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屠和無歸二人幾乎是同時接受的秘法傳承,步驟大體一樣。


    第一步,認親,和眾多的族人相互認識。


    第二步,由多位長輩一起出手,激發他們的血脈,或者說,破除其中隱秘而堅固的封印,灌輸傳承。


    第三步,閉關。


    過了第二關後,兩人同樣的痛並爽快的,亢奮的上天入地嚎叫了幾天幾夜,終於將那股氣卸去,一頭紮進家裏準備好的秘地。


    閉很久很久的關。


    錘筋煉骨,還要不停的學習,其中滋味兒並不怎麽好受。


    但相比夜溪,他們卻是享受得多了。


    夜溪因為無知覺中的異變,以及竹子的臨時加負,那些果凍一點一點擠入她的精神的那一刻起,置身地獄。


    如一個吃飽了的人被捆住四肢撐開嘴巴,山珍海味不停的往食管裏塞,她的胃,她的腸,感覺她被撐死變成鬼繼續撐。


    饕餮地獄嗎?


    偏偏醒不過來,醒不過來就要吃。


    吃吃吃——


    這種精神上的折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捱過來的,痛恨著自己的承受能力,感覺醒來後再也不會吃了。


    可怎麽就醒不來呢?


    明明她意誌堅定非要醒的。


    難道——是幻境?


    吃完果凍的小蓮藕就在邊上守著,每當覺察到夜溪要醒時,唰的一道蒙蒙青光罩上去,夜溪便再次陷入深層次的睡眠。


    如此反複。


    它也是為了她好,堅持的越久,得的好處越多。


    其實它想說:如果你不想,給我呀,我吃啊。


    但那個竹子不是好惹的,它不會被他殺死,但也打不過。


    再說,吃人家嘴短,幫忙護個法又怎樣,本來它和夜溪就是友好互助的關係。


    小蓮藕切切實實出了大力氣,等夜溪終於醒過來摸著自己平坦內陷的小腹感動大哭時,驚訝發現吞天和火寶似乎一下子長大了三歲的模樣。


    從十五六長到十八九了。


    嗯,更好看了。


    看到她的驚訝,吞天無語一下,複笑:“猜,你閉關多久?”


    夜溪往慎重了猜,伸出一根手指頭:“一千年?”


    她進入修仙文明都沒這個年頭呢。


    兩人哈哈大笑,皆伸出一隻手來,張著五根手指頭。


    “五千年?”夜溪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是啊,想不到吧,我們也沒想到。”


    火寶幽幽:“我煉丹都煉到吐了,不過如今我已經能煉出神品的丹了。”


    吞天也道:“我把無歸鳳屠給我的東西研究透了,也能設出神級陣法了。”


    接著兩人互相看一眼,聳肩:“不過也隻是神界的初段水平而已。”


    已經很不錯了,畢竟他們不是正路子上來的,且呆在這裏閉門造車還能造出來,可見兩人天賦比天才還天才。


    夜溪也是這樣想的,寬慰:“就知道我眼光不錯,就說你們當個王沒問題的,努力喲。”


    吞天火寶:“...”


    早知道,不表現了。


    夜溪左右望了望:“咦?四兄弟呢?大魚呢?小蓮藕呢?鮫珠呢?”


    “為什麽我是最後一個?”


    委屈的小奶音從火寶背後傳來,接著飛出鮫珠來。


    夜溪定睛一瞧,呆滯一刻,旋即哈哈大笑:“醜死了,怎麽是個和尚。”


    指著鮫珠。


    鮫珠大怒,忘了自己需要巴結著夜溪了,口一張,一道閃電劈麵而來。


    夜溪輕輕鬆鬆接過,輕輕鬆鬆一攥,那道比以往威力大了許多的雷電便成了一道青煙。


    滿意的擦擦手心,光潔如玉,不錯不錯,沒白下了五千年的饕餮地獄。


    鮫珠蹭過來,委屈大哭:“本來可以變得很美的,可突然這海變了氣息,我沒法吸收裏頭的能量,就這樣了。嗚嗚——”


