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不用怕,娘在這兒呢。欣欣不用害怕。”李畫敏安撫過懷中的孩子,然後問哭得不成人樣的蘭花:“你哭什麽?誰要把你怎麽了?”


    李畫敏想,蘭花哭成這副模樣,跟羅家人脫不了關係,八成是被財嬸打罵,財嬸遇到不順心事時拿蘭花出氣已經成為習慣。


    月娘和周媽媽對蘭花都深表同情,譴責羅家虐待蘭花,關心地詢問蘭花怎麽了。


    幾個人還沒有問清楚蘭花,財嬸已經怒氣衝衝地趕來,拉了蘭花就要走。蘭花拚命掙紮,死活不肯跟財嬸回去。蘭花向李畫敏和月娘求助,哭聲淒慘讓聽到的人心裏發寒。


    李畫敏叫住財嬸,問到底是怎麽回事。財嬸拖不走蘭花,累得滿身的汗,氣咻咻地將事情原委告訴在場的人。再過幾天就是羅振貴跟盧二娘成親的好日子,盧二娘提出,必須在成親前送走蘭花,否則她不進這個門,因為蘭花最初買回家時便是要作羅振貴媳婦的,羅家不能有兩個二兒媳婦。財嬸自己也有想法,擺喜酒的銀子還沒有籌集夠,賣了蘭花好歹有幾兩銀子的收入。


    蘭花不想再次被賣,跪下求財嬸哭得淒涼。財嬸是鐵了心要賣蘭花,使勁拉著要到鎮上賣掉。蘭花看求財嬸無望,轉求李畫敏:“敏敏,求求你買下我吧。我可以割草,可以掃地,可以挑水洗衣,可以砍柴,可以照看孩子,我不需要月錢,隻要有個安身的地方就行了。”


    月娘馬上擺手拒絕:“我家不缺少人手。你這種樣子,怎能到我家來做事。不行的,肯定不行的。”同情歸同情,若是成天麵對這個鼻涕蟲,叫人倒胃口。


    李畫敏聽蘭花說要來趙家做事,心中一動,她想:“聽說這蘭花是手勤腳快的,就隻是鼻涕多讓人厭。流鼻涕其實是得了鼻炎,是可以治好的。我身邊人手不足,正想買個奴婢照料欣欣,因沒有合適的才沒有買。阿宇一向討厭蘭花,她在身邊照料孩子,他不會對她動歪念頭的,安全得很。”


    主意已定,李畫敏不急著說買下蘭花,反勸財嬸:“財嬸,蘭花這種模樣,你便是賣了她,也換不來幾個銀子。不如將蘭花認作女兒,養她幾年嫁人,還得一筆聘禮,不虧的。”


    財嬸搖頭晃腦:“我自己有兒女,認幹女兒幹什麽。再說了,便是我肯留下她,即將進門的那個已經言明,蘭花不走,她是不進羅家門的。”盧二娘即將成為羅家人,財嬸對她的成見更深了一層。


    李畫敏好言相勸,勸說財嬸自己拿主意留下蘭花。財嬸賣蘭花的決心不變,直說便是以原價一兩半的銀子,也要將蘭花賣了。李畫敏看時機成熟,於是歎氣說:“財嬸,既然你一心要賣掉蘭花,蘭花又不想離開長樂村,便當我做一件善事。這蘭花我買下了,二兩銀子,財嬸你願意便成交,不樂意就算了。”


    財嬸沒來得及跟李畫敏討價還價,月娘就先叫嚷起來:“敏敏,你這是幹什麽。蘭花這一把鼻涕,誰見誰惡心。若是有親戚來往,咱家的臉麵都叫她丟盡了。你要是買個人使喚,多花幾兩銀子買個幹淨利索的,咱家不必節省這幾個銀子。”


    李畫敏有心買下蘭花,必要先說服月娘。若是照實說買蘭花使喚,是為了防止趙世宇納小姨娘,月娘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李畫敏看月娘十分寶貝欣欣,於是乎拿欣欣做幌子:“母親,我買蘭花,並不是真要買個人使喚,而是看蘭花身世可憐,不忍心看她今天東家明日西家的被轉賣。她這鼻子有鼻涕其實是一種病,若是可以醫治好便留下她,家裏不多她一雙筷子;若是醫治不好便讓她回家,就當是替欣欣積下功德。”


    月娘便問蘭花,知道她家裏仍有父母親,是因為家中孩子多無法養活,才將她賣掉的。


    財嬸看李畫敏有心買蘭花,將賣價提高到四兩銀子。李畫敏不屑地:“財嬸,你當我不知道行情呢。若是村上人直接帶來賣的,身體健壯、麵容好看的最多是六兩銀子,略次些的四五兩,似蘭花這種瘦弱的頂多值二兩銀子,她這模樣你領去鎮上叫賣,恐怕二兩銀子未必有人要。我是可憐蘭花,也要替孩子積功德才要買她的。我再給你添五百個銅子,你若是不願意便將她帶走吧。”


    蘭花,是李畫敏要買奴婢的最合適人選了。不過,李畫敏不想被人拿捏,反駁財嬸的話說得一套一套的。財嬸看不能提價,跑回家拿來蘭花的賣身契,李畫敏給了財嬸二兩銀子外加五百個銅子。


    財嬸拿到手的銀子和銅子,喜孜孜地走了。


    蘭花給李畫敏和月娘叩頭,跟隨周媽媽喚李畫敏為夫人,稱月娘為老太太。李畫敏吩咐周媽媽帶蘭花去沐浴換上自己的舊衣服,安置在緊靠月娘正房的耳房裏歇息。李畫敏又讓福兒去請老郎中來。


    果然如李畫敏所料,蘭花時常有鼻涕是因為得感冒後不醫治落下的病根,同時老郎中還診出蘭花有其他小疾,一並給抓藥,分內服和外洗兩種。李畫敏回房間給老郎中拿診金的時間,月娘走近嘀咕:“敏敏,昨天裕叔幹活時說,腹部有些不舒服,不知道現在好了沒有?”


