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滿麵紅光地一早出門了,她要事先集合各個地領,召集部眾開始遷徙。


    洛薩兩腿戰戰地從床上爬下來,幾乎快要站不穩。


    他扶著自己的腰,後怕地道:“不愧是寒冰血脈,體質比我強多了。”


    洛薩看向自己的手臂,這隻手臂不算瘦弱,很精幹,皮膚下是硬實的肌肉,以他這個年紀來說已經算是強壯了。


    但和寒冰血脈比起來,和魔法師比起來,和惡魔比起來,和某個變態狂戰士比起來,羸弱得不值一提。


    “唉……”洛薩搖搖頭,不再去想這件事。


    洛薩剛穿好衣服,打算把帳篷拆掉,卻看到帳簾正中擺放著一個壇子。


    “不是吧……來真的啊……”洛薩已經能想到,要是自己不頂這個壇子,今晚他將麵臨的,是比昨晚更可怕的“地獄”。


    “又不會化,你給我幹什麽。”洛薩打開壇子的蓋子,果然沒有獸油,裏麵隻有一塊硬邦邦的冰石,在弗雷爾卓德,想讓一塊冰石自然融化那估計得等到世界末日。


    “今天去找牧人討兩塊厄努克腎補補身子吧……”洛薩想著,把壇子頂在頭上。


    洛薩剛掀開帳簾,就看到薇恩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帳篷,身上裹了一件禦寒的毛皮大衣,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等他。


    薇恩看起來很疲憊,眼睛上還頂著兩個黑眼圈。但她還是稍微整理了一下容顏,昨天還胡亂披散著的黑色長發被她綁成了一根腦後的辮子。


    “怎麽了?沒睡好啊。”洛薩打了個招呼,換來的卻是薇恩無比陰寒的視線。


    “你們辦那事的時候最好小聲一點。”薇恩咬牙切齒地道。


    饒是以洛薩的臉皮,知道自己和妻子的房事被聽了個幹淨,也不禁有些臉紅,他尷尬地撓撓頭:“你聽到了啊,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


    洛薩的道歉顯然沒有讓薇恩開心半點,她還是滿身怨氣,如果不是身上還有傷,洛薩估計她都要撲上來揍自己一頓了。


    薇恩閉上眼睛,好像光是看到洛薩的臉都會覺得生氣:“不是說一早就要出發嗎?”


    “應該馬上就要走了。”洛薩看著身後這個大帳篷,有些苦惱,“你能幫我一起拆嗎?我腦袋上頂這麽個玩意兒施展不開。”


    “你把它放下來不就行了。”薇恩沒有想要幫忙的打算。


    “這個……放下來的話,我可能會出事……”洛薩無耐地道,“算我求你,隻要搭把手就行。”


    “這裏麵裝的是什麽?”


    “鎮夫石。”


    “什麽東西?”


    “說了你也不懂,你到底要不要幫忙?”


    薇恩睜開眼:“好吧,算我還你的人情了。”


    洛薩沒有給薇恩留下任何好印象,整個拆帳篷的過程薇恩都盡量和洛薩保持三步以上的距離,也不主動和他搭話聊天。洛薩想要嚐試打開薇恩的話匣子,但得到的答複基本上隻有“嗯”和“哦”,這可憋壞了洛薩這個喜歡聊天的人。


    帳篷收拾好了,洛薩把他和艾希的東西整理好。


    “你的東西也這樣放在原地就行了。”洛薩道,“會有部落裏的牧豬人來用居瓦斯克野豬運,你記住是哪個牧豬人拿走了你的東西,今晚紮營的時候管他要就行。”


    “嗯……”


    “你能不能說點別的?”洛薩有些抓狂。


    薇恩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他。


    “看來我的滿腔熱情澆在了一朵鐵花上。”洛薩有些鬱悶。


    新的一天,阿瓦羅薩部落再洗動了起來。


    不過與以往不同,部落這一次的行進速度快了不少,負責護衛的戰士隊伍也增加了一倍,其中不少還是未成年的半大孩子,臨時拿著武器過來充數的。


    所有人都得到了來自戰母艾希的消息,他們即將穿過的地區很可能是巨魔的地盤。


    盡管有著艾希的極力安撫,部落裏還是彌漫著不安的氛圍,不少人都在向艾尼維亞和阿瓦羅薩祈禱,保佑他們能平安無事。


    薇恩和洛薩坐著同一頭居瓦斯克野豬,豬頭處坐著牧人,薇恩坐在豬背,洛薩則躺在豬屁股上,那個壇子被他安放在自己的肚皮。


    居瓦斯克的步伐很沉穩,但薇恩好像不是很適應這樣的顛簸,臉色有些發白。


    “你不會是想吐吧。”洛薩一眼就看出了薇恩的不適,“不會吧,連六七歲都小孩子坐居瓦斯克也不會吐的。”


