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宇很小心地把李畫敏放到床上,拉過錦被蓋在她身體上,讓跟隨進來的欣欣和燕兒出去,別來吵娘親。房間裏隻有夫妻二人的時候,趙世宇側身躺在李畫敏身旁,以手撫摸她的長發,輕輕的,小心翼翼的。


    這份溫柔,讓李畫敏眷戀,她微閉上雙眼。


    趙世宇輕輕撫摸柔軟的秀發,凝神她疲軟的模樣,心疼而愧疚:“敏兒,對不起。我應該想到的,奶奶不會就此罷休,她會懲罰你的。敏兒,是我粗心大意了,沒能保護好你。”


    李畫敏沒有睜開眼睛,躺在溫暖的被窩裏,靜靜地聽他的低語。


    “敏兒,我很窩囊,是不是?我連你都保護不好。我沒有用......”


    突然間,有兩滴液體滴到李畫敏的臉上,把她嚇了一大跳,睜開眼睛。哦,他的眼中都是愁雲,他以為剛才自己真的暈厥過去,正陷在深深的自責之中。


    李畫敏抓住他的手,借他的力量坐起來,她朝房門瞧幾下,悄悄地笑:“宇,你別當真,我剛才是假裝的。我沒事,你別擔心。”


    “你剛才暈厥的事,是假裝的?”趙世宇愣愣地看帶著幾分得意之色的她,不必等她回答,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因為她的暈厥,自己難過得心要碎,居然是假裝的?趙世宇擦去眼角的淚珠,惱怒地望她。


    成功地騙過所有的人,李畫敏為自己的精湛演技沾沾自喜,“嗯”了一聲。不妙!前一秒鍾還溫柔的他,後一秒鍾已經變了臉。李畫敏不等他發作,搶先為自己分辯:“我不是存心欺騙你的,我若是不裝暈厥,恐怕就會被奶奶罰跪到真正的暈厥了。我曾叫順子通知你來救我的,你總不出現,我隻有自己救自己了。”


    趙世宇臉色仍是難看:“你騙過奶奶就算了,為什麽連我也騙?你是成心看我出醜的?”成心看自己為她掉眼淚之後,再告訴自己她其實是假裝的。


    該死的小騙子!可惡的小妖精!


    “我哪裏成心騙你了?我是沒有時機告訴你。你剛剛來到的時候,當著奶奶和那些丫頭的麵,我不好對你說:‘別難過,我是假裝的。’對吧?在回來的路上,一直有人看我們,我哪有機會說?回到房間之後,周媽媽、何奶娘和欣欣、燕兒又在......”李畫敏把話打住,說不下去,悄悄瞟他一眼後,把臉扭開。


    趙世宇用中指和食指夾住她的下巴,不準她避開,盯住她追問:“周媽媽和孩子們都離開之後呢,為什麽不及時告訴我?”


    李畫敏啞然,那時候他對自己做了什麽?有誰會在丈夫溫存體貼的時候,大煞風景地說話?李畫敏眨了眨眼,反守為攻:“喂,我暈厥過去是假裝的,我被奶奶懲罰是真的。雪雁那丫頭把我們幾次要賣她的事,都告訴了奶奶。奶奶把我叫了去,大發雷霆,我隻有一直跪著,跪得我兩腿發麻,擔心再跪下去肚子裏的孩子出意外,不得已才假裝暈厥過去。你以為我假裝暈厥是為了玩耍麽?如今我的膝蓋還疼痛呢。”


    趙世宇懷疑地看錦被,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又騙人吧?在她寫的馴夫日記裏有記載,她曾多次這樣騙過自己的。李畫敏看出他不相信自己,氣呼呼地把腳伸出被窩外,叫他檢查。趙世宇真個挽起褲腿看,白膩的雙腳上唯有雙膝地方紅一塊青一塊,不禁心疼,要拿藥來擦。李畫敏知道孕婦是不能隨便擦拭藥的,不敢擦。


    “你怎麽不偷偷派人叫我去?”趙世宇又責怪。


    這下子,李畫敏真是委屈極了:“我跪得難受,叫順子告訴你,指望你來救我呢。你怎麽不來?倒來怪我騙你。”


    趙世宇急忙為自己分辯:“我在外書房與二叔說話,聽說你暈厥過去就跑進來了,沒有看到順子。敏兒,你膝蓋不舒服?我幫你揉揉。”


    李畫敏心安理得地把腳伸給他,趙世宇握住她膝蓋慢慢地揉搓,李畫敏舒服地閉上眼睛。等趙世宇揉過,李畫敏重新鑽到被窩裏,與趙世宇談論老太太盛怒的事,都猜測為雪雁的事,老太太還會有下文。


    周媽媽端了藥來,給李畫敏喝。李畫敏教周媽媽悄悄地倒在水溝裏,對外人說是夫人喝的。周媽媽看李畫敏臉色紅潤,與趙世宇有說有笑的,心領神會地把藥端走了。


    躺沒多久,周媽媽來告訴趙世宇和李畫敏,說是雪雁從老太太那裏回來,要搬到老太太那邊居住。李畫敏與趙世宇交換下眼色,對周媽媽說:“你叫雪雁到這裏來一趟。”


    雪雁進來,向半躺在床上的李畫敏和坐在床邊的趙世宇請安。


    李畫敏問:“聽說你要搬去老太太那邊居住,是你自己提出的,還是老太太讓你搬回的?”


