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出地宮,又呼吸到新鮮空氣,心情卻和剛才進去之前大不一樣……


    “你們先坐,我去沏壺茶……”


    商陸說著,拎著茶壺走出了房間……


    圍坐在桌邊的三人對望一眼,瞬間討論起來:


    “我剛才是做了一個夢嗎?!”蘇木指著身後商陸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床板問道,“你們!你們是不是也看到了?!”


    “原來那些傳說真是真的……”芙芫感歎道,“怪不得那麽多人都要對付商掌櫃……”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龍骨點點頭,“師父當年跟我講的時候我不懂,現在想想,可能就是這個道理了……”


    “不過……這些是誰造的?還有用法寶封住鬼器,我原來怎麽沒想到呢,難道我師父也沒有想過嗎?”


    “不一定是沒有想過……”龍骨搖搖頭,“你們,有像聚寶盆那樣的東西嗎?”


    “我們怎麽可能有啊……”蘇木說道,“鬼器是陰陽兩界的糾葛,已經非常難找了,聚寶盆這種法寶已屬仙界,極少在人間能夠見到,我知曉的隻有竹軒真人那把劍算是一個,其他再沒有了,對了!”蘇木好像想起什麽,“我現在有些認同商掌櫃的話,可能當年給他祖輩選址的,真的是一位仙人……”


    想想自己傳承師父的衣缽,眼前研究陵都鏢局簡直是最好的契機,蘇木此時心中開始暗想自己一會兒該如何跟商陸說自己又改變主意,想要留下了……


    “如果這些傳說都是真的……”芙芫想了想,“那大當家祖上聚寶盆都有了,為什麽還要做生意呢?難道用做封印之後,就沒有法力了?”


    “我看不是……”龍骨搖搖頭,“看那些機關人,不是可以從聚寶盆中獲取能量嗎?”


    “這就奇怪了……”芙芫搖搖頭……


    “因為祖上有古訓……”


    三人討論的太激烈,甚至都沒注意商陸幾時從門口進來的……


    “啊,當家的……”


    聽到他說話,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哈哈……”商陸笑著搖搖頭,“還是年輕人在一起能聊的開,來來,有什麽想問的?”


    三人對望一眼,龍骨和蘇木都謙讓的看向芙芫,芙芫點點頭:


    “當家的,那麻煩您先說說,這鏢局是怎麽來的?”


    “好,咱們邊喝茶邊慢慢說……”商陸要倒茶,芙芫趕緊接了過來,商陸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這陵都鏢局,可謂百年基業……祖上第一輩是位武功卓絕又行俠仗義的俠士,一心想憑借這身功夫幹一番事業,一次偶然,在野外山澗救了一名溺水的童子,回城路上,便得一位仙人引路,帶到這塊地方,當時建鄴城哪兒有這般大,此處已屬鄉野,仙人說此地風水很好,可以做些生意,保證發達。祖上躬身叩拜,之後卻婉言謝絕,說救人乃是自己俠義本分,不能承此大禮,仙人點點頭,說他不但武功不弱,為人更是仁義正直,便帶祖上看過這地宮之物,言說守護它們便是俠之大義,也可使祖上一家福祉昌延。祖上這才點頭答應……”


    “哦,所以您祖上就在此安家了?”


    “對……祖上當時思考三天,自己會做何生意?書沒讀過多少,當時好生後悔,想來想去,現下也就會些武功,就帶著妻兒,在這裏修了個小院,那時哪有鏢局這種東西,祖上白天就推著小車,車上插個幌子,配上簡單的行李兵器,開始給出城經商送貨的人保駕護航,換些銀兩,因為祖上為人正直,又勤勞肯幹,很快就有很多人找他保鏢,逐漸越來越多的人加了進來,鏢局才這樣漸漸成立,想想名字,祖上就以自己名字命名陵都,隨著生意逐漸做大,人員開始流動,但不論陵都鏢局裏的鏢師後來是留下還是另某生路,祖上都以禮相待,習武之人最講義氣,留下之人自不必說,盡心竭力,而離開的鏢師夥計也不忘有時回來關照鏢局,這樣鏢局就站穩腳跟,逐漸壯大起來……”


    三人點點頭,芙芫想到剛才的問題,還是有些疑惑,剛要開口,商陸就點了點頭:


    “你是要問那古訓是什麽吧……”


    芙芫點點頭……


    “那就是,所有商家傳人,決不能用聚寶盆斂財……”


    “啊?”“為什麽……”


