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秋高氣爽。趙世宇帶領妻兒和采買的總管、護衛、奴婢等三十多人,離開長樂村朝省城出發。本來,李畫敏和趙世宇一再請求月娘同去的,月娘堅持不去,隻得讓她留下。


    從桃源鎮有大路直通省城,乘車或騎馬不過三四天的路程。但是,路途中有一處叫秋峰嶺的地方有強人占山為王,攔路搶劫,窮凶極惡,多年來去省城的人不得不繞道而行,多走兩天路程。強盜憑借山勢險要,官兵多次圍剿都以失敗告終。


    在未出發前,李畫敏和趙世宇曾為行走路途發生過爭執。


    李畫敏信心十足:“宇,咱們用不著害怕秋峰寨的,咱走大路——走大路平坦,又節省時間。別看他們占據險要,聚集了近千的凶殘之徒為非作歹多年,其實不堪一擊。不是我誇口,就咱倆殺上秋峰寨,就可以殺他個片甲不留。”李畫敏並非信口開河,她曾向小鬼什刹了解過秋峰寨的詳情,有十足的把握。


    趙世宇回答堅決:“不行!有你和孩子們一同上路,我決不做冒險的事。錢財被劫可以再掙,若是你和孩子們有個差池,我便完了。”


    “大名鼎鼎的凶神],怎麽變成膽小鬼了?”李畫敏不惜用激將法,轉頭瞧身旁無他人,又小聲提醒:“你忘記啦,過去咱們清除胡家幫和飛刀幫的事,咱們的實力你自己心中應該有數的。”


    趙世宇自然不肯承認自己是膽小鬼,他避開是否害怕秋峰寨的問題,大談特談他身為一個慈父對三個孩子的關懷,為了避免欣欣、燕兒和浩浩麵對血淋淋的場麵,保護孩子弱小的心靈,趙世宇堅持繞開秋峰寨,堅決不同意走大路。趙世宇時而霸道地宣稱外麵的事由男人作主,女人不得多事,時而深情款款地訴說夫人和孩子是他最珍貴的,他為人夫為人父都不能讓妻兒有一丁點的危險。李畫敏看出來了,這位固執的丈夫可能會因為自己堅持走大路,取消這次省城之行,隻得向他妥協了。


    在大路上行走了一天半的時間後,馬車由平坦的大路拐上山路。道路兩旁大樹參天,啾啾的鳥聲此起彼伏,撲簾而入的清風夾有淡淡幽香,使得李畫敏忘卻馬車顛簸引來的不適,挑開簾子怡然自得觀賞山間景致。後來,燕兒難受得嘔吐了。李畫敏賞景的愉悅心情被打斷,讓何奶娘抱燕兒到自己的馬車上來,接過臉色蒼白的燕兒抱在懷中,溫柔地安撫孩子。燕兒哼哼唧唧蜷縮在母親懷裏,可憐的小模樣讓李畫敏心疼,輕聲咒罵秋峰寨的強盜該死,是他們讓人有大路不敢走拐上崎嶇山路。


    就在此時,李畫敏耳邊傳來細細的說話聲:“敏敏,你別罵了,他們來了。”


    “誰?誰來了?”李畫敏一時沒明白過來。


    “秋峰寨的強盜來了,他們有五十人抄小路到前麵的山坳埋伏,有十人從後麵騎馬追趕上來。”


    李畫敏對小鬼的話的太相信:“怎麽會這樣?不是說拐上山路,可以避開秋峰寨的強盜麽?”


    “一般情況下是這樣的。如今的人都繞開大路專走山路,秋峰寨的人守著大路沒有搶到財物,便到更遠的地方打劫。昨天夜晚歇息的小旅店裏,有秋峰寨的探子,他們看上同行的那六個客商,要搶劫他們的財物;同時他們也看到了你,要搶你回秋峰寨獻給頭領做壓寨夫人。”


    李畫敏惱得握緊拳頭,恨不能馬上將秋峰寨的人都捏在手心,統統捏個粉身碎骨。姐已經很忍耐地避開大路不走拐山路了,居然還不肯放過。搶姐回去做壓寨夫人?要是讓姐踏上秋峰寨,你們的死期便到了。


    李畫敏吩咐小鬼什刹將埋伏在前麵山坳的五十人統統弄個半死不活,再吊到路邊的大樹上等候處置。然後,李畫敏警告地瞟何奶娘一眼,叫她到後麵的馬車去,又叫趙世宇到自己的馬車上來,將剛剛了解到的情況詳細告訴他。起初,趙世宇隻是嚴肅聆聽,當聽到秋峰寨的人計劃搶自己的嬌妻做壓寨夫人,登時握緊拳頭目露凶光一身煞氣。


    秋峰寨這六十人,是活到頭了。不過,他們都是罪有應得,死在他們手中的冤魂數不勝數。


    趙世宇跳下馬車,召來護衛們吩咐幾句,然後叫楊奶娘抱了浩浩、蘭花帶領欣欣,都到前麵跟李畫敏同乘一輛馬車,其他奴婢同擠一輛馬車,卻空出一輛馬車來。繼續前行時,護衛們都警惕起來,緊靠馬車兩邊,人人手按腰間刀劍。李畫敏輕柔拍打懷中的燕兒,溫柔地跟欣欣說話,安撫兩個因馬車顛簸不舒服的孩子。


    後麵的馬車裏,何奶娘顫聲對周媽媽、春梅、曉梅、冬梅說:“剛才我與夫人同乘一輛馬車的時候,聽夫人自己嘀咕,好像是強盜來了。”其他人霎時變了臉色,大禍臨頭般的驚恐起來,唯獨周媽媽保持鎮定,低聲斥喝:“你嚎什麽!老爺帶人走這條路不止一次了,若是害怕這些強盜,老爺肯帶領夫人和少爺小姐行走麽?老爺和夫人自有辦法,用不著你擔心。”其他人仍是害怕,懾於周媽媽的威勢不敢說話。


    突然,後麵有“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來。李畫敏讓蘭花挑開簾子朝外望去,果然看到一群不懷好意的人尾隨而來,朝這些馬車窺視。李畫敏厭惡地瞪這些人一眼,叫蘭花放下車簾子。


    “什刹,是他們麽?”


