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又一日, 王忠立等人終於忙完父親的喪事,在下午趕回了宅院。


    他見妹妹神色如常, 再也不複那日害怕到極致的樣子, 立刻給蘇苒之和秦無道謝。


    “多謝仙長相助,此前招待不周,多有得罪。”


    “王先生客氣。”他們倆都不在乎這些虛禮, 道, “我們二人叨擾了幾日,現在也該辭行了。”


    王忠立等人忙了好幾日, 這會兒神色疲憊, 再加上家裏剛辦了喪禮, 也不好接待來客。


    蘇苒之和秦無並不打算多留了。


    王夫人也是同樣, 直接給哥哥們辭別, 要跟蘇苒之和秦無一道走。


    王忠立聽到她也要走, 讓仆從端了杯濃茶過來提神。


    “你才回來十幾日就要走,我還沒帶咱們姐兒逛府城誒。”


    女童乖巧地坐在高凳上,此前娘親囑咐過坐上去不能亂抖腿, 她聽進去了, 這會兒做得端端正正。


    聽聞此話後, 一本正經道:“我想爹爹了, 我和娘親要回去和爹爹一起。”


    沒人注意到, 一隻小刺蝟悄悄地趴在門縫裏,偷聽嫂嫂的談話。


    王忠立喝了茶後, 用胳膊撐在旁邊的桌案上, 半個身子的力量都壓上去。


    他真的太困了, 這會兒恰好蘇苒之和秦無回房收拾行李,他也顧不得形象了。


    “你相公那是個好人, 哎,可惜就是太遠了。”


    要是王大郎不好,王家也不可能鬆口把閨女嫁得那麽遠。


    王忠立雖然很想留下妹妹多說幾句話,但現在妹妹明顯更親近夫家,他隻能絮叨一些沿途注意事項。


    最後補充一句:“有兩位仙長與你們同行,我也能放下心了。”


    說完後,看著妹妹福身拜別,牽著外甥女出門,王忠立還是生出了一股惜別之情。


    他現在也體會到上次單獨把妹妹一人留在大伯墳頭後,感覺對方跟自己沒有年少時親近的酸楚了。


    當年王忠立跟王鳶因為一母所生的緣故,感情非常好。


    隻可惜兜兜轉轉十五年後,兩人之間不可避免的疏離了許多。


    大家休整一晚,第二日一早動身回長川府。


    那邊女童來來回回找了好久的小刺蝟,她想帶回家養著,但卻遍尋不到,想來是昨晚已經偷偷溜走了。


    小孩子的傷感來得很快,而且這回她沒有像往日得不到大人注意力那樣嚎啕大哭。


    她就是沉默著一直掉眼淚,同時還伴隨著抽抽嗒嗒的聲音。


    王夫人十分心疼,隻能把她抱在懷裏一直哄。


    “回去後咱們讓爹爹上山抓一隻給你養好不好?”


    “嗚……不,不要!”


    她就是喜歡之前那隻,幹幹淨淨的,好像能聽懂自己的話一樣。


    蘇苒之耳力比較好,能聽到那隻偷偷溜出去的小刺蝟在撓牆。


    其實刺蝟妹妹也很糾結,她如果跟著外甥女她們走了,那親哥怎麽回長川府?


    王大郎現在身上修為不低,但大部分卻用不出來,走在路上很容易被其他妖怪惦記上,直接吞入腹中的。


    凡間修士大部分還是會在乎因果的,但妖不一樣。


    除了狐狸這種天生聰明的妖外,大多數妖都選擇遵從天性。


    那就是該吃的吃,該吞噬的吞噬,隻要能讓自己更強大。


    隻有實力強大了,他們才能占更多的地盤。


    到了‘高處不勝寒’的時候,妖們可能才會想著怎麽化形,修煉。


    反正,在此之前,妖一般都是評估一下獵物實力跟自己的差距,然後選擇性的撲上去搏鬥。


    別看刺蝟妹妹膽小,但她那一身刺,指不定可以戳破踏仙途境界修士的靈力盾。


    蘇苒之覺得刺蝟妹妹要是把牆再撓下去,可能就直接撓倒了,她和秦無畢竟在人家院子裏小住了幾日,還是幫人一把吧。


    她走到女童旁邊,遞給她一塊柿餅。


    笑著說:“那隻小刺蝟會回到長川府的。”


    女童拿著柿子餅,果然不哭了,那雙眼睛裏滿是認真。


    “那我回家裏等她。”


