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前……仙長, 您現在……”


    下山途中,方沽酒看著蘇苒之和秦無腰間的白玉牌, 一臉的欲言又止。


    剛剛壓製骨龍, 度化殘魂時,他來不及說。


    現在周圍也沒外人,方沽酒便按捺不住好奇心, 想知道仙長們與天問長還有沒有其他牽絆。


    畢竟, 《成仙詩》可是仙長們教給他的。


    秦無和蘇苒之都會意到他的目光,兩人一齊把白玉牌摘下來。


    由蘇苒之交付到方沽酒手中。


    方沽酒:“……”


    蘇苒之簡略的說了一下自己去天問長測資質的事情。


    方沽酒立刻想起自己最開始詢問過蘇苒之年齡, 她回答一句‘山中無歲月’。


    便覺得她可能從小隱居山林, 沒測試過資質, 才對此比較好奇。


    方沽酒其實對仙長的資質也表示好奇, 但他不敢問。


    可他又十分感激蘇苒之, 便想著法的接話茬。


    “資質嘛……說到這裏, 我突然想起了我妹妹,她的資質是測靈石外一圈光暈,這是符師的標誌!”


    蘇苒之早就聽掌門說自己是符師, 但藏書閣中又沒有此類書籍。


    這會兒聽方沽酒提起, 便說道:“符師?”


    “嗯, 符師的資質是測靈石外一圈顏色便淡的光暈。我妹妹當年測出來大約一指長, 這已經算極為出色。”


    方沽酒說起自家小妹, 眉目間多了份驕傲。


    “符師不比嘔心瀝血窺測天命的卜師,符師是順應天道而生, 是天道的寵兒。他們用特殊的吐息之法來調節, 活個三百來年不難。”


    但現在……


    方沽酒神色暗淡下去:“自打我們出生, 已經五百年過去,小妹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就連他自己, 也是因為有土地公的臨終囑托,才得以苟延殘喘三百年。


    沒想到居然能遇到蘇苒之,撞上了大機緣。


    方沽酒突然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蹲在地上。


    蘇苒之和秦無自然駐足等他。


    方沽酒身為土地公的神性已經隨著百姓們進入地府而消散,但他已然是半仙之體。對於天地五行,了解的比一般人要透徹許多。


    不一會兒,他就從土中抓出來一大塊石頭。


    以蘇苒之和秦無眼力,不難看出,這就是測靈石。


    而且,這麽一大塊,可以切出上百塊來用了。


    秦無有所感,道:“荒山能吸引骨龍駐足,吸引無數小妖安居,原來是有此物鎮著。”


    方沽酒頷首:“正是,我也是當了此地土地公後,才察覺到此處地底有測靈石礦脈。”


    蘇苒之:“……”


    方沽酒說:“不過,若是開采出來太多,會改變此地風水,連帶著周圍風水都要受到影響。”


    天問長山上之所以靈氣濃鬱,自然也是因為這條礦脈。


    不過天問長的開山祖師沒有把門派建立在這荒山上,便是存了‘櫻桃也自紅,相贈滿筠籠[1]’心思。


    畢竟,如果獨占的話,那就得擠走這荒山上原有的妖物,斷了他們的修行機緣。


    難免會沾染上業障。


    不過話又說回來,荒山上經常有妖物作祟害人,天問長則一心向著正道。


    千年下來,礦脈位置沒變,卻也自發的湧入了天問長。


    這便是所謂的‘運’。


    這會兒如果貿然挖掘測靈石,‘運’便會被破壞掉。


    其後果誰都承擔不起。


    但像方沽酒這樣挖掘出小小一塊,是一點影響都沒有的。


    畢竟,測靈石對修行之人也有大用。


    重達百斤的測靈石在方沽酒麵前仿若鴻毛,他輕飄飄的托起後,將其送給蘇苒之。


    “在下身無長物,承了仙長如此大恩情,隻能送些小物件……”


    不知為何,蘇苒之驀然想到了現任掌門說的話——一塊測靈石價值上千兩銀子!


