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二太太和幾位少奶奶乘坐的馬車慢慢駛過西邊的拱門。幾個年輕的小丫環前來迎接,引兩位太太三位少奶奶到東側院洗臉更衣。


    正院的廳堂裏。


    李畫敏隨意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長地笑著,掃一遍侍立在身側這些小丫環們。這是建新房舍後買進的小丫環,雖然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卻也都水靈靈的——老是買醜丫環,有損趙家的臉麵,再說趙世宇是個專情可依賴的。可是,李畫敏近來發覺有個年紀略大點的丫環,喜歡偷偷看高大威猛的趙老爺。看來,周媽媽對她們的教導不是太成功,借思源村幾個太太少奶奶們上門的時機,李畫敏要讓這些小丫環們見識自己的厲害,將那不該有的心統統斷了。


    廳堂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李畫敏收斂笑容,垂頭看手中茶杯,無視思源村的兩位太太三個少奶奶帶人魚貫而入。等所有人都進入廳堂,李畫敏仿佛才看到這群人似的,含笑站起來,嘴裏說著歡迎光臨,卻隻站在原地並沒有迎接上來。然後,李畫敏熱情地請各位客人落座,自己也坐回主位。


    大太太、二太太朝端坐主位上的李畫敏冷冷一瞥,悶悶坐下,暗罵李家人無家教,居然在長輩麵前大模大樣地端坐。三位少奶奶站在各自的婆婆身後,大戶人家的規矩,兒媳婦在婆婆麵前一般是沒有座位的。


    “上茶。”李畫敏輕喚。


    侍立的小丫環動手之前,桌子上的茶壺已經自動飛起來,緩緩向瓷杯注入茶水。李畫敏纖長的手指一擺,精致的茶托便自動飛到大太太跟前。大太太盯住懸浮於半空的茶托和茶杯,怎麽看都覺得恐怖,硬撐著才沒有嚇暈過去,直至李畫敏催一句“請喝茶”,才哆嗦著端起茶杯。二太太和三位少奶奶先後戰戰兢兢地端起茶杯。思源村跟來侍候的奴婢都嚇傻了,呆呆地看空茶托自動飛回桌子上。


    李畫敏捧著茶杯,優雅地品茶,將大太太、二太太、三位少奶奶以及思源村奴婢們的驚懼盡收眼底,輕蔑之色在她眼中一閃而過,有個聲音在她心中響起:“就這膽量,也敢大老遠地跑來問罪。”


    周媽媽和趙家的小丫環是見怪不怪的,隻是麵無表情地侍立。


    李畫敏笑眯眯地看思源村來的太太少奶奶,抿嘴而笑:“家裏人少,我又懶得去別人家串門,總是悶得慌。難得你們大老遠地來探望,就留下居住幾天,咱們好好聊聊。周媽媽,快去吩咐廚房備宴,我要大擺宴席款待幾位客人。”李畫敏側臉,衝周媽媽眨眼。周媽媽會意,答應一聲離開廳堂,半晌返回。


    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個少奶奶隻是喝茶,她們還沒有從倒茶的詭異中回過魂來。雖然早聽說李畫敏會法術,可是聽說跟親眼目睹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李畫敏嫌廳堂裏的氣氛太過安靜,便有意活躍氣氛,她清了清嗓子,朝趙世運的夫人行注目禮:“三少奶奶,去年聽說你有喜,我剛剛想去向你祝賀,誰知又傳來消息說流掉了。好可惜!若不是意外摔那一跤,你已經有個五個月大的兒子了。碰巧有小丫環不小心,失手倒一盆水在你房間外的屋簷下,半夜成了冰;碰巧二太太半夜得急病,碰巧二老爺和三少爺都外出不在家,你趕去看二太太的時候碰巧踏在冰麵上,摔倒後孩子就沒了。不會有這許多碰巧的!讓我告訴你,製造這一連串‘碰巧’的人是......”


    李畫敏把話打住,滿意地看陡然間變了臉色的思源村人,衝三少奶奶慢悠悠地接著說:“其實你心裏早就明白,是誰害死你腹中的孩子——你若生出繼字輩的嫡長子,不利於某些人。對不對?你一直在追查,苦於找不到證據。”


    大太太將茶杯重重放到身旁的茶幾上:“你少在這裏裝神弄鬼、挑撥離間。”


    “大太太,你緊張什麽,我又沒有說是你下的黑手。莫非是你做賊心虛?”李畫敏笑意更濃,因為她看到大太太、二太太目光相遇的時候,半空中摩擦出火花。


    大太太不愧是老狐狸,她冷笑一聲,反守為攻,站起瞪李畫敏:“你別東拉西扯的。我問你:月娘要成親的事,是否屬實?”


    嗯,終於進入正題了。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嚇唬誰呢。成親是光明正大的喜事,還怕你知道麽?


    “對!母親成親的好日子已經定下了,就在今年十一月中旬。”


    李畫敏明眸中淺淺的笑意,在思源村人看來分明就是挑釁,刻意放緩的話語也讓思源村的人聽了堵心。好像,在拿月娘成親的事來顯耀,這跟思源村人出發前的預料不一樣。


    “不知廉恥!”大太太咬牙,氣勢洶洶地說:“沒有我點頭,她竟敢擅自嫁人?!”


