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宇抱起雪雁,在許多驚異、驚豔的目光中,穿過雨簾,穿越兩個穿堂,送回西小院。曉梅撐著傘,氣喘籲籲地在後麵追趕。


    趙世宇把雪雁放在花廳的軟塌上,轉身要向外走。一隻柔軟纖細的手抓住他的手,輕輕地、微不可聞地:“老爺——”


    “我去叫人找大夫來。”趙世宇拉開抓自己的手,轉身向外。


    “老爺,不必請大夫了,奴婢已經好多了。”那隻柔軟的手再次抓住趙世宇,十分固執地抓住,不想鬆開。


    趙世宇驟然想到了什麽,陰鬱地看躺在軟塌上、渾身濕潤的雪雁:“你確定,真的不用請大夫了?”


    “老爺,真的不用了。”雪雁抓住趙世宇,濕潤、冰涼的臉上慢慢泛紅,水汪汪的大眼慢慢蓄積了柔媚與渴望。


    曉梅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來,站在花廳外收雨傘的時候,就看到裏麵曖昧的一幕:老爺與雪雁的手交纏到一起,互相凝視著。曉梅瞬時僵化,居然忘記了回避,就那樣站在那裏,呆呆地望裏麵的兩人。


    麵對這個年輕美貌、嬌媚迷人的年輕女子,曾有那麽一瞬間,趙世宇心中一片迷茫,有種蠢蠢欲動的煩燥彌漫。就在此時,另一個女子的麵容閃過趙世宇的腦海,歡笑的她、哭泣的她、嗔怪的她、張牙舞爪的她,在腦海中重疊,令趙世宇變得理智,果斷地甩掉雪雁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冒雨離開西小院的時候,趙世宇心中愧疚:自己真渾!差點兒就做了傻事。


    西小院的花廳裏,雪雁遷怒於曉梅,衝曉梅揮手叫嚷:“笨蛋!你沒長眼睛麽?”差一點點,就成功了,隻因為曉梅不識趣地出現才導致失敗的。


    曉梅冷若冰霜地看雪雁,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回自己的房間去換幹淨衣服了。曉梅用不著看雪雁的臉色,大家一樣是奴婢,領一樣的月例,隻不過是夫人不放心雪雁獨自居住在這裏,讓自己來陪伴她而已。雪雁也意識到這些,不再叫喊,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趙世宇回西大院,因媳婦和孩子都不在,分外的寂靜。廚娘孤獨的身影,在廚房外晃動。趙世宇回自己的房間,換了幹淨的衣服,到外書房去辦事了。


    長樂村裏,李畫敏聽說了這麽一個結果,懸起的心暫時放鬆。這事,不能與他人說起,李畫敏將它寫在日記本上,末了寫上自己的疑惑:“到底是曉梅的出現,驚散了兩人的好事,還是因為阿宇良心發現,不想背叛我?我跟阿宇幾年的情感,能經得起誘惑麽?”


    李畫敏拭目以待,心中默默地祈禱。


    當天晚上,依然大雨滂沱。西小院裏,雪雁坐在夜風中撫琴,清幽的琴聲如癡如醉,好像情侶間情意綿綿的傾訴。


    這琴聲幹擾了趙世宇,他煩燥地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這琴聲也幹擾了遠在長樂村的李畫敏,她睜大眼睛望床帳頂部,聆聽屋外嘩啦啦的雨聲,憤怒地輕罵:“三更半夜的,撫琴幹什麽?沒有一點公德心。”隻顧自己沉醉,不知道琴聲幹擾別人睡覺麽?


    西小院裏琴聲不斷。趙世宇翻了一兩個小時都睡不著,他披衣下床,走出房間外,大聲叫來廚娘:“去,叫別再撫琴。三更半夜的,吵得人睡不著。”睡眼朦朧的廚娘,從溫暖的被窩裏被叫到寒冷的雨夜中,撐傘氣衝衝出了西大院,到前麵的小院,也沒進去,朝院門狠狠踢幾腳,扯開嗓門叫喊:“老爺說了,三更半夜的,撫什麽琴。別吵了,你不睡別人要睡。”


    西小院裏的琴聲戛然而止。廚娘以最快的速度回房間,忿忿地罵雪雁幾句,重新鑽進被窩裏。沒有琴聲幹擾,趙世宇調整氣息,不久就睡去。


    遠在長樂村的李畫敏,聽小鬼什刹說了這事,捂著嘴巴笑出眼淚。


    唔,丈夫是個不解風情的,自己可以安睡了。


    不過,李畫敏還是睡不著,聽說趙世宇已經酣睡,雪雁在房間裏傷心抽泣,索性爬起來,將這些事記入馴夫日記中。丈夫能夠如此堅決抵製別的女子的誘惑,歸功於自己馴夫有方。收起馴夫日記,李畫敏想一會笑一會,也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


    第五天依舊下雨,李畫敏已經不急於趕回縣城了,她心情很好地坐在廳堂裏,聽月娘、裕叔嘮叨稻田裏的已經有足夠的水翻地,看裕叔、月娘配合默契地篩選稻穀種子,預備育苗。已經九個月大的燕兒不肯老呆在別人的懷抱中,由何奶娘提著兩隻小手,在廳堂裏走來走去。欣欣最喜歡玩水了,看到外麵一條條白花花的水注從屋簷垂下,拿了瓢子接水玩,被李畫敏叫進廳堂後,又拿一根長長的棍子打擊水注,十分的快樂。


    入睡前,李畫敏問小鬼什刹:“阿宇今天在縣城幹什麽呢?”