    這麽多已經足夠做一百來塊,那就是十萬兩銀子!


    要不怎麽說修行之人就算窮,也窮不到哪裏去啊。


    可蘇苒之要這麽多測靈石也沒用……


    方沽酒說:“仙長有所不知,測靈石乃是承載了天道規則的石塊,一般人不會用,也就隻能用來測資質。但若是稍加利用,便可以做不少東西,乾坤袋就是測靈石粉與金蠶絲編織而成的。”


    他見蘇苒之和秦無都沒有收下的意思,趕緊說:“仙長們幫我度化百姓殘魂,讓我能脫離土地廟,這當真是天大的恩情啊……”


    蘇苒之想了想,從其上劈下來一小塊,就跟天問長測試資質的那塊一般大小。


    剩下的她將其一分為二,迅速用劍雕刻起來。


    鈍劍雖鈍,但切起測靈石來當真跟切菜一樣。


    不一會兒,方沽酒就看出蘇苒之雕刻的是什麽——土地公和土地婆。


    在最後一筆落成的時候,方沽酒感覺那土地公的眼簾好像動了動,但仔細凝神看去,才發現是自己的錯覺。


    三人重新回到半山腰,蘇苒之將土地公婆歸位。


    說來也巧,在土地公婆被放在供台上的時候,路邊那顆不小心從淨土裏帶出來的麥種立刻就在泥土中生根發芽。


    可能數百年後,那身死道消、神性不在的土地公婆會回來吧。


    也可能回不來。


    隻有方沽酒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嘴巴張了張,一個音都沒發出來。


    但秦無會一點唇語,讀出他沒說出口的兩個字——造神。


    —


    不知不覺,蘇苒之和秦無臉上的易容在消除。


    算算時間,這會兒距離兩人易容正好過去一個月。


    蘇苒之再次看到自家夫君的真實相貌,眼睛不禁亮了亮,忍不住分了一大半的注意力在他身上。


    不知怎麽著,她腦海中驀然浮現一句‘小別勝新婚’。


    秦無想法又何嚐不是?


    苒苒的性子,當真就該如同她相貌這樣,眼尾有上挑的弧度,多一分則豔,少一分則憐。


    不多不少,便恰到好處的承載了淡然和淩厲。


    看起來溫和有加,卻又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可秦無想親吻苒苒的眼尾,讓那裏為他染上一抹濃麗的緋紅,那是他一個人的苒苒。


    蘇苒之自然是察覺到了秦無的目光,她給秦無眨眨眼睛。


    以往她這樣笑的時候,都會踮起腳親親他,但這次蘇苒之隻是把那最先切出來的一小塊測靈石交給方沽酒。


    “前輩所得,皆是因果,這測靈石我不敢要。不過天問長恰好缺了一塊,前輩不若帶回去。此後,山高水長,還望珍重。”


    方沽酒拿著測靈石和兩位玉牌,神色怔怔:“仙長們這就要走?”


    “嗯,”蘇苒之仰頭看看天,“處暑馬上就要到了。”


    約好了跟城隍爺在處暑時節吃麵啊。


    —


    下山後,蘇苒之和秦無便沿著此前離開天問長那條近路往南走。


    方沽酒因為沒有身體,一步踏出,就能往前飄數丈遠,不消片刻就上了天問長。


    李長老給後山妖物加了一層封印後,便去幫著力堂給弟子們記功。


    剩下掌門帶著包括菜園管事在內的諸位長老在天問府等方沽酒回來。


    大長老早上吐過血,這會兒精神仄仄。


    但因為聽到那三百年前的掌門人方沽酒,他還是強打起精神。


    隻是這會兒還有些懷疑:“當真是三百年前的掌門人?”


    那豈不是得成仙了?


    現在這世道,居、居然真的能成仙?


