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4點,夜色最為深濃的時刻,一列火車,從一個廢棄的火電廠貨運站緩緩的開了出來,向著更加深濃的黑夜駛去。 火車由一台df7型內燃機車牽引,後麵掛了3節車廂。機車後麵是一節普通的貨運車廂,有頂,有門,裏麵原本裝載的是一些家電,好好的封在箱子裏,三年了就這麽躺在裏麵,終於有一天被人發現了,卻有一半被扔了出去,騰出空間來給那些渾身沾滿了泥土的汽車住。開得進貨箱裏的當然是越野吉普,至於越野卡車,則開上了後麵一節的平板車廂上;最後一節,也是常見的硬臥車廂。


    具體的分配是畢典菲爾特和魯斯這兩個外國朋友負責駕駛和保衛機車,林野、周博彥和黒木奎隨裝備留在貨運車廂裏,周博彥的監控攝像頭現在被掛在火車的四周,作為這一趟旅程最現代化的防衛措施。而硬臥車廂裏則是李傑、季憶、米諾還有黎索和小女孩唐憂,這個安排是李傑自己定的,就連魯斯這個老實人,也覺得他的安排非常的邪惡。但李傑可不管怎麽多,老實說,如果周博彥肯把唐憂那個小女孩帶到第二節車廂裏的話,李傑覺得那樣的安排才是最完美的。而他一點也不介意旅途上發生點什麽兒童不宜的事情。


    不過,李傑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要實施起來卻很有難度。別的不說,黎索就帶著那個八歲的小女孩和他們住在了同一個臥鋪包間裏,理由是為了安全。李傑明裏暗裏的提醒過她好幾次,這個混血美人卻裝作什麽都沒看懂沒聽懂。這讓李傑恨得牙齒發癢,媽媽的,你實在要把這個拖油瓶帶著就帶著,車廂這麽長,你和她自己躺車頭那一邊,我們仨躺車尾這一邊,總沒問題了?


    這是多難得的一個機會啊?就這樣給破壞了?


    李傑再邪惡,總不至於當著一個小女孩的麵做那些兒童不宜的事情。


    鬱悶了,李傑一想到林野、周博彥乃至魯斯那種很有顏色的眼神,就覺得自己充滿了怨念,丫的還有什麽比美色當前,卻隻能幹流口水更慘淡的事情嗎?!


    夜色很深,火車在黑夜中以平均時速40公裏的速度行駛著,這個速度,讓坐車的人有種回到了20世紀中期的感覺,甚至是更早的年代。不過,這也是相對安全的速度了。鐵路上會有很多預料不到的情況,火車不比汽車,需要製動的時間更長,如果速度過快,車毀人亡的概率也遠遠高於汽車。


    回到災難爆發的最初,病毒爆發的突然性讓人們,主要是城市裏的人們措手不及,很多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麽事就被感染了,或者被吃掉了,很多人意識到了危險,卻隻能毫無目的的亂跑,結果也是被感染或者被吃掉了;有計劃一點的,想到了乘車外套,殊不知這也就造成了每個城市的出口都被堵死的局麵,當病毒在城市的出口蔓延的時候,很多沒有被感染的人,甚至還沒有跑到城市的邊緣。


    但是,即使到了後來,鐵路也不是幸存者們首選的逃亡路線,火車不比汽車,並不是什麽人都能使用,而且因災難造成的鐵路事故,也在各地都出現了。有的火車還在運行中,車上就被喪屍占據,最後火車失控,撞車、出軌、鐵路設施損壞,有的火車站病毒蔓延,人們或死或逃,火車就趴在車站裏再也沒有動過。


    再後來,真正能動用火車的,差不多都是軍方的人。而且,涉及到鐵路養護,真正能運行的火車已經很少。現在,李傑他們雖然有畢典菲爾特這個出色的機械師,但沒準他們剛開出去幾十公裏,前麵的鐵路就斷了,或者有幾節車廂趴在那裏,那他們都可能會放棄鐵路,回到公路上去。


    即便如此,這也是很值得他們去嚐試的一條路,就因為在災難過後,已經很少再有人用到鐵路,這意味著沿途的喪屍不會很多,人,也不會很多。


    夜雖然已經很深,但車上的人,卻很少有誰真正睡著了的。他們都已經習慣了末世的生活,但並不代表他們任何時候都能心如止水。也沒有誰,樂於接受這種“習慣”。


    畢典菲爾特不行,他負責駕駛,負責整列火車所有人的安全,雖然他把車速控製在了20世紀前中期的火車速度水準上,但依然不能保證一定萬無一失。他隻能睜大了眼睛,繃緊了神經,留意著任何一絲可能出現的危險。


