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畫敏盼望出現奇跡:趙世宇會大度地原諒自己,會自動回西大院來。


    但是,這個奇跡沒有出現,趙世宇把自己關在外書房裏,翻閱那本馴夫日記。翻閱的過程中,趙世宇從來沒有心平氣和的時候,他有時惱怒地罵“妖精”、“小氣鬼”,有時狠狠地拍著床罵“騙子”、“瘋子”。


    誰會想到,媳婦在床上跟自己恩愛纏綿的時候,居然是為了達到控製自己的目的?誰會想到,自己不過是說了句讓她不開心的話,居然勞動她精心策劃、威逼自己向她服軟?她一點都不信任自己,隨時提防著自己,特別是雪雁那丫頭來了之後。


    最讓趙世宇不能容忍的是她的兩次離開,自己滿世界找她急得要發瘋,她躲在某個地方欣賞自己的痛苦,偷著樂。世上,居然有這種沒心肝的媳婦。


    李畫敏草草吃過晚餐,沐浴後在房間裏等候趙世宇回來。遲遲沒有看到趙世宇的身影在西大院出現,李畫敏的心慢慢地往下沉。


    周媽媽勸說李畫敏:“夫人,夫妻間有矛盾時,誰先服軟都沒關係的,重要的是夫妻關係和睦。既然錯在於你,要不主動去向老爺認錯,請老爺回來?讓老爺在外麵居住不好的,分離久了感情會生疏,再說還有個名正言順的通房丫頭在等候他呢。你別隻顧賭氣讓別人得了益,到時後悔莫及。”


    李畫敏打了一個激淩,驚跳起來。說得對,千萬別隻顧跟他鬥氣,讓那狐狸精詭計得逞。好長一段時間裏,李畫敏將雪雁疏忽了。如今,經周媽媽這一提醒,李畫敏重又意識到威脅的存在。


    李畫敏換上薄薄的絲綢長裙,簡單挽個髻插上支金簪,畫個彎彎的柳葉眉,唇兒抹上淡淡的唇膏,不施胭粉。望鏡子中顯得隨意而又嬌媚的女子,李畫敏滿意地點頭,心想:“這種模樣,會不會讓他動心?無論如何,我都得設法勸他回來。”


    夜晚,孩子們都睡了。李畫敏穿過庭院,朝外麵走去,周媽媽緊跟在後。天空上懸掛著半輪月亮,庭院裏月光朦朧,涼風迎麵拂來,幾隻流螢從身邊穿過。如果不是丈夫置身在外麵不回來,這一定是個充滿詩情畫意的夏夜,李畫敏一定會駐足,愉悅地欣賞一番。


    周媽媽距外書房遠遠地站立。李畫敏獨自走近外書房。房門緊閉,小鬼在耳邊告訴李畫敏說,趙世宇就躺在裏麵看那本馴夫日記。


    “保持平靜,要有耐心。一定得成功地把他勸說回去。”李畫敏望門縫裏泄出的絲絲亮光,暗暗地告誡自己,暗暗地給自己鼓勁。


    吸了吸氣,李畫敏朝門縫裏溫柔地說:“宇,是我,你開門,我有話對你說。”說完,側耳聆聽裏麵的動靜。


    書房裏的趙世宇聽到外麵的聲音,愣住了,他沒有料想到驕嬌二氣十足的她,會主動來找自己。猶豫了片刻,趙世宇收起那馴夫日記,躺在床上望床帳頂。


    他的這種反應,李畫敏預料到的,她不氣餒,繼續對門縫說:“宇,你開開門,咱們有話當麵說,好嗎?宇,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寫出那些渾帳話,讓你難受。”


    躺在床上的趙世宇僅僅是翻個身,沒有回答,更沒有開門。


    小鬼什刹將裏麵的情況告訴李畫敏。李畫敏惶惑,他真的不打算原諒自己了?日記本裏寫下的話,真的是罪該萬死?李畫敏咬著手帕子,抽泣半晌,勉強又向裏麵說幾句話,都沒有反應。


    周媽媽遠遠看到李畫敏哭了,走來攙扶說:“夫人,要不先回去?老爺正在氣頭上,過兩天等老爺氣消了,再想辦法。”


    李畫敏擦拭眼淚,瞪著緊閉的門板,實在不甘心,居然讓吃了閉門羹。李畫敏想了想,恨恨地說:“如果說,你打算就這樣一輩子都不想見到我,就不必開門了;該說的話我都說了,我走了。”


    轉身要離開的時候,門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燈光下。李畫敏心裏一喜,走進書房裏,顧不上關門,從後麵抱住這強壯的軀體。周媽媽在後麵輕輕關上門。


    “宇,原諒我。我不是有意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不過是我的一時氣話。原諒我。”李畫敏淚流滿麵,濕潤了他的衣服。


    趙世宇身體僵硬,內心矛盾地爭鬥著:原諒她?不原諒她?趙世宇轉過身,托起她的下巴在燈光下仔細審視,很想看清楚,她此刻的眼淚是真情的悔恨,還是虛偽的誘惑,畢竟她用眼淚騙自己的已經太多。


    燈光下,趙世宇不眨眼地看這張精致的小臉,歲月似乎沒有在上麵留下痕跡,跟剛剛相識時一樣年輕、俏麗。天氣炎熱,兩人的衣服都很薄,這般近距離地接觸,趙世宇能夠感覺到她溫熱的軀體。他努力抵製誘惑,深深地望那水汪汪的大眼,裏麵的驚懼、乞求,是真的麽?