    “道理很簡單,坐吃山空,有了聚寶盆,後輩一定會懶惰,如果有一天,那寶盆沒了法力,那陰間之物定會顯靈,那東西火光雖弱,但會讓所在之處很快荒蕪,最終寸草不生,不止自己災禍臨頭,甚至還會傷及鄰裏鄉親。再說仙人是托我們守護此物,如果哪天他再次降臨,將地下之物收走,家裏該如何生計?這聚寶盆是仙界之物,再加上此地好的風水,一般的災禍不會發生,難纏的小鬼更不會造訪,家裏人和物都能長保平安,這對做生意的人來說,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太對了……”芙芫佩服的說道,以她在林府多年耳濡目染的經驗看來,使勁兒點點頭……


    “原來如此……”蘇木呼一口氣,“雖說聚寶盆與那鬼盞互相克製,但終究邪不勝正,所以在這裏不但修行仙術進境更快,而且驅魔法術使用起來也是威力驟增,邪靈到此必然功力下降,不過現在看來,倒是苦了這孩子了……”


    蘇木看著芙芫說道,芙芫倒是無所謂的搖搖頭……


    “那……”龍骨問道,“下麵這些機關人是怎麽回事?”


    “哦,那是後來的事……”商陸喝口茶,“曾祖父一輩有兄弟二人,性格迥異,卻都對武功不是十分熱愛,但祖上思維開明,督促後輩勤學詩書,祖上一生結交兄弟無數,有他們幫襯,到他年邁,自己已把這鏢局開得風風火火,攢了些家底,又有江湖關係,我曾祖父才思聰慧,飽讀詩書,又將鏢局之外多方經營了起來,以至於又開了染坊、酒館……”商陸笑著搖搖頭,“要不是鏢局起家開不得票號,人們會覺得錢放這裏不安全,否則當時估計已是建鄴首富了,現在再看這城裏的四大富商,哪個能比,哈哈哈哈……”


    “哦,我說第一天來,就感覺怎麽周圍有些房子修得和這裏這麽像……”蘇木輕聲說道……


    “是啊……”商陸點點頭,“後來都變賣了……”


    芙芫朝蘇木使個眼色,蘇木才趕緊停住話語,龍骨輕聲問道:


    “哦,那這機關人也是您曾祖父做的了?”


    “不……”商陸搖搖頭,“是他的弟弟,聽我祖父說,那人不但不好習武,還不願研讀詩書,倒是從一次廟會的雜耍把戲之處見識到了那種能自行走動的木人,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喜好上這類機關偃甲之術,唉……”


    商陸搖搖頭:


    “可是當時這偃術多是用於雜技表演之類,很被人瞧不起……”


    “好像現在也還是這樣……”芙芫說道,蘇木也點點頭……


    “是的,尤其在當年家大業大之時,家人都很不看好他,除了我曾祖父,畢竟手足情深,很是幫他,頂著多方壓力偷偷為他找各種他想要的東西,隻是他總這樣,難免被家裏人發現,常常教訓一頓之後,命他到地宮禁閉思過……”


    “那滋味可不好受……”蘇木搖搖頭……


    “是啊,直到他年過而立也未成家,而且依舊時長被罰去地宮悔過……”商陸搖搖頭,“很多人都覺得這人這輩子就廢了,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在院中擺出來那第一個機關人,比一般人稍小,當時人們都驚訝於木身之內,竟然能用火驅動,更驚訝於據說當時四五個大漢都按不住它一個……”


    “那肯定啊……”龍骨點點頭,“肉身與那石木銅鐵相抗,談何容易,尤其不知道弱點在哪兒……”


    “嗯……”商陸點點頭,“曾祖父弟弟不善言語,我曾祖父便替他向祖上請功,當時一家大小很多人都在院中,對著這機甲人討論半天,開始很是讚歎,最後卻得出個結論:‘你造它作甚?’,我曾祖父一時啞然,看向自己的弟弟,在人們不斷響起的質疑中,祖上最後也搖頭歎氣,起身欲走,這時曾祖父的弟弟終於說話了,說完之後,祖上和所有人都對他態度大變……”


    “啊?!”芙芫驚訝的問到,“他說了什麽?”


    “不急,我慢慢道來,當時,距那位指路仙人離去已幾十年,他留在地宮中的守護陣法,逐漸也失去效用……”


    說著話,商陸看向蘇木,蘇木點點頭:


    “那是需要施法者修為的,就算他修為再深,一去不返,陣法必然也有失效的那天,但是能有幾十年的效用,他定然已是仙人……”蘇木佩服的說道……


    商陸點點頭:


    “曾祖父的弟弟在地宮中多次,也能感受到這防禦之術衰減,而迷宮作用更為有限,所以他便想做這偃甲,用做抵禦的衛兵,防歹人侵犯!”