    王夫人以為這是安慰小孩的話,神色有些糾結。


    她不喜歡騙孩子,因為小孩子對待承諾往往會更加認真。


    在姐兒還小的時候,有次晚上姐兒哭鬧不止,她答應姐兒說不哭的話,第二日給她買桃花酥。


    結果第二日她自己忙的忘了,當天晚上姐兒才委屈巴巴地說:“娘親沒有買桃花酥。”


    自那以後,王夫人就不怎麽想糊弄小孩子了。


    此回,就算是路程有一個月左右,但姐兒如果對小刺蝟執念很深的話,還是會記得的。


    到時她可能不會哭鬧,但也會委屈巴巴來一句:“小刺蝟沒回來。”


    蘇苒之把王夫人的神色盡收眼底,說:“那隻刺蝟與她有緣,會回去的。”


    王夫人愣了愣,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她可能不大信。


    但說話之人是蘇苒之,她不禁想到了玄學的方麵。


    “它……”


    蘇苒之點到為止,直接回了自己的馬車。


    刺蝟妹妹湊在哥哥身邊說:“姐兒好聽她的話啊。”


    王大郎說:“蘇仙長說的是真話。”


    既是真話,又能安慰到姐兒,這位蘇仙長與蘇大俠一樣,都是古道心腸的好人。


    —


    馬車搖搖晃晃的往前走,這會兒不宜練習除塵訣,倒是可以打坐吸收靈力。


    秦無抬手點在蘇苒之的背後,依次點了好幾個地方,告訴她怎麽吸收靈力會更快一點。


    “練到極致後,我就可以一邊走一邊吸收靈力了嗎?”


    秦無想了想,說:“甚至可以一邊與人比試一邊吸收靈力。”


    蘇苒之眼睛一亮,她一定好好練!


    這就是坐馬車的優勢,雖然沒有兩人全力趕路快,但卻可以讓蘇苒之循序漸進的練習靈力吸收的訣竅。


    等到十日後蘇苒之熟悉了在顛簸的環境下吸收靈力,後來她索性就和秦無下車走,鍛煉自己在行走中吸收靈力的速度。


    偶爾走得很快了,還得停下來練會兒劍,等後麵王夫人的馬車追上來。


    王夫人沒察覺到,就在他們兩輛馬車後不遠處,還有一輛同樣順路的馬車。


    隻是那輛馬車經常會在晚上就把車頂上顏色換一遍,讓王夫人這邊的馬車誤以為他們不是一直順路的。


    但其實這終究是王大郎多慮了,因為王夫人根本沒注意到這裏。


    姐兒不知道是前幾日跟刺蝟玩的多還是其他原因,回程路上精力充沛、飯量大增。


    甚至連奶娘都有些經受不住這長途顛簸,她一個小姑娘天天都生龍活虎的。


    王夫人這才想到婆婆常說的:“刺蝟好啊,咱家以前供奉的保家仙就是刺蝟,咱們稱呼他為白仙。你公公他以前經常在家拿自己身體試藥,都是白仙救的他。”


    婆婆說起去世的公公,眼神總是亮的。


    “他那個人,對草藥研究到了癡迷的地步。我生大郎那天,爹說他在書房翻了一夜的本草集,寫了好幾張的名字呢。”


    隻可惜,那個才剛剛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第二日一大早,留下一句‘這些名字都配不上我家大郎,娘子好生修養,等我回來給大郎取名’就走了。


    幾個月後,大郎都會抬頭了,他爹卻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瘟病痊愈後身體本來就虛弱,再加上試藥太多,藥性相衝,那個身強體壯的青年終究是沒挺過來。


    大郎也等不到他的名字了。


    王老先生原本打算在兒子取好的名字中挑一個留給大郎,但兒媳婦兒卻懇求道:“就叫他大郎吧,相公走之前也說了,那些名字都配不上咱們大郎。”


    當爹娘的,總希望給孩子最好的東西。


    可白仙在旁邊看得很清楚,那個女人還期待某一天,有人撩開醫館前後堂中間的簾子,步履穩重,笑容瀟灑。


    對她說:“娘子,我回來了。”


    ——“我還沒好好陪過你,也還沒給大郎取名,哪裏舍得離開你們先走。”


    奶娘沒有王夫人想得這麽多,她聽到夫人提起婆婆,再說到刺蝟。


    第一反應就是:“老夫人確實說過,白仙可幫人祛除百病,強身健體呢。難道當時那個給姐兒送紅果的刺……就是白仙?”