    李畫敏顫動著,承受他的審視,感覺上自己就是一個罪犯,站在審判席上接受法官的宣判。丈夫的眼中,全無一縷柔情,有的隻是冰冷與陌生。


    不,我不是犯人!


    果斷地,甩掉托住自己的大手,李畫敏找回平等的感覺,定定地望這個異樣熟悉而又十分陌生的丈夫,用平靜得出奇的聲音問:“永遠,不可原諒麽?”


    趙世宇愣愣地望這個前一秒還楚楚可憐、下一秒已經恢複冷靜的媳婦,不斷地想:原諒她麽?就這樣原諒她麽?


    兩人沉默地相視著。


    李畫敏使勁地捏自己的衣服,眼眶中淚珠打轉,她吸了吸鼻子說:“我明白了......”李畫敏低頭捂住嘴唇,轉身衝出門外。


    呃,自己還沒有想明白,她就已經明白了?


    望見媳婦掩臉踉蹌而去,趙世宇心中突地哆嗦一下,輕輕地喚:“敏兒——”追趕出來。到門邊的時候,懷中的馴夫日記掉出來。趙世宇撿起日記本的時候,一個念頭湧出來:“這,是不是她要我服軟特意設計的?”追趕的腳步停滯了,趙世宇返回書房裏,倒在床上,呆呆地看床帳。


    跟一個多心眼的媳婦在一起就是苦惱,分不清她哪時是真情哪裏是假意。


    跑出書房的時候,李畫敏曾回頭看,隻看到緊閉的門,小鬼告訴她說,趙世宇躺在床上,根本就沒有追趕出來。剛才那聲呼喚,是自己的幻覺吧。


    這一夜,李畫敏和趙世宇都失眠了。


    李畫敏躺在房間裏,淚水默默地滴落繡花枕頭上,她頭腦中閃過的,都是這幾年來與趙世宇在一起的情景:一起蕩秋千,一起開墾荒坡,一起對付胡家幫,一起哺育孩子......過去的點點滴滴,都表明,他是愛自己的。


    可是,剛才他為什麽堅持不肯原諒自己呢?


    自己的那些話,真的把他傷得很深?


    如果他真的不肯原諒,以後兩人間會是怎樣的結局?


    李畫敏想得昏昏沉沉的,心中一片驚恐。李畫敏把自己的驚恐告訴小鬼,小鬼不以為然:“他不肯原諒你,有什麽可怕的?你有夜帝給的靈珠和我,到哪都可以過日子。在這裏過不下去了,另找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日子?李畫敏想得迷茫,頭腦更昏沉了。


    “永遠,都不原諒她嗎?”趙世宇喃喃,獨自在燈下看這本惱人的日記本。趙世宇想要原諒她,可是通篇都是她對自己的計算,讓男人的自尊心接受不了;趙世宇告訴自己不能原諒她,可是又隨處可見分離時她對自己的思念、平日中對自己幫助,有些幫助甚至是趙世宇不曾聽說的,如果不是看她的日記本,就一直蒙在鼓裏。


    天亮後,趙世宇都沒有確定,自己是否要原諒她。趙世宇拋開這些煩人的問題,去處理無憂大院的事務。


    李畫敏是讓欣欣吵醒的,這小家夥並不知道母親有煩惱,天亮以後沒有看到父親和母親,就站在母親的房門外叫喊。李畫敏開門出去,欣欣像往常那樣摟抱母親,跟母親親昵。燕兒也搖晃著身子從那邊走過來了,還沒有走到跟前就向母親撲來,讓李畫敏不得不衝過去,接住女兒。


    天真爛漫的一雙兒女,衝淡了李畫敏心中鬱悶:不管怎樣,自己還有孩子,他們是這樣的活潑可愛。


    三叔打發人來請趙世宇、李畫敏去作客,說是有事要商量。過去,趙世宇都是與李畫敏一同乘坐馬車的,今天他特意騎馬,避免兩人同一車廂的尷尬。李畫敏照料好動的欣欣,掀開簾子讓他看車外的景致,掃見前麵騎馬的趙世宇,李畫敏禁不住輕輕歎息。馬背上的趙世宇,感覺到有人專注地看自己,回頭看時,車窗內露出兒子樂嗬嗬的小臉蛋,衝這裏招手:“爹爹——”


    三叔家裏,李畫敏不僅見到了三叔和嬸娘,還見到了莫老爺、莫家二少爺、李月容和她的孩子。原來,李祥柏和莫家二少爺要結伴去省城參加鄉試,三叔和莫老爺都希望李畫敏給省城的姨媽寫封信,托在省府衙門為官的姨父關照李祥柏和莫二少爺。


    李畫敏穿越來之後,從來沒有跟遠在省城的姨媽見麵。曾通過幾封信,姨媽曾幾次叫李畫敏帶家人去玩耍,因趙世宇抽不開身,都沒有成行。李畫敏說,她可以寫信試一試,就是不知道姨父肯不肯幫忙。


    李祥柏三天後動身去省城。李畫敏跟三叔說,明天把信送來。月容開玩笑地說:“敏敏姐姐,要是你親自陪同祥柏到省城一趟,你姨父看在你的麵上,肯定會幫這種忙。”


    去省城?李畫敏隻有苦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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