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有才家住桃源鎮西邊的那介村,梁三、梁五是家居思源村的兄弟倆......”


    那負責彩繪梁木、雕琢門窗的小管事不甘心事情敗露,心存僥幸信口胡扯,以他的想法,趙家這個年輕的夫人常年呆在家中,長樂村的人都認不齊,哪裏知道別村有誰人。這個小管事哪裏知道,他搜索枯腸胡編的時候,耳目靈通的小鬼什刹在李畫敏耳邊,一一戳穿他的謊言。隔著屏風,聽這個負責彩繪梁木、雕琢門窗的小管事信口開河,李畫敏恨得柳眉倒立,明眸噴火。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不給你點顏色瞧,你自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


    小管事諂完,低垂著腦袋偷偷瞟屏風。屏風外的其他人也都靜靜地望屏風,拭目以待。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沒有人觸及屏風,攔在廳堂中央的這架精美屏風慢慢合攏,慢慢移動到角落。屏風外的所有人,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直到屏風在角落裏靜止不動,他們仍是呆呆地看屏風。


    透過麵紗,李畫敏看到大小管事、順子、強子和兩個護衛,都傻子一樣看廳堂角落的屏風,抿著嘴兒竊笑。收攏屏風對於小鬼什刹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隻不過眾人沒有看到小鬼什刹,覺得不可思議而已。周媽媽時常侍候李畫敏,對這類事情是見怪不怪,看到所有都死死盯住屏風,咳嗽幾聲,眾人的目光方從屏風上移開。


    屏風外的人都認真的打量屏風後的兩個婦人,隻見坐在椅子上的婦人身著銀紅繡金花綢裙,披著雪白狐皮披肩,一塊薄薄麵紗遮掩容顏,麵紗後射出逼人光芒,令人在場的人都訕訕收回目光。站立的婦人已到中年,穿戴不凡,麵無表情。


    “你是欺我一個婦道人家,不知道外麵的事情,所以信口開河吧。”麵紗後吐出冰冷的話語。


    李畫敏探身伸手,輕鬆地拎起負責彩繪梁木、雕琢門窗的小管事衣領,提離地麵,看小管事在自己手中越來越小。那小管事被李畫敏拎到半空,掙紮不脫,驚駭萬分地望巨人般的李畫敏,那白白的手指頭足有自己的胳膊大,蒙著麵紗慢慢逼近的頭部好像座大山要將自己壓成肉醬。畫敏露出這一招,讓小管事駭得暈厥過去,其他管事、護衛和順子、強子是精神恍惚如在夢中。便是周媽媽也是首次看到,驚愕地看李畫敏拎在手中隻有拳頭大小的小管事,感覺上就像在看燕兒提個布娃娃玩耍。


    李畫敏清了清嗓子,瞟見手中提的家夥已經昏死過去,十分掃興,預備一番惡狠狠的訓話是用不上了,隻得扔果皮一樣扔到地麵,悻悻地嘀咕:“膽小鬼!”就這膽量,還敢到趙家來行騙。


    落到地麵的小管事慢慢變大,恢複原有的體形,仍然暈厥。李畫敏喊幾聲,將魂不附體的順子喚醒。順子去捧來半盆涼水,朝小管事臉麵潑去。小管事慢慢睜開眼睛,順子給他兩腳,他便徹底清醒過來了。


    麵紗後傳出陰冷的話:“不是我自誇,天下之事,我若想知道,沒有不知道的。你方才說,黃有才家住桃源鎮西邊的那介村,不過是胡說八道——那介村姓黃的成年男子二十五人,沒有一個叫黃有才的;思源村根本就沒姓梁的人家,你這梁三、梁五兄弟倆從哪裏冒出來?那謝進立、李阿狗也是你胡亂編造,根本就沒有這兩個人。”


    小管事呆呆地望李畫敏,說不出話來,渾身顫抖,一半是嚇的,一半是冷的。


    李畫敏從幽幽盒子裏拿出五錠金子,扔到小管事麵前,又取出一柄短刀,也擲在小管事麵前。黃澄澄的金子和寒光閃閃的刀子,閃得大小管事們眼花、心顫。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否真的請有梁三、梁五、謝進立、黃有才、李阿狗這五人幹活?你若堅持說有,這兩樣東西,有一樣必是你的:我派人跟隨你去,你真的請來梁三、梁五、謝進立、黃有才、李阿狗這五人,其他師傅也說此五人真在趙家幹活過,這二十五兩黃金就屬於你;你如果請不來這五人,就用這把刀割下你身上的五斤肉喂狗。”


    李畫敏抖動衣袖,露出白皙的手指,駭得小管事爬起朝外逃竄,被護衛一腳踢回廳堂裏。嗬嗬,不過是虛驚一場,李畫敏沒有打算再拎起這小管事,隻是覺得剛才提小管事的手有異味,拿身旁的茶水洗手而已。


    “想清楚別弄錯了,有沒有請來梁三、梁五、謝進立、黃有才、李阿狗這五人?”李畫敏探身望躺在地麵的小管事,慢條斯理地問。


    這問話很是輕柔,可是在這小管事聽來,陰森森的無異於羅刹夜叉的嚎叫。保命要緊!負責彩繪梁木、雕琢門窗的小管事跪下叩頭:“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小人該死,一時貪心多拿了五十兩銀子。小人即刻歸還夫人,小人家裏上有六十老母下有兩三歲的小孩等小人養活,請夫人饒過小人。”