    菜園管事神情凝重,給大長老喂了一口參湯。


    “不出意外,是的。”


    掌門目光倏然看過來,“那句詩……”


    菜園管事與他對視,道:“不錯,那是天問長先祖所留下成仙詩的最後一句。”


    掌門‘哐當’一聲從椅子上跌下來。


    其他長老原本是要扶的,但因為自己也很震驚,渾然忘了這件事。


    “咱們天問長當真留下了成仙詩?”


    “蒼天可鑒啊!咱們找了接近一千年都沒找到,也沒有任何典籍記載的成仙詩,居然真的存在啊!”


    隻有大長老最關心菜園管事,他看著自家師兄,目光中有毫不掩飾的震撼。


    “師兄,你悟出了……”


    “沒,原本還差臨門一腳,但這句一出,就補全了我的道。”


    大長老激動之餘,緊緊攥著師兄的手,“太好了,太好了。師父當年算得是對的,果然經過兩年前的比試後,你就有機會悟道……”


    過了好一會兒,待諸位長老冷靜下來,菜園管事才說:“那當時將這句話脫口而出,幫助掌門師伯悟道的那兩位弟子……仙長,究竟是何人?”


    所有人中,掌門是跟蘇苒之和秦無接觸最多的。


    他之所以一直沒開口提這茬,主要是因為他收了仙長們的錢,賠測靈石的。


    他苦於開口。


    現在隻想等仙長們回來,他把金銀和夜明珠原封不動的還回去,再請仙長們住在甲字院,以座上賓的規格禮遇他們。


    但沒想到片刻後,出現在眾人麵前的隻有方沽酒。


    蘇苒之和秦無已經遠行了。


    方沽酒對門派還是很有歸屬感的,畢竟他在門派長大,還擔任掌門一百多年來。


    現在他俗世的家早沒了,天問長就是他的家。


    掌門人看著方沽酒遞給他的兩塊玉佩和一塊測靈石,當場就坐不住了。


    方沽酒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前輩說天問長缺了一塊測靈石,我便帶回來了。”


    他沒說這是蘇苒之的饋贈,因為蘇苒之從頭到尾都沒收下他的謝禮。


    不過,總的來說,方沽酒對現任掌門還是挺滿意的。


    這人雖然看上去很弱,但好歹血性尚在,從他與骨龍纏鬥就能看出一二。


    掌門人的情緒大家看在眼裏,但這會兒不是多問的時候。


    方沽酒知道他們對自己的經曆感興趣,就挑著說了點。


    “當年我收到土地公婆的‘麥種拚書’,便知道他們遇到大難了。但等我趕到荒山的時候,那裏已經死氣沉沉,再無一個活人。”


    他將前任土地公托付自己的事情也全都說出來,畢竟這也是一條成仙機會,記載下來方便後輩研究。


    講述完後,方沽酒拒絕了掌門要讓位給他的打算。


    隻是說:“我現在境界不穩,也暫時還是個半仙,還需要漫長的時間來穩固境界、凝聚身體。”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不過,我看咱們門派還有一位即將成仙的弟子,你看著眼熟……”


    菜園管事趕緊行弟子禮,道:“弟子當初拜在沈棧長老門下。”


    方沽酒點點頭:“那會兒沒這麽壯實。”


    菜園管事額頭出了些汗,他不敢當場抹去,隻是憨厚的笑了笑。


    他總不能說自己自暴自棄的好些年,才陰差陽錯的在崖壁上看到了成仙詩啊。


    “以後我每旬第一日都會去書院講經,弟子們皆可來聽。”


    在場長老們都十分激動,他們齊齊給方沽酒行弟子禮,“拜謝師叔祖!”


    蘇苒之和秦無這會兒已經快走到天問長後山那邊的第一個村子,她能感覺到五三的氣息就在前麵不遠處。


    可這會兒突然心有所感,她頓足回首望去。


    不知不覺,蘇苒之眼前一片虛無,隻剩下天問長那不斷凝結、升騰的青氣。


    “看來方沽酒前輩回到了天問長。”


    蘇苒之說完,突然頓住。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上麵沒有感知到絲毫涼意。


    沒下雨。


    秦無不明所以,抬手與苒苒掌心相對,十指相扣。


    這個足以說得上親密的動作,霎那間拽回了她的思緒。


    “我現在可以……”望氣了!