    “天亮後,阿宇就叫了各處的總管去內廳與他核對帳目,中午休息了兩個小時,下午繼續核對帳目。收工後跟阿豪到飯店用餐,如今已經歇息了。”


    這才乖!就應該這樣,工作時認真做事,收工了注意休息。


    李畫敏又問:“雪雁幹什麽?”


    “她得了風寒,吃過藥已經睡了。”


    李畫敏馬上警覺,別是裝病博取可憐吧:“她是真病還是裝病?阿宇有沒有去看望她?”


    “是真的病了。昨天晚上在冷風中坐得太久。阿宇從昨天晚上到如今沒有踏進西小院一步,春梅告訴阿宇雪雁生病的事,阿宇給了十兩銀子,叫雪雁找人請大夫抓藥。”


    將這事記到馴夫日記中時,自然是李畫敏馴夫成功獲得喜人的成績了。


    第六天是晴天,連續下了幾天的雨,道路泥濘,是不能馬上上路的。周媽媽不肯放過家中大群的奴仆,除了何奶娘、周媽媽在家與李畫敏照料孩子,蘭花、春梅和三個車夫都到田地裏幫忙整理田埂。李畫敏帶領欣欣到大門外玩耍,欣欣發覺果園裏鮮花從中那些嚶嚶嗡嗡的小東西,很感興趣,拿小棍子追逐蜜蜂和小蝴蝶,抓花蕊裏小爬蟲玩。


    第七天道路未徹底幹爽,李畫敏仍未返回縣城。蘭花、春梅和三個車夫繼續到地裏幫月娘、裕叔幹活。晚上,李畫敏問小鬼什刹,趙世宇在縣城幹什麽。小鬼說,趙世宇天亮出外麵各處照看,傍晚回西大院歇息。


    第八天清早,用過早餐,月娘問李畫敏:“敏敏,路已經幹爽了,你今天回縣城了麽?”蘭花、春梅都眼巴巴看李畫敏,希望說出馬上回縣城的話,免去再到地裏幹活的辛苦。李畫敏很體貼入微地回答:“正是農活緊張的時候,恰好回來了,就讓他們多幫母親幾天,再回縣城不遲。”月娘不客氣地叫蘭花等人跟自己到地裏幹活,自家的奴仆,不用白不用。


    羅水秀在家等候李畫敏約去縣城,左等到右等沒見到人影,懷疑李畫敏將自己忘記了。羅水秀來趙家的路上,遇到月娘和裕叔帶領一群奴仆到地裏幹活,知道李畫敏仍在家,請月娘轉告李畫敏去縣城時別忘記叫上自己,然後返回家去。


    晌午後,李畫敏打聽趙世宇的舉動。小鬼說:“剛才阿宇興衝衝地回西大院,沒有看到你們,又離開了。”


    這個家夥,一定以為自己回縣城了吧。


    自己回來的第二天,已經著急要趕回縣城了,他到第八天才想自己回去,是不是自己太急於跟他在一起了?好似,自己吃虧了。


    不行,讓他也著急一下。這才公平!


    下午的時候,趙世宇又回西大院看一下,靜悄悄的,沒有希望中的吵鬧,失望地離開了。


    晚上,趙世宇回到仍舊沉浸於寂靜中的西大院,心中空落落的,躺在房間裏看了半夜的書才睡覺。


    第九天,李畫敏還沒有用早餐,羅水秀已經來到趙家,問:“敏敏,今天回縣城了麽?”李畫敏裝作沒有看到蘭花、春梅祈求的眼神,輕鬆地說:“再等等吧。放心啦,去縣城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羅水秀失望地離開,蘭花、春梅與三個車夫無奈地跟隨月娘到地裏幹活。


    這天中午,趙世宇又回西大院看,沒有看到妻兒的身影。趙世宇煩燥地轉來轉去,不明白已經天晴幾天了,媳婦為什麽不帶領孩子回縣城。難道,家裏出了什麽事?想到有這個可能,趙世宇更煩了,整個下午都坐立不安,後來索性到正大院朝大門張望。可是,都沒有盼來那三輛熟悉的馬車。


    晚上,趙世宇更難入睡了。


    第十天清早,李畫敏起床後就對月娘說:“母親,我回來已經有十天了,放心不下阿宇自己在縣城,今天就回縣城去了。”月娘就去預備些花生、雞蛋、自製的薯條給李畫敏帶去縣城。蘭花、春梅喜得馬上去收拾包袱。


    可是,李畫敏吃早餐的時候,趙世宇已經動身,從縣城回來了。


    李畫敏在長樂村等候,看到趙世宇在灰沙庭院裏跳下馬,匆匆走上石階,迎上他說:“阿宇,你回來了。如今地裏活兒多,我叫他們幾個跟隨母親到地裏幹活,替母親和裕叔分擔一些。阿宇,你回來有事麽?”


    趙世宇看家中隻有何奶娘和周媽媽照料孩子,恍然大悟,嘴裏說:“沒事,不過是回家看看。”


    李畫敏親自端水給趙世宇洗去塵土,與他進入房間裏,反身將他抱住,悄悄地說:“宇,真想你。你想我不?”趙世宇沒有說話,隻是將她緊緊摟抱,把臉埋進她脖子間,沉醉於淡淡的幽香中。李畫敏倚靠在他的懷中,揪著他的衣襟偷偷地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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