    李畫敏使福兒喊回在舊屋西邊摘醉心花種子的裕叔,請老郎中給裕叔把脈。老郎中給裕叔檢查,查出裕叔有腸炎,腹部給財叔踢傷的地方積淤未沒有散盡,也給裕叔開了藥服用。裕叔和蘭花兩人同時服藥,一時間家裏彌漫著濃濃的藥味。


    裕叔服過兩天藥,感覺到腹部不再隱痛,可是老郎中說還得服藥。裕叔看趙家花銀子替自己醫治,過意不去,私下對月娘說:“請醫吃藥這些使費,從我的工錢中扣除吧。”月娘生氣地說:“你擔心這些幹什麽?安心吃你的藥吧。你若是過意不去,盡心幫我幹活。”裕叔便不再提扣除工錢還醫藥費的話,聽從老郎中的話服藥。


    蘭花乖乖地聽從老郎中的話,一日三次服藥,且用熱藥湯敷鼻子,恨不能一時痊愈。來到趙家,蘭花穿的雖然是李畫敏的舊衣服,然而是她今生穿到的最好衣服了,趙家主仆吃的飯菜都是一個樣,餐餐縈素搭配適當,蘭花過去想都不敢想能吃到這般好的東西。蘭花感激,總想多幹活來報答趙家。


    李畫敏不讓蘭花插手家務活,更不敢叫她抱孩子,隻叫她安心服藥。李畫敏給蘭花幾條手帕子,叫蘭花盡量不讓鼻涕當眾滴出來。蘭花知道自己的模樣叫人惡心,時常擦鼻子,吃飯時端了飯菜回耳房裏用餐。總是坐吃不幹活,蘭花自己心中過不去,便跟裕叔去地裏幹活。裕叔是唯一不嫌蘭花有鼻涕的人,月娘看蘭花勤快,對她的嫌棄減了幾分。


    周媽媽未來長樂村時,是從來沒有幹過農活的,因看到身為主子的月娘都下地幹活,她不好呆在家中。現在來了個蘭花,主動跑去地裏幹活,月娘便吩咐周媽媽留在家中,幫李畫敏照料孩子和做些家務事。做家務、照看孩子是周媽媽擅長的,她將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細心地照料欣欣。


    李畫敏從忙碌中解脫出來,將更多的時間花在做瘦身運動上。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李畫敏,就像許多年輕女子一樣,希望自己擁有魔鬼身材,告別粗笨的水桶腰。欣欣出世後,李畫敏忙於照料孩子,沒有工夫寫馴夫日記,現在李畫敏有了空閑時間,便拿出馴夫日記,欣賞過去的內容,添上新內容。這馴夫日記上的新內容麽,多與買蘭花有關。


    先是阿豪回家,請人到羅家提親,然後是羅振貴與盧二娘成親,羅振榮請假回家喝二哥的喜酒,趙世宇在縣城照看無憂大院連續十天沒有回家。在這十天時間裏,裕叔服藥後身體已經康複,更加賣力地到地裏幹活。蘭花的鼻子也有可喜的變化,不再時不時掉出一串鼻涕那樣令人惡心了,隻比常人多擦拭鼻子。


    李畫敏仔細打量蘭花,這個瘦得像豆芽的女子,是個長相平常的,便是給她穿金戴銀也不會變成嬌媚迷人的狐狸精,心中滿意,自認為買下蘭花在身邊使喚,確是英明之舉。


    月娘看到蘭花不再時常掉鼻涕,再服藥是可以徹底治愈的,且看蘭花不必人吩咐會自己找活幹不是偷懶耍滑頭的,已經默許蘭花留下。


    李畫敏提筆,在馴夫日記中寫上:“蘭花手勤腳快,一人可當兩人使用;蘭花相貌平平,永遠不可能會變為阿宇的通房丫環或小姨娘,最讓我放心。趙世宇,你過去叫我買奴婢時要挑醒目的、俏麗的,我偏要買個你看都不想看的。男人都是喜新厭舊、朝三暮四的,我不得不防。”


    不得不提防!若是身旁有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子,再老實的男人都讓她晃歪了心思。若是麵對的是個長相一般的女子,便是色狼都未必會起邪念。


    趙世宇從縣城回來,一到家便鑽進房間裏看李畫敏做瘦身運動,勸說李畫敏放棄,不要自討苦吃。李畫敏笑著搖頭,在地鋪上大汗淋漓地繼續她的瘦身運動。瘦身運動停止後,李畫敏沐浴過換上幹淨衣服,與趙世宇一同逗欣欣取樂。


    月娘、裕叔和蘭花從地裏收工回來。


    趙世宇抱欣欣迎上去,問候月娘和裕叔。蘭花上前給趙世宇請安,趙世宇看了半晌認出蘭花,馬上厭惡地扭頭看李畫敏:“怎麽回事?她不是羅家的童養媳麽?怎麽到咱家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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