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塘上了凍,吃水反還方便了起來。


    楊樹用木頭雕了個木桶,可那水桶笨重不說,還裝不了多少水。


    那水坑裏的水,一次也就能打剛剛兩三桶的樣子,再要就得等上兩三個小時才能再滲滿一坑。那水是從草根泥土石頭的縫隙裏滲出來的,水坑邊都是些碎石塊泥土啥的,那水不知又滲去了哪裏。


    楊樹挖深了一些,卻沒敢繼續,就怕那水會忽然滲光了。那水坑淺得很,每回打水都得用樹葉疊個兜兜往出舀。每天用在打水上都要費不少事,卻又不得不為之。這是附近唯一的水源,清洗獵物、洗漱什麽的,都不敢在這裏直接用,怕汙染了這唯一的水源。


    每天都要費事地打水,那水桶還不給力。做木桶太費事,他隻有一把匕首,削、剁都能湊合,可用來雕琢挖洞,就不怎麽好用了。


    而且,圓木十分結實,挖洞並不容易。每天晚上做一點,那麽多天,他隻勉強做出了兩個木桶,一個木盆,幾個木盤子。


    說是木盆,有點大材小用了。那是一個枯萎了很久了的大樹樁,楊樹在原來腐朽的地方掏了個洞。那樹樁笨重無比,藍給拉到木柴圍牆內後,就沒再挪過位置。實在太粗笨,太重了!


    現在上了凍,等正午化凍時,將冰塊用樹葉直接包好帶回山洞,放進大水桶裏,倒是便宜了許多。不過現在每天隻能打兩次水了,正午一次,傍晚再一次。


    天冷,那水滲透得慢了。水不是很豐富,楊樹和星星隻能盡量節省著用,不敢將水用光。萬一哪天水都上了凍,再滲不出,怎麽辦?等下雪?誰又說得準什麽時候才會下?


    肉山處理好,山洞的改造也弄好後。楊樹每日會在山包腳下轉轉。一來天天待在在山洞裏,實在憋悶。二來,楊樹也不想自己和星星給養廢了。


    藍每天要去林子裏捕獵,他不敢帶星星離開山洞太遠,隻在山包腳下隨意走走。


    山洞裝了木門,有危險他可以帶星星躲回山洞裏。而且據他推測這裏之所以沒有野獸出現,可能是因為這裏有阿岩和藍的氣息。野獸都有領地意識,對危險的感知能力比人類強。


    對陌生環境的危機感,讓楊樹不敢冒險。這個小山包附近,他經過幾天的觀察,確定沒有危險了,才敢帶著星星下來轉轉。


    最近他們都是吃藍打回來的新鮮獵物,吃不了的也製成了肉幹。不過,藍不敢離開遠了,隻在這附近狩獵。這附近沒有大的獵物,打回來的都是些小型的。很大一部分都是那種像豚鼠又像山羊一樣的小獸,楊樹和星星叫這種小獸“豚羊”。


    這種獸的毛很短,不夠保暖。再加上楊樹和星星都不會銷製毛皮,處理出來的皮子發硬,那毛還紮人。楊樹擔心冷月季他們的穿衣保暖問題,叫藍打些毛發長而密實的獵物回來。可藍堅決不肯,他寧肯多拖一點枯樹回來,給楊樹燒著取暖,也不願意遠離。他說等阿岩回來了,他再和阿岩輪換著出去打獵,冷月季之前一定給楊樹打一頭卷毛獸回來。那種獸的皮毛密實而長,最保暖,又夠大。隻要一張,就夠楊樹做了褥子又做被子的了。


    楊樹不是一個將所有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坐享其成的人。他帶星星在山下轉轉想看看有沒有別的什麽機遇。這是一個原始的陌生的世界,動物植物都和地球有很大的不同。有些東西能吃不能吃、有用沒用的,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要嚐試之後才知道。


    例如楊樹他們就發現了,有的樹葉很脆,一折就裂開了;而有些樹葉可以折疊了用好久都不破裂。


    有的樹葉散發著清香,即使曬幹了那味道也不減反增。這些樹葉即使不能食用,也可以用來改善山洞裏的氣味。


    有的樹葉折後有粘液,很沾手,楊樹試驗過後,覺得不比地球上木膠的粘性差。這些東西雖然暫時用不到,可以後長久地在這裏生活,就難說了。


    楊樹和星星還發現了一種草,幹枯後很柔軟。楊樹和星星將看到的都弄了回去,團起來壓實了做床褥。隻是很可惜,這種草這裏生長得不多,收集了這麽久隻勉強做了薄薄的一張床褥。這些柔軟的草曬幹後,被楊樹鋪在了星星的床上,少了點,隻薄薄地鋪了一層。楊樹想即使沒有獸皮,能多一些這些柔草也不錯。壓得厚實一點不比棉胎的遜色呢!