    二太太幫腔:“大戶人家的規矩,婦人改嫁得當家主母同意才行。月娘沒有經我們同意,不得擅自嫁人。”


    跟隨來的奴婢紛紛附和,都說月娘的不是。趙家新買進的小丫環自以為是替主子出力時候了,紛紛回嘴,周媽媽一瞪眼,小丫環們閉上嘴巴,不甘心地瞪思源村的人。


    李畫敏縱聲大笑。無所顧忌的笑聲好似利劍,直刺向思源村的眾多指責,抱著悍衛趙家尊嚴的指責驚懼地後退,逃得無影無蹤。


    李畫敏擦拭眼角的淚珠,輕蔑地掃視思源村的人:“好笑,真是好笑。我母親要成親,為什麽要你們同意?你們,憑什麽替我母親作主?我母親已是自由身,她要做什麽,你們無權幹涉。我母親是個寡婦,裕叔是個單身漢,兩人情投意合的要成親,誰管得著。阿宇和我都不反對,你們憑什麽阻止。”李畫敏生怕這些人不氣惱,笑眯眯補充:“順便糾正一句,母親不是嫁人,而是給我們娶個父親回來。”


    在思源村趙家人認為傷風敗俗、不知廉恥的事,李畫敏輕鬆愉快地說出來。


    大太太被刺激得頭頂冒煙,厲聲說:“她脫了奴籍,依舊是趙家人。是趙家婦,就得聽我的。”


    李畫敏優雅地擺動纖細白嫩的右食指,慢悠悠地說:“不對!你那是思源村的趙家,我們是長樂村的趙家,雖然同姓趙,可是並非同一家人。我們的家務事你管不著。”眼看大太太氣得渾身發抖,李畫敏突發奇想,也許自己可以學諸葛亮用嘴巴殺人,於是接著說:“大太太,你要是嫉妒我母親以後有丈夫疼愛,也可以給自己找一個的。我想起來了,我姨父有個下屬去年剛死掉了正室夫人,正六品的官員,要不要我幫你牽線搭橋?這位大人已經有了四個兒子三個孫子,你嫁過去不必為生兒育女擔憂的。還是,我替你找一位入贅?”


    大太太兩眼一黑,緩緩倒下,虧得身旁的丫環及時攙扶,方沒有摔倒。


    李畫敏很有成就感地看思源村的人亂哄哄地圍攏大太太,在心裏誇讚自己:“很好。口才真好!”


    外麵閣樓的客廳裏,氣氛是沉悶得讓人幾乎窒息。趙二老爺和趙世勇、趙世運、趙世華三兄弟來到後,趙世宇隻說過四個字:“請坐。上茶。”沉默不語的趙世宇,渾身散發出濃濃的煞氣,讓從思源村來的幾個男子不敢輕舉妄動。


    客廳裏格外的安靜,自己喝茶水的“咕嚕”聲都能夠聽到。


    時間真是漫長。喝掉了四五杯茶水後,趙世勇、趙世運和趙世華三個年輕的忍耐不住了,不住地衝趙二老爺使眼色。趙二老爺也感覺到再坐下去無益,再說早過了往日用午餐的時候,肚子早就唱空城計了。


    “阿宇,聽人說月娘要成親了,這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


    “你覺得,月娘這個年紀成親,合適嗎?”


    “合適。”


    “阿宇,你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讓你的生母跟別人成親,你不擔心惹人笑話?”


    “誰敢笑話我!”


    趙二老爺後悔來長樂村了,眼前這個霸氣十足的侄子,根本沒將自己放在眼裏,來之前那種教訓庶出侄子侄媳婦以正趙家門風的想法,簡直是愚蠢之極。不要說動手教訓趙世宇,趙二老爺連對他說句訓斥的話都不敢,因為這個侄子是鼎鼎大名的無憂大院的主人,以凶神惡煞著稱的“凶神”。趙世勇、趙世華準備了一肚子的大道理,因趙世宇滿麵寒霜沒敢掏出來。趙世運看氣氛不對,搜索枯腸找離開的借口。


    正院的廳堂裏,大太太慢慢清醒過來。大太太的心腹——一個中年管事媳婦看主子被欺負,急於替主子出氣:“那賤婢急急成親,莫非跟男人有了苟且的事,肚子裏有了野種,急著遮羞麽?”


    周媽媽忙喝罵:“大膽奴婢!敢這樣對我們夫人說話。”


    李畫敏冷哼一起,暗想:“這可是你自己找死的。要不我還找不到時機殺雞給猴看,警告身旁這些年輕的小丫環。”李畫敏身子向前探,伸手提起管事媳婦的衣領,輕輕舉到半空,看管事媳婦在自己手中瞬間變小如布娃娃一般。就像過去所有被李畫敏提起來的人一樣,管事媳婦驚嚇過度暈厥過去。若在過去,李畫敏便將手中暈厥的人扔掉,可如今李畫敏增加精彩內容——用修剪整齊的長指甲按在管事媳婦的頸脖上,指甲沒入管事媳婦的肌膚中,冷冰冰地說:“敢在我跟前叫囂!隻要我指甲輕輕一按,你就身首異處了。”


    伴隨一片驚叫聲,廳堂裏的人暈厥近半,沒有暈過去的也嚇得癱軟地上——周媽媽除外。


    李畫敏將管事媳婦扔到地上,斜看身側的小丫環,那個愛看趙世宇的小丫環已經嚇得暈厥地上。李畫敏悄悄磨牙:“再敢偷看老爺,小心我將你的小脖子掐斷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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