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拖著疲憊的身體在城裏漫無目的的走著。


    從剛進城,李儒一路就被人白眼,譏諷,鄙視。好像誰都能用腳踩一踩他,挖苦他,看他出醜以此為樂。


    即便是他祖上當過官,自己也是有學識的讀書人,但那又怎麽樣。沒有錢,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反而以前的身份更能激發出底層的市井小民對自己的敵視感。


    人不應該這樣卑微低賤的活著。


    何況他還是個穿越者,這樣窩窩囊囊的活著,那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麽區別。


    鐺鐺鐺……


    啪啪啪……


    前方陣陣的鑼鼓敲響和鞭炮聲震醒了陷入自我沉思亂想的李儒。


    看著一大群人占著半條街,圍在一棟三層高的花雕朱樓前很是熱鬧,李儒也被吸引了過去。


    圍觀是一種難以抗拒的力量。


    人實在是太多,但很多人都要比他矮半個頭,身高的優勢超過了絕大部分的人,李儒站在邊上往裏看去。


    隻見場內一群穿著豔麗,隱露香肩的年輕姑娘,手提小籃向周圍的人群拋曬著片片花瓣。


    花飛滿天,紅妝豔抹,粉香飄蕩,每一個撒花的姑娘都舉止輕佻,媚眼連拋,勾魂奪目。引得圍觀的老少爺們個個麵紅垂涎,春心蕩漾,恨不得立馬撲上去,抓住那群招展的小妖精好好疼愛一番。


    但又看到場內站著六個肌肉盤紮,麵框粗黑,凶神惡煞的大漢便都紛紛忍住了心裏燃燒的欲火,又不由自主的再次陷入那紅粉佳夢之中。


    李儒遙看紅色朱樓上掛著的黑匾,金色油漆勾寫出三個大字:醉紅樓。


    這裏可是青山縣城生意最紅火的青樓,可是出了名的銷金窟。


    打賞這裏的姑娘下人都是以銀兩為準,銅錢你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以前的自己可是和城裏其他的文人來過這風月之地一次,因為沒錢揮霍卻被那些所謂的“才子文人”恥笑調侃,從此自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也和那些肚子裏沒幾滴墨水的公子哥們斷絕了聯係。


    周圍的人群越聚越多,氣氛被鶯鶯燕燕的年輕姑娘們一次又一次的挑撥點燃。


    眼看現場的氛圍已經到了高潮。


    一位媚含春笑,粉紗輕披,風韻高挑的***在丫鬟和小廝的擁簇下下從樓宇裏走了出來。


    醉紅樓的老板娘燕紅。


    即便是李儒這樣迂腐不堪窮書生也多多少少聽說過這個老板娘的故事,因為在這不大的縣城裏有點破事都能傳上好久。


    據說燕紅的背後是攀靠上了青山縣的縣令金文光才占就了城中最好的地段,因此也無人敢在這鬧事。至於燕紅和縣令金文光有著道不清說不明的關係,卻是縣城內不少人的飯後話題。


    看到燕紅出來,周圍的姑娘們也都停止了撒花紛紛站到了她的身後,像乖寶寶樣聽從發落。


    對此燕紅很是滿意,心道:“看來平日的調教還不錯,這些姑娘們可是她生錢的小寶貝,可的死死的掌控好了。”


    看著姑娘們都走了,圍觀的色狼們不樂意了,不斷地吟叫著,就和吃了藥不能發泄的“牲口”一樣。


    對此燕紅深長的一笑。


    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是醉紅樓開門三年的喜慶日子,平日的生意也多靠了大家照顧,因此今個來樓裏找姑娘們的客人飯菜錢一律免了。”


    “那快讓我們進去,都別和我搶頭牌煙兒,一個穿著花裏花哨的公子哥叫道。”


    “就你那熊樣鬥大字都不識幾個,煙兒姑娘會看上你”。…………在他身旁的白衣公子一臉不屑。


    ……


    燕紅的話還沒說完,人群就已經開始騷動了。


    看著你爭我搶的人群燕紅繼續說道:“今天喜慶的日子沒有彩頭可不行,哪位俊傑今天給樓門內大廳提寫墨匾,墨文高者得五十兩白銀,晚上樓內出櫃的姑娘任挑。”


    馬上就有兩個小斯抬著還沒有有表裝的掛扁鋪著白紙站在了人群麵前,旁邊還有一小斯手拿著大大的毛筆和已調好的墨汁,等著風雅俊傑上來舞文弄墨。


    燕紅的話一時激起千層浪,但剛才還掙著臉紅脖子粗的浪蕩公子們卻一時沒了聲音,反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寫掛扁大字可不是平日寫的毛筆小字,文章抄書。一般人可還真沒接觸過,光那消耗的紙張和墨水一般人都承受不起,字的連貫性,布局整體觀念,除了真有特別感興趣的,沒幾個文人會練大字,費時費精力平時還用不上。


    當然最關鍵是上去寫不好丟人啊!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猶豫了半天原本激動的人群頓時就有些冷場了,燕紅也沒想到今天聚集了這麽多人的場合竟然一個能上來寫的都沒有,平時在姑娘麵前那些才子公子哥一個個吹牛看不到邊,現在到真上場的時候一個個都又軟了,焉了。