    薇恩的眼神像利箭一樣射向洛薩,欲言又止。


    “不舒服就直說。”洛薩把壇子放在一旁,靠近了薇恩,“憋著對你沒好處。”


    薇恩往後挪了挪身子,明顯很不想讓洛薩湊近。


    洛薩被氣笑了:“你這人怎麽這麽固執呢?不想我治你就直說,我趁早把你扔下去等死好了。”


    薇恩沉默了良久,褪去了身上的毛毯。


    洛薩坐到薇恩身邊:“說吧,哪裏不舒服?”


    盡管麵對的是治療自己的人,薇恩還是沒有半點親近之意,簡短地答道:“肚子。”


    “肚子?”洛薩記得薇恩的左腹確實有一處傷口,他的手伸向薇恩,“我掀你衣服了,沒意見吧?”


    “沒……”


    洛薩撩起薇恩的上衣,纖細的腰肢展露在他眼前,本來應該牢牢纏在上麵的繃帶已經變得鬆鬆垮垮。


    洛薩不由得怒道:“你拆了我給你包的繃帶?為什麽?我不是強調過不能拆嗎?”


    薇恩沒有回話,隻是避開了洛薩的目光。


    洛薩想也想得出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不信任自己給她上的藥。


    洛薩眉頭緊鎖,扯掉薇恩腰上的所有繃帶,果不其然,傷口化膿了,繃帶也被染成紅黃相間的顏色。


    “這下可好。”洛薩譏諷道,“你這跟捅自己一刀有什麽區別?”


    薇恩好像也知道是自己做錯了,沒有回嘴,但語氣裏也沒有任何悔改之意:“能治好嗎?”


    洛薩突然升起一股直接把薇恩踹下豬背的衝動,他活這麽久還是有一次見到這麽讓自己窩火的人:“能治,但是要花更多時間,而且肯定會留疤,很醜的那種疤。”


    薇恩對這個結果好像沒有什麽意見:“留疤無所謂,能治就行。”


    洛薩冷笑一聲:“你最好向你們的飛翼守護神和麵紗女士祈禱你的傷口沒有染疾,不然我也治不好。”


    薇恩劍眉一豎:“你治不好?”


    “你自食惡果,而且我也沒有義務一定要把你治好。”洛薩從豬背上裝著的草藥箱裏取出新的草藥,給薇恩換上,“我隻是一個會用點草藥的人罷了,你要是想一下子痊愈,估計得去求冰霜祭司,你知道什麽是冰霜祭司對吧?”


    洛薩一提到冰霜祭司,薇恩的眼神明顯一冷,雖然她掩飾得很快,但還是被洛薩察覺到了。


    “一個仇視冰霜祭司的德瑪西亞人……有意思……為什麽呢?”洛薩的手在薇恩腰肢上不斷搓揉著化藥,薇恩好像覺得有些癢,身體稍微抽搐了幾下。


    洛薩麻利地給薇恩纏上新的繃帶,同時警告道:“你要是再未經我允許亂拆繃帶,我就再也不給你治傷了,你愛找誰去治找誰去吧。”


    薇恩點點頭,放下了上衣。


    洛薩深深地看了一眼明顯心事重重,藏著不少秘密的薇恩,走回豬屁股上的坐墊,抱著壇子也不和她交談。


    薇恩也沒有任何向洛薩道謝的意思,重新披上毛毯,閉目養神。


    他們就這麽保持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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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厄努克是弗雷爾卓德最重要的牲畜。


    這種羊類生物兼具了山羊與綿羊的特性,能在海拔很高的雪山上生活,隻需要吃草根和苔蘚就能養活,每年長出的羊毛體積比它自身還要多出三倍,還能生產羊奶,肉質也極其鮮美。


    不止如此,厄努克性格溫順,相當好馴養,成年公厄努克甚至能當做坐騎,在雪山和凍原的靈活程度要超越馬匹,有的部落還會專門培養厄努克騎兵。


    可以說,厄努克是所有弗雷爾卓德部落最青睞的牲畜,沒有之一。


    ——節選自伊澤瑞爾著《瓦洛蘭遊記:弗雷爾卓德篇第二章:自然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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