    前幾日她們雖然也跟那刺蝟朝夕相處,但她們大部分時間還得給老爺子上香。


    隻有小孩能天天陪著刺蝟玩,所以,現在也隻有她身體倍棒的不受馬車顛簸影響。


    王夫人抿了一口水,心道:“難怪仙長剛剛說那刺蝟會跟著回到長川府的。”


    起初她居然以為是哄孩子的玩笑話。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家姐兒確實是個有福氣的,以後可得一生平安順遂,沒有解決不了的煩惱才好。


    —


    一行人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中旬,再加上乘坐的是馬車,速度比較慢,進入長川府地界時候一個月都過去了。


    在此期間,長川府落了很大一場雪。


    時間緊急,還沒來得及打掃,馬車走得就更慢了。


    王大郎的身體情況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每況日下。


    有時甚至都要支撐不住身體,四肢蜷縮在地上,像一隻真正的刺蝟一樣。


    刺蝟妹妹看了後十分憂心。


    她大概能猜到,等到哥哥被自己的本性所同化後,那就真的距離死期不遠了。


    因為王大郎的身體很不好,他甚至覺得自己都不能再回醫館。


    不然會嚇到妻子和母親。


    隻能給妹妹叮囑說自己整理好的醫典放在哪兒,以後讓她教會姐兒,希望姐兒能把王家的醫術傳承下去。


    刺蝟妹妹抓住他的手腕不要命的給輸送妖氣。


    “哥,你不會死的,你要相信我。”


    以前還有力氣阻擋一二的王大郎徹底沒了反抗的能力,任由妹妹給自己輸送妖氣。


    “沒用的,你好好修煉,這麽多妖氣,你又得修煉個十幾年。”


    “你這刺蝟怎麽這麽囉嗦啊,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十幾年修為我再去修煉就是,我可隻有你一個哥哥啊。”


    王大郎見狀不敢再多言,隻能別過頭去,說:“你別哭,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跟當年小小一隻的時候一樣?”


    “都怪你!你氣哭嫂子,氣哭我,你要是敢不好起來,我就天天去你墳前哭。”


    而蘇苒之也終於等來這些時日裏的第一場雨。


    那會兒她和秦無不在馬車裏,而是在外麵一邊走一邊練習在行動中吸收靈氣,而且速度不能有絲毫緩慢。


    大雨來臨之前,蘇苒之眼前已經一片漆黑。


    秦無則在同時牽住了她的手,說:“小心,有雪。”


    蘇苒之的手溫度偏低,而秦無的手則一年四季都是溫熱的,跟他冷肅的外形完全是兩個極端。


    蘇苒之說:“我們去看看王大郎。”


    他到底是把這本書完好保存著留給自己的,如果能救一把的話,蘇苒之不會袖手旁觀。


    她閉上雙目,跟著秦無繞了些路,直接到了王大郎這邊的馬車邊。


    刺蝟妹妹雖然還是怕他們倆,但因為有之前蘇苒之安慰女童的那句話,她到底沒作出防備動作。


    隻是哭喪著一張臉,聲音淒淒慘慘:“我哥狀態很不好……”


    因為他們倆都是妖,便沒有叫人來駕馬車,在有人時候,刺蝟妹妹帶上笠帽假裝自己是車夫。


    走在這郊外的路上,刺蝟妹妹直接給馬匹施加威壓,讓它跟上前麵的兩駕馬車。


    反正這馬匹是刺蝟妹妹認真挑選過的,既乖順,駕車又穩。


    這會兒,倒是方便了蘇苒之和秦無過來給王大郎檢查身體。


    蘇苒之進入馬車後,睜開雙眸,刺蝟妹妹當即有一種自己被看穿的感覺。


    但因為蘇苒之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僅僅那一瞬間幾乎讓她渾身的刺都炸起來後,後麵就倏然放鬆下來。


    而一直承受著蘇苒之注視的是王大郎。


    他本身修為比妹妹強,隻是身體每況日下,武力不夠。感知力卻一點也不輸給其他同等境界的妖。


    因此,王大郎在蘇苒之的注視下,那股自己仿佛沒有任何遮掩的感覺也維持的更久、更深刻。


    這種感覺隨之而來的就是無法抵擋的心慌、害怕,根本生不起與之決一死戰的念頭。


    仿佛隻剩下束手就擒一條路能走。


    在巨大的驚慌之下,王大郎反倒感覺身體上那股生命不斷流逝的感覺消退了幾分。


    此刻,他居然說不上來那到底哪個讓他更害怕。


    蘇苒之一直睜眼望著他,望著他身上那股昏黃色的功德之力,還有身為人的淡淡白氣和身為妖的猩紅色氣息。


    這幾種氣息就代表了王大郎現在的狀態,人身、妖魂,前些年還有個保家仙的身份。


    隻是這些氣息之下,有一道濃黑色的氣息在吞噬著王大郎的氣。


    每吞噬一分,王大郎就會難受一點。


    等到不論哪一絲氣息被吞噬結束,王大郎的生命都終將走到盡頭。


    這些時日他之所以忍不住化身為刺蝟的狀態,主要還是因為身為人的氣息太淺了,太容易被吞噬了。


    蘇苒之原本想觀察一下這濃黑之氣到底是怎麽吞噬的其他氣息。


    但她發現當自己睜眼望著這些氣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和平的相處,誰也不吞噬誰了。


