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指的是紮金花的話。 ”沉默中,李傑突然笑起來,說:“3條a又不是無藥可解,比如說我們手裏正好是5呢。”


    胡歡慘淡的說:“問題在於,我們等不到用5開牌就會被做掉的。”


    李傑伸了個攔腰,活動了一下酸脹的手腳,說:“那就更無所謂了,反正都是死,怎麽也要博一下。我看過了,我們這附近一共有10個牢房,近兩百人,看守隻有10多個,10個是原來的,武器是砍刀,5個是新來的,拿的是槍,但是他們之間並不是鐵板一塊,新來的和原來的兩夥人明顯互相不買賬。如果我們能幹掉新來的,拿到槍,那就有很大的機會。”


    “他們並沒有受過長期的專業訓練。”魯斯也接嘴說:“從他們拿槍的姿勢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對自己手裏的武器並不是完全理解,充其量隻有民兵的水平。如果我能拿到一支槍,我有足夠的把握在戰鬥中麵對他們一支小隊。”


    李傑說:“我和隔壁的趙老大碰過頭來,他們那間屋裏的夥計也願意拚死一搏,死到臨頭,隻要有人帶個頭,絕對是一呼百應。自古以來,奴隸起義就是被逼上絕路才爆發的。”


    李傑這麽一說,大家倒也都燃起了鬥誌。不就是死嗎?


    大家都是現代明社會的明人,會比真正的奴隸社會的奴隸還不如?幾百年前的裴多菲就說過自由價更高,這裏的人不管學什麽的,這句詩誰沒聽過?


    “可是,”在一片微微的躁動中,曾經的派出所長左岩河算是冷靜的問了一句,“誰來做這個牽頭者?又怎麽樣才能奪到槍?不要忘了,我們都是戴著鐐銬的,我們根本近不了看守的身就會被打成篩子。”


    “總會有辦法的。”李傑似乎並沒有被這個嚴峻的現實打擊到的樣子,又恢複了那種有點懶洋洋的狀態,說:“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


    是的,生存還是死亡,確實是個問題。對於奴隸們來說,繁重的體力勞動本身就是個致命的威脅,他們之所以能忍受,是因為勞作能讓他們活下去。當他們聽說一旦工程完成,他們就會被處死之後,像李傑他們一樣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情的,就大有人在了。


    李傑所在的牢房有17個人,隔壁的牢房有19個人,他們是最先達成一致的意見的。在勞作中借著拉屎的機會湊在一起的李傑和隔壁的獄霸趙雲發誓共同起事,就算是死,也要為抗爭而死。


    李傑一開始認識趙雲的時候,覺得這個名字夠雷人的,而且很明顯這個五大三粗的趙雲和三國裏的白衣白甲白馬的常山趙子龍完全不是一碼事,但這個趙雲也有一些三國趙雲的氣概,眼中有勇氣,有忠義。


    他們也很快和周圍幾個牢房裏的老大結了盟,老大們共同推舉李傑作為領頭人。


    其實李傑還真擔心現代人比奴隸社會的奴隸靠不住,因為生活在現代都市中的人們最缺少的就是擔當和勇氣,連路邊搶個包都少有人出來製止,或者倒下一個老人也沒有人敢去扶,生活在這樣的社會心態下的人們,還能指望更多嗎?而且,在災難爆發後的這幾年,人心的淪落比世界的淪落還要快,過去還受到道德和法律約束的人,在末世裏早就無所顧忌,他們的內心,還有值得相信的東西嗎?


    但是,他一直擔心的告密沒有出現,秘密的結盟正在更大範圍的擴散。他們都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然而,最大的困難還不是那些有刀有槍的看守,而是他們不知道周圍到底有多少奴隸,不知道他們修建的這個地下工程到底有多大。所有的工程都是分開來進行的,他們連自己修建的到底是什麽都不知道,更不要說出路了。最致命的一點是,即使他們在某個角落成功的奪取了武器,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這個時候,胡歡發揮了遠比李傑他們更大的作用。這個猥瑣的老千在勞作中偷奸耍滑,討好看守,到處遊蕩。記不清在什麽時候,所有的奴隸過了一次節,負責工程的總負責人因為進度不錯,同時又是淨土教裏的重要節日而給奴隸們放了一頓有肉的飯,而且還破天荒的每人發了一支煙。


    煙這麽奢侈的東西當然不可能讓每個人都有機會享用,派發下來以後,每個牢房的煙都肯定無疑的集中在了獄霸的手裏,並且成為一種暗地裏流通的貨幣,供獄霸們享用或者賭博。因為獄霸們都懂得孝敬看守,所以當香煙以如此的形式流通的時候,看守們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而胡歡就利用這樣的機會,為他們的牢房贏來了遠比別的牢房更多的香煙。


    這些天來,他奉命按照李傑的意思,不斷的拿香煙討好看守,而即使是看守,香煙也是奢侈,好處就是胡歡這個看起來猥瑣孱弱的家夥不管溜到哪,看守們也不拿他當回事。


    “老大,不得了啊。”收工回到牢房之後,胡歡壓低了聲音,一臉驚駭的對李傑說:“這幾天四處溜達下來,發現這個地下工程大得不得了,我不知道我轉了有一半的地盤沒有,到目前為止,看到像咱們一樣做苦力的就有好幾萬人啊,這整個得有上十萬人?這道路也非常的曲折,看守怕也有幾千人呢。”其實他以前也到處轉,不過那時隻是溜號,像這樣帶著目的的去觀察,結果就是讓他的臉色異常的慘白。


    “我突然覺得他們應該不會處死我們這些勞工了。”曾經做過派出所長的左岩河說:“這麽多人,不說別的,要是全弄死了,以後再上哪找去?”


