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殘呐,多厲害的天殘呐,成神都沒能讓他變成正常人。”蕭寶寶搖頭晃腦,乾坤扇一扇一扇:“這樣的天殘,身體能跟普通人一樣?怎麽那麽多人趨之若鶩偏學他?”


    自其開創先河後,收的弟子莫不是同樣身有天殘的,因此神修門第一第二代,竟沒個全乎人。


    由此也可見,其心性偏頗。


    再往下,有了正常人也是那種靈根不好難以成才的。


    滿門皆是鬱鬱不得誌的,而這樣一群人乍然有了能力後會怎樣?


    神修一派,就沒聽說幾個稱得上德高望重的。


    人緣不好,身體不好,法子又古怪,性子也難處,因此神修存在曆史不短,卻始終沒有與法修武修三分天下。


    端著世外高人的孤獨姿態飄飄然,也沒多少人在意便是了。


    夜溪:“咱們來試試,能不能把這法子改進,或者和武修那邊的路子合一合。”


    蕭寶寶笑:“你怎麽不說把神法武三路合一路?”


    夜溪挑眉:“大善,此等功在天下利在千萬秋的大好事就交給師兄你了。”


    蕭寶寶一噎,這才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多少能人誌士也沒見誰做成過,聽都沒聽過,必然不是沒人想過,這天下最不缺聰明人,可見裏頭難度難過登天。


    含糊道:“等我有時間。”


    眾人都善意的嘲笑。


    車屋不停,白骨大軍無邊無際,除了風景膩歪些,走動空間狹小些,倒也沒什麽不方便,眾人安心的修煉,打坐的打坐,寫字的寫字。


    這一寫,筆就沒放下,天上沒有日月,桌子上的沙漏記錄了三十多天,車屋終於飛出了白骨地。


    眾人站出來,夜溪收回白骨,被甩在身後的白骨大軍並未往這邊來,地上,白青分明。


    白的是白骨大軍那邊,青的,就在眼前。


    長滿青苔綠藻的爛地,高低起伏,層層疊疊深淺不一的爛綠,看不清下頭是泥還是石。


    有氣泡冒出又陷下,是阿飄。


    舍得大師說中了,這是一片幽靈地。


    一望無際。


    還不待試探,四棵姬已經被香味勾得再忍不住,劈裏啪啦撲上去來了個餓鬼撲食。


    那些半透明帶著綠不綠藍不藍的泡泡一下再升不起來,水母皮一般攤在地表上晃晃悠悠往地下漏。


    四棵姬的枝條化成靈巧的小手,拽,撈,摳,挖,把透明的皮子把中間大嘴裏送,主幹上開了很多洞口,黑漆漆的,便是嘴了。


    蕭寶寶:“全無咱的用武之地了。”


    王子燎嫌棄:“好醜,好醜的地方。”


    綠的瘮人,那些化成水母皮的鬼也瘮人。


    明禪念聲佛,抬腳往別的方向去。


    夜溪喊他:“你幹嘛?我跟你說,別看這些鬼皮軟得很,那是四棵姬本事,你一個佛子丟進去,隻有被啃的份兒,渣渣都不剩。”


    明禪頭也不回:“我就見識見識這鬼究竟有多厲害。”


    夜溪一哼,指揮著四棵姬散開往周圍去,喊他回來:“好歹這裏少些,你就在這試,萬一你一個被鬼吃,我也好把你掏出來。”


    明禪從善如流的走回來,來了句:“我可沒求你。”


    夜溪冷笑:“跟我裝什麽硬骨頭,佛子就這點兒氣節。”


    明禪也不惱,甚至還對她笑笑:“我就是看你要不要關心我。”


    夜溪氣個仰倒,重重一聲哈:“要不是我實在對男女之事不感興趣,我非把你——”


    後頭的話不好說,雖然這不是禮教森嚴男女大防的世界,但仙人不開車啊。


    於是道:“我詛咒你遭報應!”


    明禪隨意:“我又沒做壞事怎麽會有報應。”


    下一秒打了臉。


    他的腳在綠苔地上才踏出三兩步,麵前倏忽現出一個鬼來。


    鬼不可怕,打就打了,明禪手裏法訣捏著呢,可誰知那鬼幻成女形,一絲不掛,妖嬈豐腴,胸前一對巨球直接懟到他臉上。


    這樣的重磅一擊,明禪顧不上出手,忙向後退,直到退出綠苔,才把法訣甩過去,麵頰透粉,耳尖通紅,又羞又惱。


    眾人哈哈大笑,夜溪更是刻意哇哇叫。


    明禪不免心裏罵這裏的鬼死了也不做個正經鬼。


    而被法訣打在身上,那女鬼驟然發出淒厲一聲吼,又似召喚,眼見的體冒黑煙,迅速漲大,變成麵目猙獰的怪物,齜牙咧嘴看向眾人。


    明禪先鬆了口氣,可正經了。


    “你們別動,我來試探一番。”明禪說著,又邁了進去,佛珠一繞,同那不知原型是什麽的鬼打在一起。


    這一打,用了小半天的功夫才把那鬼徹底弄死。


    明禪略心累,倒不是他修為不濟,雖然這裏的鬼物確實厲害,但他是佛子,天生克製,又佛力高深,難纏就難纏在這裏是鬼物的樂土,底下是最滋養鬼物的陰土,縱橫交織,鬼物玩脫殼玩的順溜,他抓起來就難了。


    夜溪兜頭潑他涼水:“四棵姬可是把這片厲害拔尖兒的先吃了的。”


    明禪看著廣闊綠地,不由搖頭:“等他們破了白骨大軍來到此處,又是一番惡戰。”


    說著,看向夜溪。


    夜溪擺手:“別打我的主意,鬼都不知道這下頭究竟有多少鬼,四棵姬撐死也吃不完。”


    明禪:“我知道你那蓮花能容下。”


    夜溪一嗤:“我為什麽這樣做?我現在要做的是在所有人之前找到我要的東西,有這些鬼在,正好給我拖延時間。”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本也沒抱期望。”


    “那就好,別仗著我寵你就無法無天做我的主。”


    “沒敢那麽想,冷心冷肺冷肚腸的人,指望她施善行?”


    “喲嗬,知不知道不為就是為,什麽都前人做了,後人還做什麽?廢物嗎?”


    “什麽都不做——”


    兩人再再再次吵起來,眾人已經習慣到麻木,這兩人的辯題,根本就是“善是責任還是權利”的大哲理。


    要無歸說,直接把這煩人的禿頭抽死得了。但看夜溪辯論的樣子也挺有意思,暫且養著吧。


    插話道:“把你做的那黃泉水給我們些,我們也去試試這鬼有多厲害。”


    夜溪飛快道了句:“車上呢,自己拿。”又去罵小和尚:“把自己的價值觀強加在別人身上,是大惡。你們和尚愛用的什麽勸人為善向善,還不是水滴石穿的讓別人認同你們?救苦救難個屁!就是洗腦!同化!奴役!”


    明禪:“極端!偏激!鼠目寸光!”


    無歸拿來瓶子,眾人分了,各自捂著耳朵向遠走。


    吵死了。


    空空蒼枝一起,空空道:“我怎麽聽著誰都對呢?究竟誰對?”


    蒼枝:“誰都對,又誰都不對。像夜溪私下與咱倆說的那樣,凡事都有兩麵性。一樣的行為,不同的人做出來就有不同的效果。同一件事情,隨著時間和世間變幻,好的能變成壞,壞的能變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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