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雨生離去的背影頓了一下,隨即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小元寶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裏氣得摔摔打打,罵了一通之後,忽然破涕為笑,“還擔心我呢,這個二傻子!”


    小元寶從屋裏出來,劉雨生已經走得很遠了,他看著劉雨生的背影,像是在自言自語:“嵐姨,這就是緣分嗎?”


    陰影裏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個人,款款從陰影裏走出來,赫然是一個仙氣飄飄的大美人兒。


    “我們家小媛媛,也長大了。”


    “嵐姨,我不想他死。”


    “放心吧,嵐姨會看相,這小子不像是個短命的,他死不了。”


    “嵐姨!”小元寶跺了跺腳,“我說了,我不想他死!”


    “好啦好啦,”大美人兒撫摸著小元寶的腦袋,“嵐姨向你保證,他死不了。就算他死了,嵐姨踏遍九幽黃泉,也把他給你帶回來,好不好?”


    小元寶這才轉嗔為喜,不過轉眼又傲嬌地說:“這個人呀,自傲又自大,傻了吧唧的,活該他多吃苦頭。”


    大美人兒眉目之間有無限風情,她看著小元寶,感歎道:“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劉雨生的傷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輕鬆,畢竟是黃金蟲,那麽大一條!愣是在他胸口啃了一個洞,還鑽進去了!但是在小元寶麵前,劉雨生始終硬撐著一聲不吭,小元寶敷藥的時候,他還假裝輕鬆地開了幾句玩笑。


    當劉雨生離開小元寶,獨自一人的時候,他的表情一下垮了,胸口傳來的劇痛讓他的臉整個扭曲在一起。劉雨生強忍著疼痛來到一處山崖,山崖下麵就是無盡海,據說經常有海怪出沒十分危險,因此人跡罕至。


    對於普通人來說十分艱險的山崖,對於劉雨生來說如履平地,很快他就在山崖下找到一個山洞。這裏足夠安靜,而且靈機十足,隻需布下防護法陣,就是一個閉關的好地方。


    劉雨生走進山洞,表情就變了,伸手一撫,胸口的傷恢複如初,哪有什麽窟窿?隨手一揮,一道禁製憑空生成,籠罩了整個山洞。劉雨生麵無表情地盤膝坐下,眼中有日月輪轉宇宙生滅,不知過了多久,一切都消失了。


    劉雨生打了個響指,黑傘自虛空中浮現,傘穗上依次掛著焚天印、無形飛劍、人皇鈴、先天葫蘆和界之玉。


    陰暗的山洞裏,響起陣陣私語。


    “快了,快了,斬鬼刀,馬仙人,嗬嗬,哈哈……”


    宋先書在家裏排行老幺,上麵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哥哥姐姐們都不是什麽讀書種子,上學沒上好,淪為普通社畜。宋先書的父母對他這個老幺寄予厚望,實指望家裏能出個高材生,從取的名字上就能看出來,先書先書,先讀書,後做人。


    宋先書果然沒有讓人失望,他沒像哥哥姐姐一樣做普通社畜,他成了一個大哥。


    稱霸達尼城地下世界的趙老四集團,自趙老四以下,有華強、老虎、喪彪、書生劍四大堂口,其中書生劍這個堂口,指的就是宋先書。和華強老虎等人不同,宋先書並不以能打能殺著稱,他一向看不起其他三個堂口,認為他們都是沒腦子的蠢貨。


    說起宋先書的經曆,堪稱傳奇,他小時候品學兼優,一路走來直到高考前都是家長眼裏的好孩子,是老師眼裏的好苗子。然而高考之前出了變故,宋先書在去往考場的路上,被人攔住痛打一頓。


    滅頂之災來的這樣突然,一個承載了父母的理想,以考上一個好大學為人生目標的好孩子,就這麽被毀掉了。


    當宋先書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回到家,得知他沒能參加考試,父母暴跳如雷,不停指責,對他滿身的傷視而不見。哥哥姐姐也跟著指責宋先書,全家人的重點都在宋先書為什麽不去參加考試上麵,根本不聽他解釋。


    宋先書辯解了一句:“那些人無緣無故打我,還撕毀了我的準考證,我怎麽去考試?”


    這一句不僅沒能讓父母體諒,反而招來了經典的蒼蠅不叮無縫蛋之——你不招人家,人家怎麽會打你?你肯定先幹了什麽壞事惹到人家了。


    受害者有罪論。


    啊對對對,我不該穿短裙,被強了我活該。


    啊對對對,我不該走夜路,被搶劫我活該。


    啊對對對,我不該扶老頭,被訛了我活該。


    啊對對對,我不該學習好,被打了我活該。


    我也很想去參加考試啊,可準考證沒了我怎麽去?為什麽別的孩子都有家長接送?為什麽我沒有呢?父母一直強調培養我的獨立自主,結果造成了這樣的悲劇,難道全是我的責任嗎?我真的沒招誰沒惹誰,飛來橫禍我有什麽辦法?我很疼啊!我身上的傷好疼啊!


    但是我心裏更疼。


    品學兼優的少年宋先書,在這一刻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了。


    之後宋先書複讀了一年,就是這一年,宋先書的人生改變了。他的成績直線下降,對學習再也沒有任何興趣,他的性格大變,從以前的老實孩子變得暴躁易怒,而被打的遭遇使得他有了暴力傾向。


    宋先書的父母不明白孩子究竟怎麽了,為什麽會變得這樣不聽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不可救藥?他們不停的指責,打罵,希望能打醒宋先書,然而宋先書的回應是變本加厲,從前的他從不跟父母頂嘴,現在他甚至和父親動起了手。


    如果事情就這樣發展下去,也沒什麽特別的,不過是多了一個父母教育孩子失敗的案例罷了。


    第二年宋先書沒能考上大學,就此沉淪,成了一個問題少年,該溜子,浪跡街頭蹉跎時光,將來他年紀大了,淪為社會底層,就這樣平凡一生。


    然而轉折點出現了。


    那天晚上宋先書從理發店出來,染了一頭黃毛,他來到一家飯館兒想墊吧兩口,結果吃到一半,偶然聽到了隔壁桌的對話。


    這一番話,使得問題少年宋先書死去了,大哥宋先書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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