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傑發現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就在他想提醒魏藍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已經非常不安全的時候,夜空中流星一般劃過的光點消除了他的擔憂。很快他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魏藍小隊的監測係統比他的直覺更為清晰的判斷到了他們的危險程度,並引導陸基紅鳥3型巡航導彈對雨水山附近的區域進行了精確打擊。


    後來的攻擊視頻告訴李傑,確實有很多喪屍被魏藍小隊所驚動,正在朝他們所在的方位蜂擁而來。但是,一連串的巡航導彈的攻擊,讓距離雨水山10公裏外產生了一條爆炸和燃燒的隔離帶。在巡航導彈的精確打擊中,成片的喪屍灰飛煙滅。


    牛叉啊。李傑在感歎的同時,產生了一個巨大的疑問:既然喪屍在人類科技,尤其是武器的麵前就是一團渣,為什麽這場災難還如此的具有毀滅性呢?像這樣的精確打擊,不是很能解決問題嗎?


    或者,還是像李恩慧所說的,最大的問題在於喪屍和幸存者之間的界限呈現一種犬牙交錯的狀態,再精確的打擊,也不能如此簡單的劃分人類和喪屍。就像現在,你能保證那些喪屍密集的樓房裏麵,就一定沒有幸存的人類嗎?就算你可以忽略一兩個不幸的幸存者,如果更多呢?類似的攻擊,隻適用於某一場戰鬥,最多是戰役,而不是整個人類和喪屍的戰爭。


    也許是這樣的。


    李傑懶得去想這些問題,在遠處巨大的爆炸聲中,他也迅速的酣然入睡了。李傑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而且很少做夢,如果做夢,也隻做一種夢,那就是春夢。自從成年以後,他已經很少做類似的夢了,這一晚,他卻反反複複的做了很多次類似的夢,夢中的女主角來來去去有很多,最後連魏藍都給捎帶上了。這讓李傑醒來的時候覺得很對不住林野。


    但是,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也許是女孩,很年輕,他其實並沒有看清楚女孩的長相,但他確定那一定是個頂尖的美女,在夢中他感覺那女孩甚至比季憶還要漂亮。但是他夢到那個女孩的心髒部位有一個紋身,是一隻手掌。那個符號他很熟悉,那是淨土教的標誌。他在夢中僅僅是夢到了那個女孩欲遮半掩的**,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麽,這讓李傑很鬱悶。


    然而,讓他突然從夢中醒來的也正是那個女孩,因為他夢見她突然變成了一隻捕食者,她的胸膛裏伸出一隻觸手,要不是他醒得快,他就掛定了。


    這也算是一個噩夢。真是少有。


    李傑醒來才發現天還沒亮,他習慣性的看了看挪到他屋子裏來的監控顯示器,才想起魏藍小隊來了以後,已經把他的監控攝像頭都給拆掉了,那些個技術軍官,對梅靜顏留下的那些老舊的攝像頭充滿了鄙視。李傑很想跟他們幹一架,其實對他來說,那些東西更多的具有了一種紀念意義。這個夢,是他媽的什麽意思呢?李傑穿上了衣服,這是米諾給他拿來的一套作戰服,屬於魏藍小隊的軍需物資,衣服上還有魏藍小隊的標識。李傑其實無所謂穿誰的衣服,但一想到魏藍那種趾高氣揚的表情和那些技術軍官不可一世的嘴臉,他就很來氣的把臂章撕掉了,然後在那個空白的地方用筆畫上了黃金小隊的徽章他自己設計的,就是一個閃著“金光”的字母“h”。盡管他自己曾經解釋這個“h”是“黃金”的拚音簡寫,但是後來就連季憶,也認為他的這個設計很有十八禁的色彩。而為了表示他這個番號不是野雞的,他還寫上了第十七研究所警衛部隊的英。他能寫的英不多,這已經很難得了。


    李傑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較勁,但是,在晚春破曉的寒意中,他再次感覺到了一種危險的逼近。而且,這一次這種感覺來得更加的分明,更加的清晰。


    “報告!”


    當李傑出現在魏藍的帳篷門口的時候,包括魏藍少校和那些個技術軍官,全都是一副兩眼通紅,口幹舌燥,外焦裏嫩,七竅生煙的狀態。盡管分析數據有電腦軟件,但他們要做的工作依然有很多,所以,當李傑出現在帳篷門口的時候,魏藍很不友好的瞥了他一眼,說:“現在還不是早飯時間,這裏沒你什麽事,回去歇著!”


    被人當做了一個勤務兵,而且還是不合時宜,自討沒趣的勤務兵,李傑看著魏藍少校,有一種豎中指罵娘的衝動,如果對方不是林野的媳婦的話,他才不管管她是什麽少校不少校的,連少將他都不買帳呢!但是,為了林野,他忍住了,說:“少校,我是以一個友軍的身份來提醒你一個重要的事情的。”


    “友軍?”魏藍看了李傑一眼,有種啞然失笑,又莫名其妙的憤怒。


    “是的。”李傑中氣十足的說:“第十七研究所警衛分隊黃金小隊隊長,一級軍士長李傑,特來向你發出警告!少校,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魏藍抱著雙臂,有種咬牙切齒,然後忍了又忍的樣子,最後冷笑了一聲,說:“不好意思,我剛剛了解到,你的第十七研究所,在兩個月前已經撤編了!”