    後麵三個字自動消音不說,秦無甚至連蘇苒之的口型都看不清。


    早在骨龍龍氣被破,方沽酒得道成仙,殘魂重回地府時,蘇苒之就感覺身體接二連三的融入功德。


    就連功德金線就發生了未知變化。


    但那會兒她不得空坐下來細細研究。


    畢竟蘇苒之感覺到小狐狸還等著自己,等不急的話,它和狐三一可能要過去找自己了。


    哪想到,現在居然不需要下雨,也能凝神望氣了。


    就在蘇苒之正開心的時候,她渾身力氣像是被抽幹一樣,和秦無交握的手軟綿綿的垂下。


    秦無在她倒下之前,趕緊把她抱在懷裏。


    蘇苒之動作很快的閉上眼睛,靠在秦無頸窩處小心的平複呼吸。


    ……脫力了。


    一回生二回熟,上回她勾勒山河圖,與小狐狸相見也脫力過一次,跟這次程度差不多。


    比當初在鈍劍上書寫,讓大家忘卻親爹的時候要輕許多。


    可此地距離天問長不遠,就算是在山背後,但還是有不少人來來往往。


    按理說,這樣擁抱著站在路邊,於禮不合。


    但蘇苒之被秦無箍著腰抱在懷裏,秦無擂鼓一般的心跳聲響在她耳邊。


    緊接著,秦無開口:“苒苒,別嚇我。”


    突然這麽一下,他的心真的承受不住。


    —


    狐族一般都嗅覺靈敏,狐三一早在蘇苒之駐足之前,就嗅到了這邊的味道。


    他也有兩年沒見到仙長了,這會兒也有幾分激動。


    當下就要帶著五三去村口迎接仙長。


    五三跳在爹爹肩膀上,兩隻狐狸是一人一狐的樣子,走過轉彎處才發現兩位仙長抱在一起。


    狐三一趕緊把五三嘴巴捂上,在它叫出聲之前,帶它退了回去。


    秦無也不是故意抱著妻子站在路邊,隻是他自己也受驚不小,胳膊雖然有力氣,但很僵硬。


    緩了好幾個呼吸的時間,才把苒苒背起來,帶她往前走。


    蘇苒之腦袋軟趴趴靠在他肩膀上,小心翼翼的蹭了蹭。


    她想,自己雨天給一座府城望氣,都不會這麽脫力,現在怎會如此?


    難道是……雨天可以加強她的能力?


    最開始她閉目可見的能力,也是從下雨天開始的。


    想到這裏,蘇苒之不禁回憶起無字天書上寫的:雨乃無根之水,可化解魔氣,澤被萬物。


    對於百姓來說,除了偶爾的洪澇之外,雨水都算是上天的饋贈。


    所以,蘇苒之覺得自己的推斷可以說得通。


    但她又感覺自己沒想到正點上。


    可根據這些還能推斷出什麽,蘇苒之實在想不出來了。


    —


    在狐三一家裏,蘇苒之休息了一個時辰,才逐漸恢複力氣。


    狐三一看在眼裏,但很聰明的沒有多問。


    在眾人泡茶喝的時候,狐三一作揖道謝:“多謝仙長為小妖指路,五三在天問長過得很好,雖然沒有第一步就煉化獸骨,但它的體質已經不是尋常兩歲狐妖可比。”


    他自己雖然還記得妻子紅堇的仇,但經過數月對李長老的觀察,他覺得李長老本性不壞。


    至於到底要不要報仇,狐三一還沒下定決心。


    所以他還在等。


    等自己某天放下仇恨,或者等李長老露出道貌岸然的麵孔,再跟他決一死戰。


    如果李長老當真一如既往的一心隻想著除惡妖,他真的下不了殺手。


    五三在親爹屋子裏就敢胡亂抖自己的狐狸毛,它似乎察覺到蘇苒之要走,大膽的跳在她懷裏,叼著她的袖子不讓她走。


    “吱吱吱!”