    “對,就是他們,一共有十個。敏敏,阿宇已經進入後麵的馬車了,現在動手了麽?”


    “前麵那五十個怎樣了?”


    “就如你所說的,將他們弄個半死不活的,吊掛在路邊的大樹上。”


    “這十個再等一等,讓他們先露出凶相再收拾他們不遲,免得同行的客商以為咱們濫殺無辜。”


    楊奶娘聽到李畫敏自言自語般地說話,心中驚疑。蘭花在李畫敏身旁多年早就見怪不怪,摟過欣欣跟他說話。李畫敏將外麵的安排妥當,若無其事地跟欣欣和燕兒說話。


    馬車外麵,趙家的護衛警惕地留意後麵跟隨的十人,緊緊圍護馬車前行。六個客商和他們的護衛察覺到情況不妙,高度緊張。


    客商和他們的護衛撥出刀劍,朝緊緊跟隨的十人喝問:“你們是什麽人?要幹什麽?”


    十人中為首的一個傲然回答:“幹什麽?此路又不是你家的,你能行走,我們就不能行走麽?”


    一個客商怒聲說:“看你們鬼鬼祟祟的,不像是好人。”


    “你們額頭寫有‘好人’兩字麽?”十人中為首的帶著戲弄的語氣問。


    另一客商說:“各位爺,我們拉貨物走得慢,要不你們先行?”


    十人中為首的那個想了想,朝這個客商笑:“我們是因為擔心,才與你們結伴而行的。要是你們不放心,我們落後一些就是了。”這十人果然放慢速度,與趙家馬車和六個客商慢慢拉開距離。


    什刹將外麵的情況轉告李畫敏。李畫敏輕哼:這些強盜,狡詐得很呢,要將人哄到山坳才動手。


    馬車來到一個小山坳下。還未開始登坡,曾落在後麵的十人打著呼哨從後麵奔馳而來,手中的大刀閃出寒光。趙家和客商的護衛都抽出刀劍,嚴陣以待。李畫敏挑開車簾子僅朝外望一眼,就放下簾子冷若冰霜地吐出兩個字:“動手!”


    馬車外麵卷起一陣狂風,塵土飛揚,讓人睜不開眼睛。僅幾分鍾,狂風平息。趙家的護衛和客商的護衛睜開眼睛時,驚奇地看到,那十個凶神惡煞的漢子被吊在路邊的大樹上。後麵的馬車裏,何奶娘、春梅等嚇得渾身顫抖,周媽媽強作鎮定聽外麵動靜,然後挑開簾子看,如釋重負地說:“好了,沒事了。老爺的人已經製服強人了。”何奶娘、春梅等人壯膽朝外看,都睜大了眼睛。


    大路兩邊,十個漢子被藤蘿綁了雙手整齊地吊在路邊的大樹上,搖來晃去,那情景不像剛剛經曆過生死攸關的搏鬥,更像是一場惡作劇。


    李畫敏為了讓欣欣和燕兒提神,掀開簾子指外麵:“欣欣,燕兒,你們快來瞧,這些大人掛在大樹上蕩秋千呢。”欣欣和燕兒朝外麵張望,馬上來了精神,趴在車窗上指外麵吊掛的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趙世宇走來瞪李畫敏一眼,“唰”地拉下車簾子,遮擋外麵的一切,隔著簾子沉聲說:“哪有你這樣做娘親的,叫孩子們看這種東西。不怕孩子做惡夢麽?”李畫敏不服氣地看吵嚷著還要看大人蕩秋千的欣欣和燕兒,不服氣地方嘀咕:“哪會做惡夢?他們喜歡著呢,跟看戲一樣。”李畫敏一手摟欣欣,一手抱燕兒,輕柔地講起小紅帽的故事,欣欣和燕兒聽得入迷,不再吵嚷看大人蕩秋千。


    馬車外麵,趙世宇指揮人趕馬車上山坳,留下三個護衛處置吊掛在大樹上的這些人。


    半山坳的路邊,五十個半死不活的漢子被反綁了手腳吊在大樹上,情形更是壯觀。趙世宇放下一人來,與六個客商審問清楚,果然是秋峰寨的人在此埋伏準備搶劫的,誰知莫名其妙被打個半死後吊到大樹上。當這個秋峰寨的人說出準備搶李畫敏回去做壓寨夫人時,趙世宇暴跳起來,一腳將這個人踢得暈死過去,猶不解恨地加上一腳,咆哮如雷:


    “你們是來找死的!”


    趙世宇沒有手軟,將這些人全部處死了。這六個客商對趙世宇很是佩服,大家一路結伴朝省城而去。


    來到省城城門外,馬車停下來。李畫敏聽到趙世宇在外麵笑說:“夫人,祥柏來接咱們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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