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宇突然領一群衣著華麗的人回家,讓月娘措手不及,李畫敏雖已經有心理準備,然而望這些陌生的麵孔,一時間實在難做出親近的舉動。


    讓眾人簇擁在最前麵這個優雅大方的中年貴婦,應該便是三嬸娘;扶著三嬸娘這個苗條、柔靜的年輕女子應該是四妹妹李月蓉;眨巴著水汪汪大眼的是六妹妹李雯麗;由後麵直往前擠拉三嬸娘的這個小男孩,是三嬸娘的小兒子李祥洲。


    不對,據小鬼所說的,還有一位十四歲的小少年。


    李畫敏脫口而出:“咦,祥柏弟弟呢?咋不見人?”


    氣氛頓時變得熱烈起來。剛才,月娘和趙世宇看到李畫敏不吭聲,以為錯認了親戚;而三嬸娘等人仔細端詳李畫敏,不敢冒然相認。因李畫敏這一句話,便知道錯不了。


    “敏敏,嬸娘差點兒認不出你了。”三嬸娘微笑看李畫敏,繼而客氣地跟月娘打招呼,稱月娘為親家母。


    月娘稱三嬸娘為親家嬸,熱情地把三嬸娘等人往廳堂裏讓。趙家廳堂本就不寬敞,現在擺放了新做的家俱,更顯狹窄,月娘、趙世宇和李畫敏忙亂一陣,才騰出地方擺出新椅子請客人坐下。侍候的丫環站在三嬸娘身後,都拿著包袱,抬來的一個箱子放到地下。另有幾個丫環站在大廳外,兩個家丁站在大門外。


    趙世宇向三嬸娘行過禮,客氣地說:“嬸娘,你們暫且坐在這裏,我失陪了。那幾輛車陷到泥坑裏,我多找幾個人去推回村中。”他披上油布,走進大雨中。


    月娘跟三嬸娘閑聊幾句,站起來說:“親家嬸,讓你見笑了,我家就這幾間房子。我們鄰居有專給客人居住的院子,我去問了給你們安歇。”月娘撐傘走出門外。


    廳堂裏,隻剩下李畫敏和三嬸娘等人。


    三嬸娘站起來,把趙家細細打量。李月蓉、李雯麗拉李畫敏的手,問長問短。李畫敏讓自己充分進入李小姐的角色,耐心地回答兩個堂妹的問話。年方八歲的李祥洲對廳堂裏擺放的東西極有興趣,東瞅瞅西望望,將錘子、鑿子、刨子、小手鋸等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讓侍候的丫環睜大眼睛提防他傷了自己。


    三嬸娘問:“敏敏,你的房間在哪?領我到你房中瞧瞧。”


    李畫敏帶三嬸娘到東廂房。三嬸娘打量這簡樸的房間,當看到李二老爺夫婦的牌位時,走去恭敬地行禮。李畫敏請三嬸娘坐在桌子旁,心裏想:“嬸娘要跟我單獨相處,肯定有重要的話說。”


    果然,三嬸娘看房間裏隻有自己跟李畫敏,就低聲說:“敏敏,我帶來的箱子中是貴重東西。稍後我們到鄰居家居住,將箱子放在你這兒,可妥當?”


    “嬸娘放心。家裏隻有母親和阿宇,沒有外人,阿宇武藝高別人不敢輕易來犯的。東西放在我房間裏,保證萬無一失。”李畫敏請三嬸娘一百個放心。


    三嬸娘聽了,命兩個奴婢將箱子抬入李畫敏房間。奴婢離開後,三嬸娘問:“敏敏,你婆婆安排我們去鄰居借宿,這家人是幹什麽的?家中都有什麽人?”


    李畫敏想,三嬸娘不了解清楚借宿人家,是不放心到張家借宿的,便說:“嬸娘,這家人姓張,當家的坤伯武藝高強,專教授人武藝,阿宇也是他的徒弟。坤伯為人正直,在長樂村極有威望。坤伯家就夫妻二人、一個六十歲的老母親、一個十五歲的女兒和一個十歲的兒子。坤伯家有三個院子,他們一家四口居住在正院,收的二十幾個徒弟住在北院,你們到他家借宿應是住在南邊的客院。”


    三嬸娘聽了又問:“平日這張家跟你們家,關係可好?”


    李畫敏剛要回答,外麵傳來了月娘和坤伯母的說話聲。月娘和坤伯母拿著滴水的雨傘,站在東廂房門外,請三嬸娘到張家歇息。三嬸娘含笑謝過坤伯母,帶上所有人去張家。李畫敏落後幾步,將箱子放到幽幽盒子中,然後鎖上房門,也跟隨去張家。


    坤伯母把三嬸娘等人安排在專招待客人的北院裏。


    北院寬敞、優雅。李畫敏陪三嬸娘等人剛進入房間坐穩,就有丫環進來問三嬸娘是否要沐浴,張家已經備有熱水。三嬸娘、月蓉、雯麗和祥洲沐浴、換過幹淨衣裳,坤伯母又命人送來薑糖水、點心,給三嬸娘等人驅寒氣、墊肚子。


    愧疚!自家的親戚,卻要別人款待。


    月娘送三嬸娘等人到張家,便到廚房幫忙張羅款待親戚。坤伯母卻已經吩咐妥當。月娘插不上手,又要請人到鎮上買酒菜款待客人。坤伯母拉了月娘說:“我家裏酒菜都有現成的,不必麻煩。下雨天叫人到鎮上幹什麽,白叫雨淋。一年中難得有客來,怪悶的。走,我們去找你那位親戚閑談。”


