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手握著手,微微垂頭,貼在石壁上,黑氣從體表彌漫而出,很快將人鍍上一層黑金屬似的,而額頭位置,已然與石壁黏連一起隱隱有進入的跡象。


    “姐,可以誒。”


    “行,你們不用管我,護好自己。”


    夜溪眼看著他們全部沒入石壁沉思了好一陣才開始行動。


    四兄弟能調動的法則,顯然皆是陰冥屬性的法則,而她——身具的法則可以說是全麵。


    幾百個字符,上萬種變化,甚至這些已有的變化上還能衍生出更多的新變化——雖然她還沒鑽研出來,但直覺可以。


    那麽——她該以哪種法則進去?


    要知道,法則也有相克,比如生和死。


    想到四兄弟的屬性,夜溪決定先以生之法則試探,扭頭小小聲:“不把大魚放出來?”


    大魚不需要吸收嗎?


    竹子:“不用,它可以通過你吸收。”


    大魚一直養在空間裏,與夜溪如一體般的息息相關,不似四兄弟那樣分開太久。


    且大魚並不是神界之物,進去反而或許會發生什麽意外。


    夜溪調動體內的生之法則往石壁上擠,擠啊擠,擠啊擠,擠不進去。


    默默換了個五行法則。


    嗬嗬,還是不行呢。


    再換了其他的,四季寒暑,六道輪回...也不行。


    算了,還是來自己最熟悉的毀滅法則吧。


    不!行!


    夜溪怒,一腳踹上去:“玩兒我——”


    跌了進去,更像是被什麽扯了進去。


    竹子一愣,旋即變色,上前出掌,可那山活了似的向後直躲,始終離他一步之距。


    麵色巨變,豁然轉身,以手為刀,劈開空氣,露出偷窺的人。


    “膽敢暗算!”竹子平平麵容上開始長出鐵色霜花。


    這是要開打。


    有三人一步邁出,同樣冷白的長直發,同樣無情無緒的麵龐,同樣淡然無波的眸子,還有同樣微微擰皺的眉頭。


    要夜溪在,恐怕她就要研究為什麽三胞胎會長得一模一樣了。


    “你送來的是什麽玩意兒?”


    麵對竹子的威脅和殺氣,中間的獬豸無辜的茫然。


    左邊獬豸:“此玩意兒為惡。”


    右邊獬豸:“善難掩惡。”


    中間獬豸:“到底什麽玩意兒?”


    竹子再沒耐心,雙手成掌一推,兩串鐵色霜花凝成的龍呼嘯而去。


    那兩條龍,鐵片似的鱗甲間暗暗血色,似殺戮無數才染成的顏色。


    對麵三人並未硬抗,同時跳起翻身,避開攻擊。


    “又不是我們做的手腳,我們反而要問你的罪,弄個那樣的小怪物進去,是要圖謀我們的法則山嗎?”


    竹子收回兩隻鐵霜龍,目如霜刀的刮著他們。


    三人無情無緒的表達事實:“她在吞吃我們的法則。”


    吞吃?


    一瞬間,竹子想到上次她亂吃,吃的是——


    “不是你們?”


    三人仍舊無情無緒:“看樣子不能一筆勾銷了,讓她吃下去,你要欠我們的。”


    竹子看他們一眼,身形一動,輕輕鬆鬆入了石壁,仿佛那隻是一團黑色的空氣。


    留下三人。


    “究竟什麽玩意兒?”


    “空空的師妹。”


    “不是人,不是神,不是鬼,非生非死。”


    “她吃太多怎麽辦?”


    “讓他抵上便是。”


    “為何來我族中?”


    “本是該給他的。”


    “不讓她多吃一口。”


    中間獬豸想了又想:“罷了,誰也沒想到如此,順勢而為吧。”


    “她不在勢中。”


    “你知她不是後起之勢?”


    左右不言:“等等看吧。”


    竹子大跨步的追在夜溪後頭,也是服了氣了,十八姬四兄弟才進入山體沒五步,苦哈哈往裏鑽呢,他徒弟可倒好,完全被一根繩拴住的死狗,被拖拽著上上下下,幸好腦袋硬,不然臉都被磨沒了。


    也不知道這法則山什麽章程,是生是死給個痛快話呀。


    法則山:頭次見不生不死的,可不得好好研究研究。


    夜溪覺得自己就是一塊切好醃好的小肉條,呲溜被串到這根簽上,呲溜又串到那根簽上,串來串去串溜了,不用簽子來搶她自己就呲溜個不停,有本事玩兒我,有本事快快把我烤了或者涮了啊。


    竹子能看見她,她看見的唯有黑沉沉石頭。


    呼喚小石頭:你不是喜歡吃石頭嗎?這裏這麽大塊呢。


    小石頭表示自己頭腦很清醒:這是有主的,主家就在外頭看著呢,我倒是想吃,正好給你創世做大用,可惜,不敢。若你敢跟獬豸為敵,我倒是可以下這個口。


    夜溪:那算了吧,獬豸也是一家人,兔子不吃窩邊草。


    小石頭:慫你就直說,裝什麽好親戚。


    忽然身形一滯,夜溪以趴著的姿勢抬頭,感覺頂著一座山。


    身上確實壓著一座山,後心上還擱著一隻腳。


    竹子的。


    竹子終於攆上並牢牢踩住。


    一口老血湧到嗓子眼,夜溪:“跟我有仇是吧?”


    這到底特麽怎麽回事?


    “它沒見過你這樣的,在了解你。”


    夜溪嗬嗬,老子就是你沒吃過的怪味糖,含在腮幫子裏吸溜來吸溜去,就是這個意思是吧。


    行,看你沒見識,老子忍你。


    竹子覺得自己有些踩不住,提醒她:“心態放平。外頭三頭獬豸,說你動了惡念才被吸進來的。”


    夜溪一聽,冤枉:“哪來的惡念,我隻是想踢它一腳而已。”


    竹子淡淡:“嗯,你是第一個要踢它的,換別人不說親也是抱。”


    像四兄弟那麽謹慎的,不也直接用臉貼嘛,你倒好,用腳丫子踹,當法則沒脾氣呢?


    “小小玩笑而已,用得著當真。”一想又覺得不對:“一開始我可是很友好的,怎麽不因我善念拉我進來?”


    竹子:“可能覺得你裝?”


    夜溪:“...很多時候,我也是很善良的。”


    竹子:“他們說你是偽善。”


    “放屁!捐款捐物拾金不昧我都量力而行了,我的善良,從不摻水。”


    竹子踩踩她:“莫提以前,說說在神界做什麽好事了?”


    夜溪:...靈魂的窒息。


    “殺壞蛋。”


    這絕對是好人好事。


    竹子再踩踩她:“自從來了神界,你懈怠了,才殺幾個人?”


    “...我錯了,我這就出去殺人,補上。”


    嗤,貧吧你就。


    “獬豸的意思,你性本惡。”


    夜溪當即頭搖成撥浪鼓:“我不認。”


    說她是壞蛋她認,說她性本惡?什麽是善什麽是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黑白標準,頂多她善惡參半,況且,她真心覺得自己大部分時候都是符合主流價值觀的,便是在這個強者當道弱如螻蟻殺人沒有官方製裁的修仙世界,她也比那些邪修強多了吧?


    不說別的,隻說功德,天地賜予的,凡人奉獻的,她少了嗎?


    而且她得了功德也全拿出來回饋了。


    等等——功德!


    雖然自己沒攢,但身上還是有些微的。


    金色彼岸花,出!


    ...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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