    這種柔草,冷月季可以做褥子。暖起來,或許可以用來草編織衣物。他們帶過來的衣服總有穿爛穿壞的一天。如果他們短時間不能回去,還是要入鄉隨俗的好。這裏的人們穿什麽,他們也應該穿差不多的才不顯眼、不另類。


    楊樹和星星隻要看見有用的,都會搬回山洞去。


    山洞本來就不夠大。放了兩張床榻和一張桌子,還在山洞最裏麵用大樹葉子隔了一個角,用來擺放肉幹。洞口的地方還挖了個淺淺的火塘,為了安全,火塘周邊擺了石塊圈了起來,山洞就顯得格外擁擠了。


    這裏的土質鬆散,容易挖洞,楊樹卻不敢冒險,怕山洞會塌陷。不然再挖一個多好,用來單獨存儲肉幹,山洞裏的氣味也好些。


    兩張床榻,楊樹和星星睡一張,還有一張被藍給霸占了。楊樹是想拆了的,本來做兩張,是想和星星一人一張。雖然星星還是孩子,可到底是十五歲的大丫頭了。


    那時天還沒那麽冷,山洞口燃兩三堆火,山洞裏就暖烘烘的了。後來山洞的門做好了,山洞隻要點個一火堆也足夠暖和了,他和星星一人睡一張床榻,也不覺得冷,還自在。


    可後來天忽然就冷了起來,仿佛一夜之間就入了冬。楊樹半夜冷醒了來,見星星在床榻上縮成一團,擔心星星凍著,就睡到了星星旁邊,將星星攬在懷裏取暖。


    這樣星星沒那麽冷,他也暖和些。星星的床上有個薄薄的墊子,還有一件軍大衣做被子。星星也不想楊樹凍著,他可是她在這異世立足生存的大靠山。雖然有些不自在,星星也沒反對,兩人後來就睡到了一張床榻上。


    空下來的那張床榻當晚就被藍給盤踞了。藍好奇地在床榻上嘶嘶盤遊了好久,楊樹見星星都要被他吵醒了,嗬斥了聲,他才安靜下來。


    藍也怕冷,他不是阿岩,有厚實的皮毛可以抵禦寒冷。他從前都是在山洞一角盤踞而眠,濕氣地氣,冰冷刺骨。現在,山洞被楊樹改造後,暖和了許多。


    不過等他睡到床榻上,即使床榻上空空的,感覺還是比睡在地上好了太多太多。藍睡了一晚就愛上了這種感覺,怎麽也不肯讓楊樹拆掉。


    他想或許有了這床榻,有了溫暖的山洞,再有充足的食物的話,他以後都不用睡著度過冷月季了呢。


    從前隻能羨慕阿岩、黑子、華華講述他們如何在冷月季的冰天雪地裏撒野,滿天飛雪裏捕獵笨雪雞的場景。每回冷月季過後醒來,他都要被華華勾引地心恨難耐。


    他也不想睡著度過漫長的冷月季。隻是冷月季太冷了,他還沒成年,還不夠強壯,他不睡著是不能安全度過冷月季的。


    不過有了這個山洞,再有這個床榻,有充足的食物,他或許可以試試醒著度過冷月季呢!到時我也去雪地裏去捕獵笨雪雞!聽說笨雪雞的肉比巨嘴獸的前爪還要嫩,我一定要給楊樹妹妹捕上一隻!


    楊樹和星星在山包腳下取水口附近轉了轉。他們不敢遠離山洞,這處水窪距離山洞也不算近。楊樹帶著星星在這一片轉了兩天,都隻敢在水窪直徑百米的範圍活動。這裏樹木少,楊樹觀察了良久,一直都很安全,連個活物都沒看。


    有星星在身邊,楊樹一點險都不敢冒。現在山洞裏的肉幹不少,他倆可勁地吃,吃倆月都夠夠的。沒必要為了未知數去冒險。


    光有食物,還要有強健的體魄才能更好的生存。星星不願意憋悶在山洞,楊樹也覺得星星應該出來多走走,運動運動。


    轉悠了兩天,確定這裏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楊樹才決定帶星星往林子裏走一走。雖然知道這裏不會有危險,可楊樹還是習慣性地將匕首握在手裏,時刻關注著四周,因為這裏草木多了起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樹後、草叢裏藏著什麽野獸呢?林子這麽密,怎麽可能一點生物都沒有?如果星星遇到危險,他可就悔之不及了。