    蘇苒之:“……”


    王大郎在蘇苒之的注視下,雖然非常害怕,但之前生命流逝時那股子身體被掏空的感覺在慢慢消散,他居然可以凝聚力氣坐起來。


    雖然腿還是會忍不住發抖。


    蘇苒之給秦無說:“感覺,藥到病除似乎也不是很難。”


    她覺得自己可以用功德嚐試著包裹那絲黑氣,畢竟這應該是王大郎燃燒生命的罪魁禍首。


    但蘇苒之不能貿然行動。


    畢竟王大郎此前娶妻生子的做法已經違背天道,這是天道降臨的懲罰,他應該受著。


    而蘇苒之如果要強行救他的話,說不定會把業障反噬到自己身上。


    所以,蘇苒之還有些糾結。


    秦無看著妻子的雙眸,在她剛剛說話的時候,眸色中好像有一些金色細點。


    但他還沒來得及看仔細,那些金色小點就沒了。


    如果秦無沒看錯的話,一共是五個點。


    他並不大清楚這是什麽,不過,看來這跟苒苒眼睛的能力息息相關。


    周圍還有兩隻刺蝟,秦無沒說這個話題,隻是說:“天道仁慈,但也不能挑戰她的底線。”


    上次能救下狐十六母親的殘魂,是因為她平生沒做過壞事,而且在恢複靈智的時候,主動幫助素衣逃走。


    天道雖然大公無私,但也會具體事情具體分析。


    可這回不一樣,王大郎縱然有千般好,可他就是與人成親,孕育了孩子。


    這就違背了天道。


    更何況王大郎還在天道降下責罰的時候,用妖身蒙騙天道,借此來在人間多放肆五年。


    他身上的業障太多了。


    蘇苒之除了偶爾眨眼外,沒有再閉上雙眸。


    她拈了一隻水杯,對黃大郎說:“滴一滴血在裏麵。”


    王大郎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蘇苒之說的辦了。


    蘇苒之聞了一下,說:“人血。”


    秦無在旁給她頷首,王大郎本就是人身,身上留下來的血自然也是人血。


    蘇苒之推開窗,說:“既然王大郎是人身,那麽孩子自然也是人。為什麽天道因為他有孩子的事情,對他降下如此責罰?”


    秦無:“……”


    刺蝟妹妹眼睛都瞪大了,她這會兒甚至來不及裝作是人,眼瞳被漆黑的眼珠填滿。


    這要是放在小刺蝟身上,豆子大小的眼睛,看起來可可愛愛。


    但問題她現在是人身,圓溜溜的眼睛裏被黑色填滿,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王大郎作為哥哥,原本要認真督促妹妹的言行舉止。


    提醒她不能在人前露餡兒。


    但這兒,他聽聞此話後,都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天上突然有一道亮白色的閃電出現,緊接著,響雷聲炸在耳邊。


    刺蝟妹妹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直接化為原形,縮到了座椅底下。


    蘇苒之想,不用麵對那張全是眼瞳的眼睛,其實也挺好的。


    不過,她很快就沒時間覺得‘也挺好的了’,因為,緊接著一道閃電披在馬車頂,馬車碎裂的同時,馬匹大驚,本能的就要撒開蹄子往前衝。


    但秦無反應很快的用靈力壓製住馬匹。


    伴隨著第二道閃電轟隆的炸香聲,第三道閃電洶湧而至,這次直接打在蘇苒之身側。


    她背上的包袱被斬斷,裏麵用油紙包裹著的無字天書直接掉在雨中。


    蘇苒之倒吸一口涼氣,眼眸微微瞪大,當下顧不得幫王大郎壓製那股吞噬的力量,直接跳下車去撿書。


    就在這時,第三道閃電的聲音響徹在四人耳邊。


    王大郎被鎮得頭暈耳鳴,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漸發生變化。


    秦無跟著蘇苒之一起下跳,護著苒苒的腦袋在地上滾了一圈後安穩落地。


    可追到無字天書的時候,包裹著它的油紙已經被風吹開了一個角,雨水灌進其中,把書頁浸濕。


    看起來皺皺巴巴的。


    蘇苒之撿起無字天書,抿著唇,一言不發。


    難道這就是天道對她的懲罰?因為她剛剛的胡攪蠻纏?


