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又是一年寒秋。小巷深處一家不算大的小店被從裏麵推了開來,走出來的是一個身穿淡藍裙裳的女子,手裏撐著一把油紙傘,傘上繪著梅枝,但卻是淺淡的藍色。手執藍色油紙傘的女子,右手伸出油紙傘的範圍,感覺著雨水落在手心刺骨的涼,果真是一場秋雨一場寒啊。“看樣子今天的生意會好很多啊。”藍裳女子淺淺低語,轉身便執傘走回了店內。


    細雨仍在絲絲密密的下著,原本沉寂的小巷卻慢慢的活了過來。吱吱呀呀的開門聲,不時有店主或者小廝打開店門,準備著談成下一筆生意,卻再不見那身穿藍裳的女子出門半步。原以為今日的一天便會在陸陸續續的客人,一筆筆的交易中結束,卻被那能貫穿整條小巷的喊聲驚了。


    “研姐姐,研姐姐,王大嬸病了,爺爺又不肯去給王大嬸看病了,你快去看看啊。”


    小巷兩旁的店鋪不時的有人走出來看著從小巷那頭跑過來的少年,皆輕笑的搖頭。往常還會有人攔下少年問個頭尾,但時間久了,卻都隻是含笑的看著少年。


    少年跑到巷子一半的時候,巷尾最早開門的那家小店有了動靜。仍舊是之前那個身著藍裳的女子執著那把淡藍色的油紙傘,慢慢走來。細雨霏霏,執傘的人從小巷深處慢慢走出,讓小巷兩旁的人都有些迷了眼,一時靜默。


    小小少年跑到女子身邊,拉著袖角,有些可憐兮兮的抬頭望著女子,“研姐姐,你快去看看吧,爺爺又不肯去了。”


    “你呀。”藍裳女子親昵的點了點小少年的額頭,“誰讓你總是給木爺爺講些江湖話本什麽的啊,還總是講一些神醫立下的稀奇古怪的規矩,不然木爺爺能跟著學嗎?”


    “研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快跟我去吧。”


    小少年拉著藍衣女子的袖角,向著來時的方向急急的走去,藍裳女子笑著搖了搖頭,卻跟上了小少年的腳步。


    小巷裏的人看事情已了,便都又回了鋪子裏,繼續之前的工作。有初來乍到的客人滿頭霧水,便有好心的人細心解釋。


    原來啊,那小少年名叫木荏苒,小名白蘇,是木老爺子的孫子,這白蘇別的不喜歡就喜歡那些江湖話本,閑來無事就愛講給木老爺子聽,時間久了,木老爺子竟也學著話本裏的給自己定了幾條規矩;一、心情不好不看;二、沒睡好不看;三、研姑娘不在不看。滿足不了這三條規矩,木老爺子是怎麽也不看。


    又有好奇的客人問了,這木老爺子有那麽大本事嗎?


    這木老爺子啊聽說原來是江湖中人,那一手醫術神乎其神,後來年紀大了退隱江湖,也很少替人診病了。


    “怪不得這木老爺子規矩這麽多呢。”聽好奇的客人如此說,講話的人卻又笑了。“你這可是想錯了,原來啊,木老爺子可沒有這種規矩。”


    那時,街坊四鄰的誰有個小病小災的去木老爺子那木老爺子都給看。但壞就壞在白蘇那小子年歲大了識字了,開始著迷那些江湖話本了,才害的木老爺子立了這幾條規矩。不過啊,也有好處,白蘇這小子也有個幾年不怎麽來街上胡鬧了。你是不知道啊,幾年前,這整條巷子是被白蘇弄的雞犬不寧啊,想當初,那可真是雞飛狗跳,不忍直視啊。


    這好奇的客人可不想聽對方說當年的辛酸史,急急的打斷,“那研姑娘又是何人?看那風姿,不像是普通人啊。”


    這研姑娘啊,聽說是七年前搬來的,搬來的頭兩年也不怎麽出門,有時候在街上看到啊,整個人看著也是很不對勁的樣子。後來,研姑娘在巷尾開了個小店,賣賣油紙傘,有時候也會賣賣山水畫,倒也是能讓兩個女子過活。


    “停停停,不是說研姑娘一個人搬來的嗎?怎麽又成了兩個女子過活?”


    許是我忘記說了吧,隨研姑娘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秀姑娘,比研姑娘大三四歲的樣子,平日裏都是秀姑娘出來采買東西,很少見研姑娘出門。也就隻有跟今天類似的情況研姑娘才會出門,所以說起來啊,我們對白蘇這小子可是又愛又恨啊。


    看好奇的客人一臉詭異的看著自己,講話的人咳嗽兩聲,忍不住對著客人翻了個白眼。


    這研姑娘氣質出眾,容貌絕絕,待人溫和有禮,巷子裏的人最是喜歡研姑娘,但研姑娘很少出門,也就這時候才能看到;但木老爺子這規矩也是讓人無可奈何,你說,能不讓人又愛又恨嗎?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我在這生活了十多年了,這些事能不知道的個一清二楚嗎?你往後看,這間客棧便是我開的。”


    客人轉過頭去尷尬的笑了笑,怪不得人家陪他聊這麽久呢,原來是他站在人店門口擋了人家的客。老板笑著搖了搖頭,大肚便便,頗有些笑彌勒的感覺,“客人若住店,還請裏麵請。”


    這邊事情已了,我們再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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