    “撤編了?”李傑一時間有點愣。


    “沒錯。”魏藍很肯定的告訴他:“已經核實清楚了。所以你現在的身份是平民,按照國家最新的應急兵役法,我有權征召你為我部士兵,鑒於你是林野的朋友,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如果你不願意,那就趕緊收拾東西滾蛋。這裏是軍事重地,如果你繼續呆在這裏,我會以間諜罪直接處決你!”


    李傑看了看四周,沒有看到林野,於是很不厚道的說:“這麽早就到更年期了?火氣那麽大!靠,別在我麵前擺譜,我隻說一句話,那就是趕緊撤離,不然的話,你們可能都要死在這裏。”


    魏藍倒也不是那種除了擺架子發脾氣之外完全沒有腦子的女人,她招了招手,讓李傑走到他們的中央監視器前麵,指著上麵的監控畫麵說:“知道什麽叫全天候零死角監控係統嗎?我們最大的威脅來自喪屍,不過就在幾個小時前,通過遠程打擊,我們已經造成了一條喪屍無法逾越的隔離帶,而現在整個山頭都處在我們的監控係統全方位零死角的監控之中,你告訴我,我們會有什麽威脅?我這樣說,你看我的表情,我的態度很好。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將要收複這個城市,所以我們正在做前期的情報準備工作,我們的工作強度很大,大家的情緒也不太好,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陪你玩,好不好?如果你實在無聊,那就為我們去準備早飯,平民同誌!”


    對於處於一種即將暴走的狀態的魏藍,李傑隻說了一句話,這是季憶曾經說過的話,他說:“不要過份相信你的機器,有的時候,直觀的感覺更重要。”說完之後,他就敬了一個很標準的軍禮,默默的轉身離去了。


    “什麽人啊這是!”當李傑轉身離去的時候,他聽到一個技術軍官以一種很不耐煩的語氣對魏藍說:“少校同誌,你對他真是太客氣了。”


    是的,魏藍自己也覺得,她對李傑實在是太客氣了。要不是看在林野的麵子上……魏藍滿心的惱怒,要不是林野纏著她說了半天他和李傑的交情,告訴她李傑救過他的命,她不會讓米諾脫離崗位去和李傑敘舊。她平時也還是比較習慣米諾的,覺得這姑娘踏實、勤奮,就是聽了林野對李傑的描述後,覺得這姑娘在情感上很不爭氣。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男人,私生活混亂還不說,竟還想左擁右抱,靠,真以為一場災難就可以把人類社會帶回古代了?


    魏藍不是那些災難後隨波逐流的幸存者,她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是根深蒂固的。但是,盡管對李傑提醒很不以為然,魏藍還是命令那個技術軍官:“再進行一次全方位的掃描,確保萬無一失。在我們的統計數據沒有完成以前,這裏不能受到任何的攻擊,你們都清楚,任何一個數據的不精確,都會給整個部隊的行動造成巨大的損失。你還真信了那家夥的話了?”那個軍官不以為然的說:“事實證明,機器比人更忠實,而且永不疲倦,沒有盲區。ok,掃描完畢,5公裏半徑內,所有的生物活動都在我們的監控之下,沒有喪屍,沒有任何可能產生攻擊的生物行為。我們現在很安全,拜托,之前的攻擊相當於小型核爆,我們的周圍現在處於真空狀態,不要說喪屍,就是一隻麻雀現在也飛不過來。”


    魏藍看了一遍監控錄像和掃描分析結果,也覺得不會出什麽問題。直覺嗎?又不是寫詩,事實就是事實,講什麽直覺!


    “各單位注意。”魏藍看了看表,有些焦灼的說:“我們的進度有點慢了。請大家加快各分區統計數據,3個小時後,務必把100%的分析數據傳送回去,總攻即將開始,我們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我這94%了。”剛才那個軍官伸了個攔腰,長長的鬆了口氣,說:“不用3個小時,30分鍾就可以搞定。”


    這時候,他們的帳篷頂上劈劈啪啪的下起了雨來。魏藍皺了皺眉眉頭,她發現這個城市動不動就下雨。下雨沒有什麽不好,但是總下雨,就會讓人覺得很煩躁。不知道為什麽,她耳邊總是回響著李傑的話。直覺嗎?她說不出現在自己有什麽感覺,但莫名其妙的,她覺得情緒很不穩定。


    突然之間,所有的技術軍官一下子都停止了手頭的工作,一個個都像武俠片裏被點了穴一樣僵在那裏。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動彈,所有的人都是同一個表情,那就是不可思議。


    因為,他們的電腦,全部死機了。


    全部。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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