蕩的,顯得很久沒有人氣。用手抹了下桌子,一層的灰。


    裏麵的布局和之前那棟屋子一模一樣。


    郝萌咦了一聲,黎落小聲問,“怎麽了。”


    郝萌眉心皺緊,“我感覺這裏好熟悉。”


    黎落驚訝側目,“你也有這樣的感覺嗎?我也覺得。”


    “你們兩個小姑娘神神叨叨的,”包工頭李偉峰粗狂的嗓音在她倆背後響起,不以為然,“這裏布局和剛才一樣,覺得熟悉很正常啊。”


    兩人交握的手緊了緊,互相使了個眼色,默契地不再討論。


    隻有她們兩個心裏明白,感到熟悉並不是那個原因。


    忽然,寂靜的屋內,從他們頭頂的天花板傳來了一竄腳步聲,三人心一緊,膽大的李偉峰率先衝了上去,郝萌和黎落連忙跟在他身後,過了拐角就看到走廊盡頭的門被人用力從裏麵甩


    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往哪裏跑!”李偉峰追過去,猛踹了幾腳房門,衝進去一看,裏麵是一間雙人客房,窗戶大開,風吹的及地窗簾微微晃動。


    “可惡,被他跑了!”李偉峰到窗邊探頭往下麵一望,忿忿地捶了下窗台。


    這裏的房屋二樓和一樓之間都有空調外機,隻要跳到上麵再跳下去,地上又是茂密的草叢,再從窗戶進到別的屋子裏。很容易就溜出去了。


    郝萌眼尖地在下麵的草叢裏,看到一樣東西,“那個藍色的,是發圈?”


    “發圈?”


    三人連忙下樓到了與二樓窗戶正對著的草叢,郝萌撿起發圈看了看,“很普通的發圈,和,”她看了下黎落頭上的,“和你的一樣。”


    黎落摸了摸馬尾上的藍色發圈,這種發圈兩塊錢一個,沒有其他裝飾,簡單樸素,大街上隨處可見,遲疑道,“這麽說,殺死小薇的凶手,竟然是女人?”


    郝萌從發圈上扯下一根頭發,“嗯,你看,還是黑色的長發,沒有卷過。”


    李偉峰在旁邊笑,“你們這些姑娘就是心細。”


    “發圈大概是凶手跳下來的時候不小心弄丟了。”郝萌心裏疑竇重重,把發圈放到自己口袋裏。


    一樓每間屋子都開著窗戶,根本不知道凶手鑽進了哪一間。


    黎落問道,“那我們要回去繼續接著找嗎?”


    郝萌想了想,“不用了。還記得第一棟屋子裏被特意拿走的刀具嗎。我估計剛才凶手已經把這棟屋子裏我們有用的東西給清理掉了。”她加快語速,“我們趕緊去下一棟屋子!”


    黎落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是要和凶手打一個時間差。


    三人立即前往左手邊第三棟屋子搜尋有用的東西。


    在一樓的廁所,他們發現鏡子上,有一行用口紅寫的字。


    “不要相信任何人。”


    字跡淩亂歪歪扭扭,看得出是倉促間匆忙寫就的。


    而且筆跡就跟小學生一樣,偏旁部首生硬又分隔的很開。


    李偉峰嘲笑,“看來凶手還是個小學文憑的家夥。”


    就在這時,三人聽到外麵有低低哭泣的聲音,對視一眼,戒備地走出屋去。結果看到本來應該和董建王一飛在一起的陸婉,捂著脖子,搖搖晃晃朝他們走來。


    黎落迎上去,擔憂道,“你怎麽沒和他們一起?”


    話音剛落,陸婉砰地向前摔倒在她懷裏,口中溢出黑紅色的鮮血,兩隻眼睛絕望地睜得大大的,極力想說什麽,嘴唇翕動,聲音幾不可聞,“小心……他(她)!”


    忽然腦袋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黎落抱著死去的陸婉,怔愣了下,肩膀劇烈顫抖。


    郝萌連忙過去把屍體從她身上搬開,緊緊抱住她不住安撫,“沒事的,我在這裏。別怕。”


    黎落臉色蒼白,擠出一抹笑容,“我不怕……隻是,這個凶手實在太可惡了!絕對無法原諒!一定要抓住他接受該有的懲罰!”


    她眼中燃燒著熊熊火光,郝萌才明白,她真的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郝萌心中淌過一股暖流,就算自己深陷危機也秉持著仁愛正義,無論哪種環境都不會改變本心,這就是黎落。


    她輕輕合上陸婉死不瞑目的雙眼,在心裏說,這個仇,我會幫你報的。


    因為黎落的心願,就是她的心願。


    李偉峰這時提議,“我們過去看看他們那邊的情況吧。”


    陸婉死了,其他兩個男生還不知道怎麽樣。


    黎落點頭,郝萌扶起她,目光落在死去的陸婉身上,微微皺眉。


    她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卻吐血而死,臉色灰敗,看上去像是中毒而亡。


    中毒?難道說凶手身上不僅有利刃,還有□□?


    簡直棘手。


    三人朝著右邊的屋子走去,忽然,黎落一把抓住郝萌的手,眼神驚疑不定,“我剛才想起件事。”


    “什麽?”


    黎落語氣帶著驚懼,“剛才李哥踹門用了多長時間?最多不超過一分鍾吧。”


    郝萌回憶了下,“沒錯。李哥力氣大,踹門幾腳的事。”


    聞言李偉峰臉色不由顯出幾絲得色。


    黎落臉色瞬間慘白,喉嚨發澀,“等於說對方前腳進屋,後腳我們就進屋了。可李哥說往窗戶望出去的時候,人影都沒瞅見。”


    李偉峰點頭,“真沒見著。凶手跑的太快了。”


    郝萌頓時反應過來,猛地睜大眼睛,急促道,“不--不是跑的太快!是那個時候她根本還在屋子裏!”


    落在草叢裏醒目的發圈是故意吸引他們前去查看,而彼時凶手正微微晃動的窗簾角落!


    三人倒吸了口涼氣,等於說,剛才三人就和凶手近距離的接觸!


    現在想起來,一陣後怕。


    “該死!”李偉峰懊惱地一拍大腿,“我們現在回去!”


    郝萌阻止,“早來不及了。”對方肯定轉移了。


    她吐了口氣,竭力維持鎮定,“我們先去找王一飛他們。”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所有人都不能再分開了。


    他們來到右邊的第一棟房屋,先是喊了幾聲,沒人應答。走到裏麵一看,一樓沒人,二樓第一個臥室敞開著門,地上一片血泊中躺著董建。


    和徐薇一樣,他也是被割喉而死。


    三人臉色難看,這麽短的時間竟然又死了一人!凶手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王一飛!”他們焦急地又喊又叫,每一個房間打開都看。最後終於在位於盡頭的衛生間裏,找到了奄奄一息,捂著脖子的王一飛。


    他渾身是血,無力地靠在馬桶邊,胸口微弱地起伏著。


    見到三人,他費力地轉動開始變得暗淡的眼珠,望著三人,一行眼淚流了出來,絕望悲愴地質問,“為、什麽……”


    “你別說話了!”黎落強忍住眼淚,上去脫了外套按住他脖頸上的傷口,然而血液很快濕透了衣服。


    “你、說找董建道歉……叫走了他……卻殺了他……為什麽!”王一飛紅了眼睛,視線掠過黎落肩頭看著她後麵,忽然大吼出聲,嗆咳了一嘴的血,噴了黎落一臉。


    她忽然驚恐地意識到了什麽,回頭順著王一飛的目光看去,落在了滿臉茫然的郝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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