    可蘇苒之不覺得自己是胡攪蠻纏,王大郎是妖沒錯,但他的身體是人。


    一般情況下,修世界管這叫‘奪舍’。


    隻不過一般的奪舍不會像他一樣跟身體融合的這麽完整。


    至於白仙到底為什麽能跟王大郎的身體融合的如此嚴絲合縫,甚至讓白仙有種自己就是王大郎的感覺。


    那就隻能問當年的蘇大俠了。


    畢竟王大郎此前說的是,他一覺醒來,自己就在年僅三歲的王大郎身體裏,而且沒有感覺到絲毫不適。


    這種程度的術法……蘇苒之覺得已經是仙法了才對。


    所以,親爹給她留下這一本也是煞費苦心。


    卻沒想到她還是沒保存好。


    因為她要和秦無下車練習如何吸收靈力,這麽貴重的書放在車上她不放心,帶在身邊才是最安心的。


    於是她就小心地用油紙包裹了兩層,這才把書背在身上。


    就連鈍劍都沒有這麽優渥的待遇。


    它隻是被蘇苒之綁在背上,沒有分外小心的包裹著。


    這兩件東西就跟蘇苒之畫的那張不完整的山河社稷圖一樣,她都是裝在竹筒裏帶在身邊的。


    當然,竹筒裏還裝著那一百兩銀票,一分都沒花。


    蘇苒之和秦無來去行程中沒怎麽大手大腳的花錢。


    唯一買的馬匹,當時還在長川府馬市內賣掉了。


    之前為素衣除難,剩餘的四兩銀子就夠他們這幾日在興陽府吃吃喝喝,還有些剩餘。


    蘇苒之把她認為最重要的東西都放在身邊,小心翼翼的嗬護著。


    可誰都沒料到居然會有閃電把她的包袱給斬斷,讓這本書遺落在暴雨中。


    雨滴打在蘇苒之臉上,她說不上來那是失落還是難過。


    他爹臨死前要求少了所有的東西,僅僅留下來這一本無字天書給她當個念想,卻還是被損壞了。


    蘇苒之悶聲說:“府城應該有修補古籍的大師,我們求他修補好這本書。”


    在蘇苒之眨眼睛過程中那微微閉上眼睛的一刹那,她感覺自己在無字天書中看到了字!


    蘇苒之當下緊緊拉住秦無的手,聲音瞬間轉化為激動:“我看到了,上麵的字!”


    她說話的時間,已經閉上雙眸,在雨中翻著那皺巴巴的書頁。


    說來也奇怪,這無字天書的書頁看起來很脆弱,可以輕而易舉的被水浸濕,此刻被蘇苒之抬手一翻,卻絲毫不見破損。


    蘇苒之看著上麵的記錄,果然就是小時候她看過的那本。


    上麵記錄了魔氣的誕生,運行規律,還有如何發現隱藏的魔氣……


    字體全都是與封皮一樣的暗金色,讓蘇苒之感覺這書很貴重的樣子。


    他們在原地可能站的時間久了,那邊王大郎不放心趕了過來。


    他自然是看不到上麵的字,但王大郎卻認識這紙。


    “我記得老祖宗說過,這是建木做得紙!”


    這個就涉及到了蘇苒之的知識盲區,她的視線投放在秦無臉上。


    秦無察覺到後,解釋說:“建木,傳說中位於天地中央,是上可通天的神木。”


    他一說天地中央,蘇苒之就記得自己對此還是有過了解的。


    “難道就是傳說中隻此一根的建木?”


    誰這麽奢侈,砍建木做紙。


    王大郎撓撓頭:“是不是一根我不清楚,但這可是神木!”


    因為上可通天,傳聞中那可是天上神仙想下界都是偷偷從這棵樹上溜下去的。


    至於下界的凡人想往上爬,那是不可能的。


    王大郎說:“我祖宗往上溯源,據說曾經有上過天庭的老祖宗,因為飯食做得好,曾經去做過一頓飯,那位尊神便給了他一張建木做得紙當獎賞。”


    蘇苒之問:“可這紙有何用?”


    “據說在雨天之時,讓雨水浸透此紙,可以看到天上神仙們寫下得東西。我們那張是神仙們講如何儲物的。”


    蘇苒之:“……”所以,剛剛是天道看不下去了,故意讓這本書淋雨的?


    等等,難道形成乾坤空間不是刺蝟的天賦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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