    楊樹選了個方向,帶著星星慢慢往林子深處走去。這邊還沒探索過,不知道會不會有驚喜。


    他和星星每日吃肉,都吃得起內火了。他們現在都不敢吃烤肉,雖然烤肉是他們現在吃的所有方式裏最香最有滋味的。可一蹲半天,也拉不出來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他們帶過來的河蚌殼,可起了大作用了。


    他們現在吃肉的方式十分多變,藍每回都驚奇不已,原來肉可以翻出這麽多的花樣來!在部落裏,阿姆、妹妹們都是將肉或煮或烤著吃,隻有喂小崽子們才會將肉碾成肉糜。


    而雄性獸人們,在冷月季之前食物充足的時候,都是化作獸形直接生吞活剝,其餘時間都是吃烤肉。雄性獸人是不願意吃煮肉的,隻有在冷月季食物匱乏時,才無可奈何地吃一些。


    藍覺得楊樹很聰明,是他見過的所有妹妹裏最最聰明的。楊樹會將肉切得很碎,捏成一個個肉餅煎著吃。有時楊樹會將肉碾成肉糜,團成一個個小圓團,再煮熟了吃,星星說那叫肉圓湯。


    楊樹有時還將肉切成薄片,和著果子片、樹葉、草葉什麽的炒著吃。這讓藍很沒麵子,他覺得楊樹和星星瞧不起他。難道,阿岩不在,他們擔心自己會養不活他們?


    如果不是為了給他們找果子,如果不是擔心沒有他在附近,楊樹他們會有危險,如果他可以跑到平原穀去,他打的獵物能將山洞堆滿!甚至能比這山包還高!


    藍不止一次地念叨,讓楊樹不要節省。現在是獵物最肥美,最多的時節,他隻要隨便出去轉幾圈,就夠楊樹和星星吃上三四天的。


    他發現楊樹和星星吃得實在太少了,兩人加起來都沒有部落裏最瘦弱的妹妹吃得多。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現象,這樣下去,楊樹和星星怎麽會有好的體魄度過嚴寒的冷月季呢?


    藍哪裏知道,對楊樹和星星來說,現在綠色的草都顯得比肉可愛。隻是倆人不敢亂吃!要知道地球上有中草藥,是藥三分毒,他們倆又不懂這些,再說這裏的植物和地球也有很大的不同,誰知道哪片不起眼的草葉,樹葉是不是有毒呢?


    好在這裏的獸人都有識別毒物的本能,藍對這方麵尤其厲害。楊樹隻好盡量多的采集不同的樹、草,帶回山洞給藍鑒別是否有毒。


    不過他采回來的葉子,不是苦澀得難以入口,就是纖維粗得嚼不動咽不下。他們至今都沒找到一種可以吃的綠葉菜!


    他們想吃蔬菜,隻有靠藍時不時地帶回來一個兩個果子。


    他要每天出去打獵,因為不知道阿岩能不能順利完成成年變身儀式,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回來,所以藍不敢鬆懈。楊樹處理食物的熱忱和尋找食物的急切,也讓藍受到了感染。


    他每天不止要給楊樹和星星帶吃的,他自己也要吃。他要在冷月季之前,盡量多的進食,積累足夠多的脂肪,才能安然度過冷月季。


    雖說現在是獵物最多最肥美的時節,可他不能去遠處,隻在附近打獵。再多的獵物,也經不起他天天去禍害。


    他現在捕獵要耗費不少時間,尋找果子的時間就少了。再說,這一片也沒什麽果樹,他也很難找到什麽可以食用的果子。


    就算他找到果子,也很難帶回去。叫藍采果子,也挺難為他的,誰叫他沒有手呢!


    他可以很輕易地將獵物卷在尾巴上拖回去,小型的獵物,他能卷起兩個三個。可小果子,他就束手無策了。(他有手的話,就好了)


    果子那麽小,還圓不溜丟的,卷一個容易,兩個夠嗆。他倒是想含在嘴巴裏,可那倆人一見是他含嘴裏帶回來的,嫌棄得看都不看一眼,就更別提吃了。


    藍將活的獵物帶回山洞,是要楊樹和星星喝獵物的血,在部落裏,族長和巫醫也是這樣要求妹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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