    “我去,還有這好事。”


    李儒聽了感覺自己的機會來了,是時候該到自己出場了,能不能賺到錢吃上飯就看這光榮的時刻,至於福利的後一條直接被李儒過濾了。


    “我來寫,站在人群後的李儒大聲的叫道。”


    要是放到以往,李儒這家夥肯定不會寫的,什麽有辱斯文,敗壞名聲,花心公子的……


    現在自己可全然不在乎,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什麽沒見過,海風大浪全然不懼。


    一幹隻會下半身思考的群眾齊齊的看向他們身後穿著髒兮兮的李儒,有詫異,有不屑,更多的眼光是在看一個窮瘋了了白癡。


    “都讓讓,不寫別擋路。”


    李儒可什麽也不管了,使出力氣擠著往前走。


    路過一油頭粉麵的公子哥處時,不和諧的聲音又再次在李儒耳邊響起了。


    “呦,這不是李儒嗎,不近看都認不出了,這咋混成乞丐了。”


    哈哈……粉麵公子哥的話惹得周圍的人一陣哄笑。


    李儒看了此人一眼認得出這惡心的家夥是縣城“三大淫才”之首,號稱“吟嘴何俊明”,縣城富甲何員外的獨子。嘴舌上功夫了得,是醉紅樓的常客,憑著自己的一技之長和錢勢很是受歡迎。


    李儒直接就無視了這滿臉流油的蠢貨,擠過人群走到了掛扁前,看著燕紅和她身後的姑娘們一時不知說啥好,於是就向著她們就抱了抱拳算打了個招呼,引得燕紅身後的姑娘們抿嘴偷笑。


    在這煙花風月之地她們可是都聽過李儒的稱號的“朽木書生”,果然和傳聞裏一樣木木呐呐的。


    “好一個俊俏的書生,真是有趣。”


    “他要是來醉紅樓,我願和他共度良宵,不收他過夜錢。”


    “又犯花癡了美得你,看他弱弱的樣子,他估計受不了你的折騰。”


    “嘻嘻……。”


    聽著姑娘們的露骨的竊竊私語,李儒也很無語,自己是那樣的人嗎?


    終於有人出來了燕紅很是高興,輕笑著對李儒說道:“久聞李公子大名,請吧!”


    拿起長杆大筆,沾上墨汁。


    李儒僵持在可原地,寫啥啊!光急這上來了,還沒醞釀好。


    於是周圍的人群看著李儒在那懸筆不動,以為他是在裝腔作勢想出個風頭。


    “寫不寫啊,不寫趕快走人。”


    “擋著大爺我看姑娘了,一邊涼快去。”


    何俊明看著李儒在愣神,心裏可是高興的很,“傻子就是傻子,上不得台麵。”


    但站著的李儒腦海突然靈光一閃提筆就寫,一氣嗬成。


    逍遙快活。


    四個大字印入人們的眼前,一時間人群都有點驚著了。


    燕紅和她身後的姑娘們也看向向掛匾,一時間也被那四個大字吸住了。


    “好字。”


    不知誰在人群了喊了聲,打破了沉默,眾人才回過神來紛紛叫喊道:


    “此字筆走龍蛇,蒼勁有力,猶如騰蛟起鳳,直衝雲霄,果然好字。”


    “飄渺大氣,遊雲驚龍,下筆如神,李公子真乃神人也,高實在是高。”


    “這字好像有了神韻,好似在飛啊…………


    ……………………………………。”


    胸藏文墨懷若穀,腹有詩書氣自華,就是此刻李儒展現出的文墨風采。


    騷客們仿佛是在賣弄自己那僅有的點評文采,不絕於耳的讚美之詞一浪接著一浪。


    李紅看了也是一臉驚榮,沒想到李儒還有這等文墨。身後的姑娘們更是雙目異彩漣漣,不斷的向李儒暗送秋波,對此李儒沒有絲毫的反應,就當自己是柳下惠。


    看著李儒又在那呆呆的站著,燕紅開口說道:“李公子真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公子的墨寶醉紅樓就收下了。”


    “端上來,燕紅對身邊的一小廝吩咐道。”


    重頭戲來了,裝作老實的李儒就等著呢。


    十個五兩的元寶被小廝用紅布圓盤端到了李儒麵前,看到銀子李儒心高興壞了,但臉上還是木木呐呐的表情,抱拳向燕紅表示感謝。


    抖起紅布把銀子一包,往懷裏一踹,沉甸甸的銀子可踏實多了。


    歡慶的好戲落幕,看著周圍一群早已急不可耐的“牲口們”,燕紅笑著對著身後的姑娘們大聲說道:“開門,迎客。”


    得到了燕紅的允許,六個大漢才開始放行,人流像搶食的的乞丐一窩蜂的往裏擠,生怕搶不到心目已久的姑娘。因為他們都快把褲子磨穿了,剛才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路人們開始了衝鋒,而李儒現在直接被他們無視了。


    燕紅才剛想起李儒,下意識的尋找他,才發現他不見了。


    李儒卻是趁著人流的擁擠偷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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