    “真是有心人啊……”龍骨無比佩服的說道……


    “有心人,天不負……”


    “這樣,他終於得到了家裏的支持,後來他在地宮中改造密道,設置了各種機關,加緊了防禦,當時火藥畢竟不穩定,於是他想到了用聚寶盆中的器物,那器物可謂無窮無盡,又能從聚寶盆中汲取力量,既然是守衛之用,祖上也並沒有反對,他更是廢寢忘食,可謂一去幾十年,可是……”


    商陸輕歎口氣:


    “等他將要造就完工之時,才想起一事,他完全沒有給後世留下關於這些機關的資料,他隻是凡人,又不能長生不老,當他入土之後,這工事如果有了故障,可如何是好?”


    “啊?”芙芫很惋惜的捂住嘴……


    “所以他以後的日子主要就是修書,但他由於長期鑽研患有眼疾,又為研究機甲人而多次受傷,所以身體很不好,而他發明的這些機關又是何等複雜,種類何其多樣,他有時為了想在書中多囊括幾種,有些便一筆帶過,可能他覺得太簡單,別人應該一看就懂,所以沒做任何解釋,他是明白,可連他最得力的徒弟有時都看不懂,要問他,他也隻簡略講講,繼續奮筆疾書,隻為多寫一些,臨死前終於寫完,幸而沒有抱恨而終……可後人看來,他所著有些內容還好,有些實在深奧,需多加鑽研才能明了,有些寫於老人風前殘燭之時,他那時雙目幾乎失明,僅靠著記憶繪製,真如天書一般,不知指何物,卻再沒有機會問了……唉,說真的,他老人家做那機關可謂功力深厚,但並不是很會撰寫文字的東西,以致現在……”


    商陸搖搖頭:


    “你們也看到了,那地宮中有些機關已經損毀,有些也是時靈時不靈,比如剛才我帶你們進去之前在院中走動就是看那排風是否還能用,本來兩個,現在隻有一個可以運作,我卻沒法修理……我輩就我一人,少年時又要學武,又要和江湖人士打交道,又要學這些深奧的東西,唉,說到底,我還是實力不濟啊……”


    “您這樣已經不錯了……”蘇木由衷的說道,“凡人有誰一人可能知曉這麽多?不過……他老人留下的那些書呢?”


    “有些在我這裏……”商陸搖搖頭,“有些被他徒弟當時說要帶走回去研究,但是卻一去不複返……”


    “好可惜……”芙芫說道……


    “那您的意思是,現在地宮中,很多守衛都不能用了?”


    “我修複過一些,現在大概有一半能用……”商陸點點頭,“我不瞞你們,但是對外所說依舊工事嚴密,一切運轉正常,雲興鏢局就比較忌憚這個,因為原來他們曾派人潛入過地宮,均被機關斬殺……”


    “原來如此……”


    “咱們需要找一個懂機關偃甲的人!”芙芫大聲說道。


    “我也一直在找啊!”商陸不覺又搖搖頭,“還得是可信的,可是至今沒有找到……”


    “確實……”芙芫說道,“原本偃術就是專門製造能歌善舞的人偶,大多不被人們認可,有些人就算會也不說……”


    “那是他們不知道,那能造出這等強大的兵器……”回想著地宮中的機甲人,龍骨感歎道……


    “那後來呢……怎麽鏢局就……”


    “後來啊……”商陸喝口茶,“都說富不過三代,也確有些道理,到了祖父那輩,簡直躺著就能掙錢,自然也就沒有去想太多發展,和各界關係往來也沒之前密切,對後輩更疏於管教,我記得我小時候字都認不全每月還必須背一次那幾百字的家訓,後來到了真正讀書時卻不用背了,我父親和兩個叔父早把這些忘得一幹二淨,每日互相攀比享受,最後各類商鋪也變賣的差不多,就剩這鏢局,他們有的好賭,有的貪色,命都未長久,我很早便開始經營這鏢局了……”


    聽他講完,三人才點點頭……


    商陸再喝口茶,看向蘇木:


    “蘇少俠,你可還有什麽問題?”


    對於地宮,蘇木此時滿腦子全是問題……


    但這有個前提……


    “咳咳……”蘇木忽然使勁兒咳了兩聲,朝商陸輕聲說道:“商掌櫃……吃飯的時候您問我以後的打算,我說再考慮一下,嗯,我剛才考慮了下……還是覺得……嗯……”


    蘇木在這稍一停頓,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嗨!你就直說你要留下嘛!幹嘛那麽吞吞吐吐的!”芙芫看著他笑著說道,“還像不像個男人!”


    蘇木笑著看看芙芫,再看看龍骨,最後把目光落在商陸身上:


    “啊……商掌櫃……我……可以留下嗎?”


    “哈哈哈哈……”商陸點頭大笑道,“商某非常榮幸!”


    蘇木使勁兒一攥拳,端起茶杯:


    “謝大當家!”


    商陸也舉起茶杯:


    “既然以後咱們都是陵都鏢局的人了!那這杯就以茶代酒,祝咱們鏢局!越來越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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