    坤伯母拉了月娘,又叫上張依蘭去陪李家兩位小姐。


    張家北院的房間裏,李雯麗拉緊李畫敏,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三嬸娘靠在床頭,看幾個孩子說話,感歎侄女變化了許多。


    坤伯母、月娘和張依蘭來到。屋子裏更加熱鬧,三嬸娘、坤伯母和月娘聚攏一處,談論持家財理、養育兒女等事,而李畫敏、張依蘭聽李雯麗滔滔不絕地講收拾東西、全家搬去縣城的事。


    後來,月娘和坤伯母有事告辭,張依蘭領李家姐妹去瞧新描的花樣,獨有李畫敏仍在房間裏陪三嬸娘說話。


    三嬸娘將侍候的奴婢都趕出房外,拉了李畫敏同坐在床邊。


    “敏敏,你三叔曾兩次要領你走,你都不肯走。是有人強迫你不讓離開,還是你自願留下的?”三嬸娘語氣溫和,慢慢地問。


    李畫敏馬上回答說:“嬸娘,是我自願留下的。沒有人強迫過我。”


    “我聽人說,莊稼漢多粗魯,動不動就打媳婦的。聽人說,姐夫為人更加凶惡,打罵過你幾次了?”三嬸娘問得嚴肅,像準備為李畫敏討回公道一般。


    李畫敏聽得抿嘴笑。趙世宇雖有“凶神”這一外號,不過在家中都是平和的,打罵這種事在他和自己間從來沒有發生過。李畫敏否認說:“嬸娘,阿宇沒有打罵過我的,他對我很好。”


    三嬸娘緊追一句:“是嗎,姐夫對你怎樣好?”


    李畫敏紅了臉,不敢看三嬸娘。三嬸娘催問,李畫敏極不自在地望腳尖,說不出話來。雖然具有二十一世紀的思想,李畫敏兩世都沒有戀愛經驗,要她對別人說出情侶間的私密事,是件難為情的事。


    三嬸娘忍住笑,拿李畫敏的手細看,歎氣說:“敏敏,過去你長得細皮嫩肉的,現在手結了繭子,瞧你辛苦的。敏敏,你是害怕嬸娘擔憂,故意騙嬸娘的吧。姐夫要是疼愛你,肯讓你辛苦?”


    李畫敏剛要為趙世宇分辯,想了想後清醒過來,三嬸娘哪是懷疑趙世宇待自己不好,分明是在套問自己在趙家的生活情況。李畫敏於是把趙家準備建房的事,詳細告訴了三嬸娘,末了說:“嬸娘,因家裏要建個院子,我們三人都比平日辛勞。嬸娘別看我做得手起繭子,阿宇和母親更辛苦,阿宇從早到晚都打磚坯,母親既看牲口又割草,早些日子因勞累過度病倒了,方康複過來。”


    三嬸娘聽了,又問建房是否缺少銀子、準備什麽時候開始建房。李畫敏都詳細告訴,並拒絕了三嬸娘說資助銀子的話。


    趙世宇請人將幾輛馬車都推到私塾庭院擺放,囑托方鴻遠照看。李祥柏認識方鴻遠,跟方鴻遠攀談半晌,才跟趙世宇離開。


    趙世宇領李祥柏和幾個護院來到張家,坤伯母另安排幾個護院到南院,跟坤伯的徒弟們一道住宿。月娘看到趙世宇,拉到無人處擔心地說:“阿宇,剛才親家嬸抬了個沉重箱子進家門,出來時沒有抬出來,想是放在咱家了。不過,我打開你們東廂房看,卻沒有看到箱子。你說,是不是出了意外?敏敏一直跟親家嬸談話,我不好叫她來細問。”


    趙世宇也不放心,他帶人回家時便留意到兩個家丁抬個沉甸甸的箱子,想必是裝有貴重物品。恰看到李祥洲跳躍著走來,後麵跟個小丫環,趙世宇便請小丫環叫李畫敏出來。李畫敏出來,聽了趙世宇的問話,又看到月娘一臉緊張的站在旁邊,忙說:“母親,阿宇,你們放心。這箱子是我藏起來了,不會丟的。”月娘、趙世宇懸起的心方放下來。


    晚上,月娘、趙世宇和李畫敏都在張家陪客人用餐。


    天色暗淡的時候,李畫敏和月娘、趙世宇從張家回來。走進東廂房,趙世宇舉油燈先查看了床底,接著掀開床帳看牆壁,然後打開衣箱翻看,再後來舉燈逐個查看牆壁上的小洞洞。


    “喂,阿宇,你這是幹什麽?”李畫敏被趙世宇的舉動弄得迷糊。


    “我在尋找嬸娘的箱子呀。敏敏,指縫大的地方我都查看過了,都沒有看到箱子。你把嬸娘的箱子藏哪去了?”趙世宇轉身,盯住李畫敏:“若沒有看到嬸娘的箱子,我睡不著覺。敏敏,難道箱子被偷了?”


    李畫敏開玩笑:“你放心,嬸娘的箱子丟不了的。我把它放在兜裏了。”


    “是麽?”趙世宇伸手就要掏李畫敏衣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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