    魯斯也不行,他要負責預防各種可能出現的危險,喪屍,野獸,變異體,因為火車的速度不夠快,所以這些東西突然出現的可能也無形中增加了很多。所以說快慢安全都是相對的,更需要提放的,還有人類自身。他們不知道是會遇到淨土教的信徒,還是別的幸存者武裝,在末世裏,沒有誰對誰有資格放鬆警惕,更沒有誰對誰有資格心存希望。


    林野不行,他本來就是心理素質很差的人,在這樣的環境裏,不憂傷,不迷茫,不難過,不去想曾經過往所有的一切,那就不是林野了;周博彥不行,他的電腦保持著開機狀態,他還在嚐試著看看能不能連上什麽還能運行的網絡,而且,他沒有設防火牆,這使他變得很透明,這樣做可能反而很安全,也可能弄巧成拙,他既希望有那麽一台神一般的電腦,證明他的存在,又希望這不過是自己的臆測,災難就是災難,有沒有原因,有沒有源頭,都是擺在眼前的災難。


    黒木奎也不行,他沒有說出他覺得應該要說出來的東西,季憶也沒有強迫他,可是,季憶曾經對著他開過一次槍,那麽,她也可能開第二槍。老實說,他並不怎麽怕死,不是完全不怕,但也怕不到哪兒去,可是他怕麵對季憶那種眼神。那種可以把你完全看透的眼神。這個女孩,也就二十出頭?可黒木奎覺得,在她麵前,自己就像個小孩一樣,自己藏著掖著的東西,她是不是已經了如指掌了呢?


    李傑、季憶、米諾,還有黎索,他們這時候都沒有入睡。


    這是一段新的旅程,這是一趟他們不知道究竟會開往何處的列車。


    就算是那個八歲的小女孩,最後也是在吃了藥之後才沉沉睡去的。


    米諾的傷又恢複了不少,對於她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她一直有點糾結,她很擔心自己因為變得更有力量了,身體也會變得很難看。女人就是這種動物,你讓她為了美麗去承受痛苦,她一定會樂於接受,但如果你讓她犧牲美麗去結束痛苦,她一定不幹,如果讓她為了力量犧牲美麗,她寧可去死……因為糾結,米諾對魯斯教她的怎麽運用力量的事情根本就心不在焉,她隻能自嘲的對自己說,你就變成個女金剛好了,至少還可以保護你的男人……


    不過事實上,米諾的外形並沒有什麽變化,除了鎖骨下那條傷疤。


    這時候,米諾正站在臥鋪走道上,看著車窗外深沉的黑暗,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火車在行駛,可是她什麽也看不到。大地一片漆黑,沒有月光,沒有星光,最主要的是,沒有燈光。沒有了燈光,人間就不太像人間了。


    “好黑。”米諾幽幽的說了一句,這樣的黑暗,太讓人心涼,心慌,不管這是第幾年。


    季憶從後麵抱住了她,把下巴擱在米諾的肩頭上,沒說話,愣愣的。這個智商超高的女孩,太多時候有著和她的年齡、性別都不相稱的理智和計謀,但是天曉得,她其實最想做的,就是米諾這樣不用動腦筋的女孩。


    和車廂外麵不一樣,車廂裏有一點微薄的燈光。臥鋪車裏都有這樣的照明燈,在深夜為了讓乘客們得到好的睡眠,車廂的大燈都會熄滅,留下走道裏光線柔和的照明燈。而這節車廂裏的照明燈,能亮著的也沒幾個了,那光線單薄得好像突然來一股風,就能把它吹滅似的。借著這淡淡的燈光,李傑看著兩個相擁著取暖的女孩,突然間沒了之前有點煙熏火燎的**,隻是輕輕的走到她們身旁,伸出他粗壯的手臂,展開他博大的胸懷,那胸懷中還彌漫著強烈的男人氣息。


    “當黑暗更加深濃的時候,那就是黎明的前兆了。”


    當李傑難得的很藝的冒出這麽一句話來的時候,他明顯的聽到了季憶,包括米諾的輕笑聲,這明顯的讓他,惱羞成怒了。怎麽?哥就不能藝一把?憂鬱一把?哥就隻能猥瑣,隻能無節操無人?