    狐三一翻譯:“仙長,它說自己有個鬆鼠朋友,叫跳跳,他想介紹你們認識……”


    蘇苒之看著五三,問它:“可在天問長山上?”


    五三一個勁兒的點頭。


    蘇苒之略帶遺憾的說:“那恐怕不行了,我與夫君得趕路,赴故人約。”


    處暑是第十四個時節,一般在七月初。


    這會兒已經接近六月中旬,蘇苒之和秦無要去淮明府府城,還得坐船過一段水路,少說七日,不能再耽擱了。


    五三叫聲逐漸微弱下去。


    狐三一掩麵,不再翻譯。


    等到蘇苒之和秦無走後,他才提溜著尾巴把兒子拽起來,說道:“你是個男孩子,怎麽竟學會委屈巴巴的撒嬌?連‘五三喜歡姐姐,不想讓姐姐走,姐姐陪陪五三好不好’這話都能說得出來?!”


    五三繼續‘嗚嗚嗚’,狐三一完全不吃這套。


    他隻是有些頭疼:“別跟我來這套,男孩子掐個蘭花指撒嬌,成何體統!”


    狐狸崽崽年紀小,正是學東西最快的時候,它又常年住在李長老院子裏,難免見到陳若沁撒嬌。


    而且最主要是撒嬌之後要什麽有什麽,狐五三就……學會了。


    隻是他一直以來沒什麽想要跟親爹要求的,便沒撒過嬌。


    但見到蘇苒之,五三忍不住要撒嬌,然後就被親爹以雷霆手段給調整了一個晚上。


    “下回遇到這種情況該說什麽知道嗎?”


    狐五三粗聲粗氣的‘吱——吱——吱’。


    聽在狐三一耳朵裏,是:“嘿,弟弟我讓你留下,聽話!”


    狐三一:“……”這兒子他還能要嗎?


    —


    當天傍晚,一天沒見到夥伴的鬆鼠跳跳下山來找五三。


    狐三一心力交瘁,放兒子出去玩。


    他怕再教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暴力揍兒子。


    哪想到隔壁家小兒半夜如廁,黑暗中不小心踩到了跳跳尾巴,跳跳嚇得‘吱’了一聲,五三趕緊叼起它的後頸就跑。


    不過,跳跳怎麽說都是應天問長靈氣而生的,還不算妖,勉強開了點靈智而已。


    踩到這種靈獸是損傷福緣的。


    再加上小孩子火氣弱,第二日就發燒不醒。


    狐三一更是收斂了氣息不敢回村,他擔心自己的妖氣衝撞了小孩。


    最後還是村裏年紀最長的老太太說:“家裏有沒有銅錢,最好是幾十年前的,給小孩子壓在枕頭底下,鎮鎮魂。”


    這家媳婦兒當即想到此前兩位仙長留下的銅錢。


    她一個子兒都沒敢花呢。


    趕緊一股腦用紅線串起來,壓在孩子枕頭底下。


    當天晌午,孩子燒就退了,人也醒來了。


    這家媳婦兒把這一串銅錢給孩子纏在腰上,藏在褂子裏,讓他時刻都不能解下來。


    蘇苒之那會兒趴在秦無背上休息,此事發生時也僅僅是眼皮動了動,沒醒來。


    在晴日望氣,對她的損耗終究是太大了。


    等她醒來,已經能透過無力掙紮的日光,看到那點點星光。


    秦無給她枕了一些衣物,自己在旁邊燒飯。


    火光跳躍下,秦無緊抿的唇線泛著橘紅的光。


    蘇苒之微微撐起半邊身子,笑著說:“秦無。”


    秦無偏頭垂眸,隨著這個動作,夜色徹底蔓延開來,整個荒野隻剩下他們倆。


    柴火劈裏啪啦的燒著,濺出點點火星。


    兩人眼眸中同樣隻剩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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