    雪雁低垂著頭:“回夫人,是老太太讓奴婢搬過去的。”


    禁不住心中一喜,李畫敏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接著問:“叫你搬過去的時候,老太太可說了什麽話?”


    “回夫人,老太太沒有說什麽話,隻是叫奴婢過來拿了衣物,到那邊去居住。”


    雪雁走後,李畫敏、趙世宇猜測老太太的用意,她老人家叫雪雁搬過那邊居住,有兩種可能:一是因為知道李畫敏不喜歡看到雪雁,為了讓李畫敏安心養胎,暫且讓雪雁避開;二是老太太看出趙世宇、李畫敏堅決不肯接納雪雁,把雪雁重新叫回身邊。


    究竟是哪種原因?趙世宇和李畫敏拭目以待。


    趙世宇暫且避開,去看望欣欣和燕兒。李畫敏躺在被窩裏,叫小鬼打探老太太那邊的事。雪雁沒有騙李畫敏,趙世宇抱李畫敏離開之後,老太太獨自呆坐許久,就叫雪雁過來搬衣物到那邊居住,沒有多說一個字。為什麽叫雪雁搬去那邊居住,搬過去多長時間,老太太沒有對誰說過。雪雁收拾了衣物到老太太那邊,老太太隻叫她仍舊居住在過去的房子裏,並不多說一句。


    老太太的用意何在?李畫敏摸不著頭腦。趙世宇轉回來,聽了李畫敏說老太太的行事後,也是一片迷茫。李畫敏和趙世宇猜測老太太的用意,時喜時憂,都不能確定。


    李畫敏躺不住了,她爬起來,咬牙說:“不管奶奶叫雪雁搬走的用意何在,雪雁這一搬走,我要叫她永遠都不能搬回來的。”


    “對,把你整治胡家幫、飛刀幫的招數拿出來。隻要不傷及人的性命,敏敏你想辦法別再叫那丫頭跟隨咱們回家了。”趙世宇是大力支持媳婦的,唯恐她不明白,再補充一句,“做人不防卑鄙一些。”就差沒有明白講出,將雪雁和趙世勇剝光了扔到床上,讓他們把生米做成煮飯。


    李畫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的,你放心,隻要你以後不埋怨我害得你失去一個年輕美貌的小妾就成。”


    斷絕關係一年多的大少爺突然回來向老太太拜年,懷孕的大少奶奶讓老太太罰跪以至於暈厥過去,老太太賜給大少爺的丫頭搬回老太太庭院裏,這一連串的事都引起不少人的好奇。


    周媽媽、何奶娘、蘭花、春梅和曉梅在這趙府中沒有相熟悉的人,又都要照看欣欣和燕兒,平日極少出庭院。雪雁搬到老太太那邊之後,突然有各處的人來這個小庭院串門,跟何奶娘、蘭花等人套近乎,拐彎抹角地打聽李畫敏暈厥和雪雁搬回老太太那邊的事。周媽媽叮囑各人把自己的嘴巴管牢,何奶娘、蘭花、春梅和曉梅於是對各種套問都裝聾作啞,碰到有直白追問的隻說不知道。


    除夕這天上午的時候,李畫敏把周媽媽叫進房間,悄聲吩咐說:“你去教她們幾個,如果再有人問雪雁搬走的事,就悄悄告訴來人,說是我容不下雪雁,雪雁在我們家一年多,老爺連她的手都沒有碰到過。現今我懷孕了,為了眼前清靜,要把雪雁打發掉。老太太就是因為我容不下雪雁,懲罰我的。”


    這些,都是事實,不過在這種大戶人家裏,把這種事傳得盡人皆知,就落下個惡婦的罵名了。


    周媽媽猶豫地看李畫敏:“夫人,這般說,好嗎?”


    李畫敏招手叫周媽媽走近,湊近她耳邊低低說幾句。周媽媽質疑:“夫人,不能換另一種法子麽?”李畫敏揮手,堅決地:“這是目前我所想到的,最快捷的方法。就這樣做,你悄悄對她們幾個說。”


    周媽媽出去,將何奶娘、蘭花、春梅和曉梅叫到一起,悄悄地吩咐一番。


    再有人到這個小庭院串門的時候,何奶娘、蘭花、春梅和曉梅不再讓她們失望,背著人很神秘地告訴了一番話。不到天黑,李畫敏容不下雪雁、堅決不準趙世宇納妾並為此受到老太太懲罰的話,傳遍了趙府的每一個庭院。


    除夕夜,老太太的庭院裏搭起一個小舞台,請來一班小戲子唱戲,另有雪雁歌舞表演助興,趙家的男女老少聚集到老太太庭院守歲。坐在廳堂陪老太太看舞蹈的各位少奶奶姨娘們,都以憤懣的眼神盯住雪雁,總覺得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雪雁是在勾引自己的男人。李畫敏悠閑自在地接過周媽媽遞來的點心,偷偷掃一圈身邊的這些太太少奶奶姨娘們,抿嘴而樂:這舞台下的戲,比舞台上的更精彩。


    趙家男子所在的花廳那邊也在看戲。趙世勇、趙世華和趙世運眼勾勾地看舞台上的雪雁,讓趙世宇信心百倍:叫雪雁留在思源村,其實是件容易的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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