    “兩個小女人!”李傑抱著她們的手明顯用力了些,他壓著聲音惡狠狠的說:“別以為我治不了你們!尤其是你,米諾!你本來是多麽純良溫柔的一個女孩,什麽時候也跟著學會嘲笑別人了!?必須要教育你,必須!走,我們到車廂的另一頭去!”


    不管了,本來他欲火是熄滅了的,這時候瞬間又被點燃了。嘲笑我?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既然黎索一直拿來破壞他的好事的小女孩已經睡著,那還有什麽好顧忌的?如果她膽敢追到車廂的另一頭來的話,哼哼,那就連她一塊辦了!


    李傑不是虛張聲勢的,在米諾還沒有完全從略帶一點憂傷,一點迷惘,一點生死相擁的溫暖中完成走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拖到遠離黎索和小女孩的車廂的另一頭了。可是,慌亂中,她也有幾分期待,更有幾分難為情,畢竟,除了李傑,她的身邊還有季憶。


    米諾一開始還是寄希望於季憶會阻止李傑這種荒唐的行為的,不是她不願意,隻是,在這裏?在一列黑暗中行駛的火車上,在這隨時隨地都可能有未知的危險的旅程中?而且,就在同一節車廂裏,還有一個不是很熟悉的成年人和一個小女孩?


    可是米諾很快發現,季憶不但沒有為她伸張正義,反而,做了一個幫凶……在她的身後抱過她的頭,親吻著她的唇,讓她無暇去阻止李傑的,不正是季憶嗎?天哪?她這輩子都還沒有被一個女孩親吻過,而且還是這樣的濕吻,可她們明明又不是拉拉。再到她突然感到胸口一涼,上身的衣物完全被除去,季憶的一隻修長曼妙的手不失時機的按在她飽滿澎湃的山峰上的時候,米諾感到全身一陣顫抖,皮膚上迅速的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隻是覺得,眼前的這一切,實在太邪惡,太那啥了。


    當然,很快的,在一片眩暈、顫栗、痙攣、迷亂、刺激、痛苦、極致的興奮和忘乎所以的快樂以及一片漫無邊際的虛無中,她什麽都忘記了。此時此刻,誰也不想再記得什麽,就算是馬上就這麽死去了,那也就死。


    李傑想起了那個水塔,想起了那個不知道是黃昏還是清晨的太陽,在黑夜一點一點的變淡,晨光一點一點的滲透進來的時候,米諾已經倒在臥鋪上,隻能依靠頑強的意誌沒有閉眼,微張的眼睛,看著季憶那真正是絕美極致的身體在晨曦中變得一片粉紅,那個時候他們也都沒有了靈魂,隻剩下身體還在本能的聳動。


    是的,沒有了靈魂,就好像喪屍一樣,隻憑著著一種本能在活著。


    也似乎隻有在這樣失去了靈魂的時候,他們才更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真的還活著。同時又比其他任何時候,都不在乎自己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這一切,是因為這沒有邊際的災難?還是,沒有邊際的人心所造成的?


    究竟是這場災難使得人心更加的沉淪無邊,還是人心原本的貪得無厭,使得這場災難再也看不到盡頭?


    不知不覺,米諾的眼淚就流出來了。


    但是,她不悲傷,相反,她很快樂。


    米諾的腦海裏無端的拂過一句歌詞:“就讓我在地獄裏等待天堂。”


    是的,在地獄裏等待天堂。過了一會,她又站了起來,用自己胸前的飽滿,緊緊的貼著李傑的脊背,再伸出手去,緊緊的握住季憶的一對堅挺,而季憶仰起上身,奮力的扭過頭來,雙手向後,越過李傑抱住了米諾,和她**蝕骨的深吻;李傑更為興奮,一手向後,緊緊握住米諾挺翹的屁股,一手向前,摟緊了季憶的纖腰,加快了身體挺動的速率……最後,三個人都在一陣顫栗中飛上雲霄。


    天色已經亮起來了,陽光從車窗外流撒在他們的身上,眼前是一片荒蕪著,長滿了蒿草的稻田。這時候,他們的臉因為極致的快樂和極致的悲傷,因為極致的充實和極致的空虛,因為極致的美好和極致的絕望,因為極致的淫欲和極致的純潔,而變得有些扭曲。是的,有些扭曲了。


    這一幕三個人糾纏在一起的景象變得有些扭曲了,如果他們就這樣死了,就這樣定格了,石化了,經過千萬年,被後人發掘出來的時候,後人會作何評價?


    當黑夜深濃,那是黎明的前兆。


    可是,當陽光鋪灑大地,接下來,又是什麽呢?在那耀眼的陽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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