    這似乎也是個很合理的推測,畢竟這是喪屍遍地的末世,不是過去,大多數的人口都變成喪屍了,要找到這麽多精壯勞動力,真的很成問題。


    李傑瞥了這個前派出所長一眼,冷冷的說:“看你的樣子,是寧願就這麽被人像狗一樣拴起來是?”


    “生命誠可貴啊。”左岩河說:“咱們好不容易從喪屍嘴裏活下來,能活著就是最好的了,做勞工也比死了好對不對?”


    “不是勞工。”李傑嘿嘿一笑,一針見血的說:“勞工是有工資有自由的,不想幹了可以走,我們呢?”他舉起戴著手銬的手來,說:“我們是戴著鐐銬的奴隸。無自由,毋寧死!”


    左岩河歎了口氣,說:“我現在才知道,過去那些革命先烈是多了不起了。那時他們還沒像咱們一樣被鐐銬鎖起來呢,都有那麽多人拋頭顱灑熱血,可我現在打心眼裏還寧願就做個奴隸了,隻要能活下去。什麽無自由,毋寧死,真他媽的是一句動聽的口號啊!”


    李傑說:“這就是現代都市生活慣出來的,現代人最缺的就是熱血和忠義,最多的就是苟且和私心,我是研究都市心理學的,我最有發言權了。”


    “哼。”角落裏發出了一個冷冷的笑聲,顯然是對李傑這句話的極度鄙視。


    左岩河臉上也明顯的帶著一種不以為然,說:“說的比唱的好聽,能活著,誰他嗎願意去死?”這話說出來,他才意識到李傑是這裏麵的老大,平常他們說話也挺隨便的,可這會要是李傑較真的話,挨一頓打是在所難免了。別的不說,老四金鍾民對他就極度的不爽,這種不爽是從外麵帶進來的,開道館的和混黑社會的骨子裏其實很接近,對警察從來就不爽。


    不過李傑顯然沒有興趣跟左岩河計較,他把目光投向了發出冷笑的那個角落。那裏關著的犯人是剛剛才扔進來的,新鮮出爐,熱氣騰騰。


    按照慣例,新來的一定是要修理一頓的,更別提他還敢鄙視老大了。李傑和魯斯都還沒動,從胡歡以下,急於表現的家夥們頓時都躍躍欲試……


    “新來的不懂規矩不要緊,竟然連最基本的眼色都沒有,不修理是不行啊。”


    “敢藐視老大,看來你是活膩了。”


    “把他提過來。”李傑倒不著急修理人,隻是叫他們把那個新來的提到自己麵前來,不知怎麽,他對這個新來的,還挺有興趣。


    178公分左右的個頭,身材勻稱,身上雖然有過毆打的痕跡,而且顯然長期處於饑餓的狀態,但仍可以看得出,過去勤於鍛煉,身體素質總體還是不錯的。至於一頭雜亂肮髒的頭發,滿臉粗硬的絡腮胡子,這是周圍人群普遍的形象,臉型乍一看是普通的國字臉,但比例和線條十分合適,這種臉型會給人一種很帥的感覺,不是林野那種能把女人比下去的俊美,而是帥。年齡不太容易確定,大約也就30出頭的樣子,但也可能更老一些。


    “我討厭你。”李傑看著眼前這個眼神非常難以洞悉的男人,說:“我討厭比我帥的男人,尤其是眼神這麽深不可測,哈哈,我可是在讚美你呢。”


    的確,深不可測不是一個貶義詞,真正深不可測的眼神,既不是天生就有的,也不是訓練出來的。很多有天分,聰明絕頂的人眼神會顯得很高傲,而很多勤奮和充滿閱曆的人,眼神則會過於深邃。


    “可我想不明白,你的眼神憑什麽這麽自信。”男人回敬李傑的,貌似鄙視,其實也是一種讚美呢。


    李傑哈哈一笑,說:“不要亂下結論,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麽自信呢。新來的,先報上名來,我是這間屋子的老大,你應該懂得江湖規矩。”


    “我懂。”男人不亢不卑的說:“我會尊重你的身份,不過如果我向你俯首帖耳,想來你也不會善待我。也許我需要打一架來為自己謀求一個席位。那就打。老四。”邊界叫了聲金鍾民,就轉過身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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