    趴在夜溪肩頭大哭,兩道淚跟兩道瀑布似的。


    頭次見鮫珠如此失態,可見是真委屈。


    夜溪好笑,又覺得出了口氣,安慰他:“出去就給你找讓你變美的東西。”


    鮫珠抽抽搭搭止了淚,抬起頭:“你不是有九轉嘛,他的葉子——”


    話未說完,九轉自己蹦出來,粗壯的枝條狠狠一抽,自己又跳了回去。


    嗖一聲,鮫珠遠遠落進大海,呼啦啦帶起波濤,飛回來,怒目。


    “出來,你給我出來!有膽子抽我,有膽子出來呀!”


    九轉不出來,鮫珠衝了進去,兩人在泡泡空間裏打起來。


    夜溪順便看了下,才發現,原來大魚和小蓮藕已經回到仙液湖。


    可四兄弟呢?


    吞天:“你不知道?你才下去沒多久他們也跟著下去了,看樣子是隨你一起閉的關。”


    他們也閉關了?


    夜溪忙仔細去找,沒有,海裏沒有,泡泡空間裏也沒有,最後,是在小宇宙的星空裏找到的人。


    躺在虛空中,睡得四仰八叉的。


    夜溪嘴角一抽,四棵姬跟著自己的時間,百分之八十都在睡覺。


    睡神嗎?


    回顧一眼,紫色的大海,不複之前的吸引力。


    夜溪一笑:“走吧。”


    帶著兩人出了去,出現在銀子沙灘上。


    火寶:“我們就這樣走了?這裏怎麽辦?”


    真不考慮占下來?


    夜溪聳肩:“裏頭沒用了。不過——還是要帶走的。”


    夜溪一笑,雙手合攏,手指翻飛,打出一個繁奧的圖案,向腳下一印。


    沙沙沙的聲音響過,銀子沙灘迅速變成普通沙子黃白的顏色,沙灘邊緣的石柱沙化倒塌,腳下突然下沉三寸,一麵古鏡從沙中飛出落入夜溪手中。


    “雙生鏡。神器。可依據鏡中所映景物衍生出真實的空間來。也就是說,這五千年,咱們正是在鏡中。”


    火寶哇一聲。


    吞天:“你師門的?”


    “嗯。不然我能拿走它呢。”


    火寶又哇一聲:“你師門還有哪些寶貝?咱們去挖啊。”


    夜溪搖頭:“竹子該上來了吧?對了,無歸鳳屠呢?他們回來過沒?”


    兩人搖頭。


    夜溪也不覺得意外,畢竟她這樣不需要修煉的都一睡五千年,別說那兩個根正苗紅的了。


    再五千年不聯係她也不意外。


    略一沉吟:“走吧,先去外頭探探消息。”


    五千年,該有小夥伴上來了吧。


    火寶嘟囔了句:“探聽消息最好是找茶爺吧?”


    吞天:“那個奸商。”


    夜溪才待要說話呢,就聽天際傳來——


    “賣消息,賣消息嘍——”


    那騎著鶴往這飛的老頭兒不是茶爺是誰?


    夜溪翻了個白眼,帶著火寶吞天立即往另一個方向飛。


    “誒誒,別走,別走啊,多日不見,請你白喝一杯茶還是可以的。”


    猛一下,茶爺出現在三人前頭。


    夜溪不動聲色,看眼那大鶴:“怎麽?焚琴煮鶴?”


    歐的一聲,那大鶴忽然目露殺氣,長長的嘴狠狠鑿來。


    轟的一熱,大鶴腦袋頂羽毛禿了一塊,被熱化了。


    火寶叉腰瞪眼:“再凶,吃了你!”


    大鶴目光一縮,彎了脖子。


    茶爺看得老臉掛不住,拍了下鶴背,大鶴忽然癟下去變成紙片收進茶爺袖裏。


    “紙就是紙,養不出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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