    “又胡說八道!你家有幾個小孩不假,你老母親去年五月過世了,還要你贍養?”李畫敏嗤之以鼻,一語戳穿這人家夥。


    小管事驚愕地望李畫敏,一副“你知道?”的模樣。其他管事望向李畫敏的神色,又添了一層敬畏。


    李畫敏讓順子請來趙世宇。


    趙世宇走進廳堂,一眼看到畏懼的眾管事和癱軟地上的小管事,繼而看到小管事麵前黃澄澄寒光閃閃的東西。進來前,趙世宇已經從順子嘴裏,大概了解廳堂裏發生的事。背向眾人的時候,趙世宇衝嬌妻眨眼微笑。李畫敏迎上來,與趙世宇攜手走回座位前,雙雙坐下。李畫敏答應過他的,到最後精彩情節,請他來觀看。


    李畫敏手指小管束事,冷聲說:“說清楚!你是怎樣拿走五十兩銀子的?”


    “夫人饒命!就像夫人所說的,小人將幹活時間多報了三天,又多報五個幹活的人——梁三、梁五、謝進立、黃有才、李阿狗這五人都是小人編造出來的,並沒有這五人來幹活。”


    李畫敏滿意地看不停叩頭的小管事,冷笑說:“我不僅知道你騙走我趙家的五十兩銀子,就是你騙走的五十兩銀子藏匿的地方也清楚。你把在趙家幹活所得的六兩銀子交給媳婦,唯獨這騙回去的五十兩銀子藏在柴屋的地下——你是擔心媳婦問銀子來路,說不清楚吧。”


    “夫人,你連這個都知道?”小管事再次癱軟地上。


    李畫敏環視廳堂內所有管事,冷笑幾聲:“我說過,我要是想知道,天下之事沒有不知道的。我還知道,有人拿趙家的銀子買了好菜好酒,不是給幹活的人吃,而是偷偷拿回家;有人收工回家的時候,偷偷摸摸將建房用的釘子放進口袋裏帶回家;就在昨天晚上,有人偷偷跟賣石灰的人商量,每袋子石灰提高兩個銅子賣給趙家,多出的部分一齊瓜分......都以為人不知鬼不覺吧,我全知道!”


    嚇得坐在椅子上的管事,有幾個條件反射地站起來,招來他人注目後漲紅了臉,又慢慢坐下。


    趙世宇坐在椅子上,手指眾管事,沉聲說:“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趙家的銀子,你們可以掙,也可以借,千萬不要來騙!就憑你們幾個,也想從我手中拐走東西,我這‘趙’字就該倒著來寫了。回去後,把偷偷拿走的東西還回來,已經用了的用銀子補上。否則,別怪我姓趙的不客氣!”


    這番殺氣騰騰的話,讓廳堂的氣溫再次下降,許多管事都縮著脖子,哆嗦著。


    對這個負責彩繪梁木、雕琢門窗的小管事,趙世宇沒有客氣,命人拉到外麵,當著眾管事和建房師傅的麵,扒光衣服狠狠抽了二十鞭子,叫人將半死不活的他送回家時,順便將五十兩銀子要回來。


    夫人,厲害!這是曾被叫到趙家廳堂的管事們一致的看法。


    凶神的厲害,不過是武藝超強,遠離他便安全了;而凶神的夫人更厲害,總覺得她無時無刻都在盯著自己,逼得他們老老實實地幹活,不敢再起絲毫的邪念。


    不論是在桃源鎮還是在長樂村,趙家建房所用的物品,丟失了的自己跑回來,之後沒再丟失過東西。


    趙世宇感慨地輕拍李畫敏肩膀:“敏兒,還是你厲害。”


    李畫敏得意洋洋:“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打探情況最拿手。以後,我負責監視對手言行,打聽生意行情,你負責收拾不知死活的東西,專管買進賣出。咱們夫妻搭配,所向無敵。”


    初夏,趙家在桃源鎮新建的無憂大院開業。因為未是藥材大量收成時候,無憂藥材收購鋪生產冷清,可是無憂客站和無憂布莊生意紅火,影響了鎮上其他家的生意。雖然早聽說凶神的夫人厲害,然而關係到生意收益問題,陳家偷偷約了鎮上其他店鋪的人,悄悄商量合力整治趙家的無憂大院,將趙家擠出桃源鎮。


    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你趙家一開業就砸掉別家飯碗,自然成了別人眼中釘了。


    這天中午,李畫敏用過午餐,在大庭院的樹蔭下乘涼,習慣午睡的她困倦地靠在椅子上,沉沉欲睡。


    “敏敏,知道不?陳老爺宴請鎮上十幾位掌櫃到家喝酒,在商議搞掉你們的無憂大院呢。”耳邊傳來細細的說話聲。


    嗨,又想射來暗箭。是孤陋寡聞沒有聽說過姐的厲害,還是聽說了偏偏不信邪?


    李畫敏一個激淩跳起來,大聲叫喚:“備車!到鎮上去。”


    叫你們領教姐的厲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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