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楊姍姍的講述,良鼬沉默了好一會兒。


    這李大爺說到底,也是活該。


    和糯糯說好殉情,到臨死關頭卻慫了,白白害了人家性命。


    呸!


    渣男!


    良鼬暗自唾棄,但糯糯既然已經成為厲鬼,還是需要進行收容的。


    鬼知道她除了傷害李大爺外,還是否會傷害其他無辜者。


    明白了事情原委,良鼬也不再多言,招招手就直接推著輪椅離開。


    楊姍姍眼巴巴的望著他的背影,見他壓根沒回頭看一眼,撅了噘嘴,小聲嘟囔道:


    “呸,渣男!”


    ...


    ...


    良鼬徑直來到了李大爺的病房。


    李大爺既然沒死,以複仇為主要目的的糯糯多半不會善罷甘休,在這裏慢慢等候就好了。


    隻是望著那張帶著呼吸器的蒼老麵孔,良鼬也不知說啥好。


    歸根究底,是李大爺自己造的孽...


    如果可以,他其實並不想幫忙


    十分鍾後。


    一陣冷風襲來,敞開的窗戶砰地一聲合上,就連光線都變得昏沉黯淡。


    “來了麽?”良鼬嘴角微翹。


    念力自周圍盤旋,形成無死角的屏障。


    “清道夫,別自找麻煩。”陰測測的聲音從四麵八方襲來。


    “有意識的厲鬼麽...”良鼬揚起笑臉,推著輪椅往後退了一步:“來吧,把大爺掐死吧。”


    “什麽?”那厲鬼的聲音顯然楞了一下,似是沒料到良鼬竟會如此回答。


    正常情況來講,不應該以正義之士的口吻大肆譴責,然後以保護受害者為由動手麽?


    小夥汁!


    你怎麽回事啊!


    你怎麽還期盼我動手呀!


    厲鬼嬢嬢懵了,甚至在天護板上顯露出了模糊的身影,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良鼬。


    良鼬撐著半邊臉,幽幽歎了口氣:“我又不是維護正義的使者,既然李大爺將你坑騙而死,他也理應付出生命的代價,你化作厲鬼複仇,天經地義,我就不摻和了。”


    說完,良鼬向昏睡的李大爺努努嘴:“嘞,趕緊啊,掐死他啊,我保證不救他。”


    “....”厲鬼嬢嬢懵了呀,這年頭清道夫都不按套路出牌嘛?


    猶豫著,厲鬼娘娘飄在天花板上,沒動手。


    良鼬仰起頭,盯著那約莫二十幾歲,呈坐姿穿著黑色旗袍的女人:“你要真想動手,剛剛在公園裏李大爺就已經死了,我說的對麽?”


    “...”旗袍女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猜的挺準。”


    良鼬聳聳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李大爺這年紀,摔一跤差不多就得歇菜,沒道理你一隻厲鬼找上門,他還能喘口氣。”


    旗袍女人沒說話。


    良鼬又道:“既然你不想殺他,這事兒到此為止?”


    旗袍女人挑眉,盯著病床上的大爺,搖了搖頭。


    良鼬蹙眉:“你想殺他?”


    “不,不殺。”淡妝如煙的旗袍女人笑了笑,眯著眼睛說道:“瘸子,你猜錯了,我並非是因為下不去手而不殺他。”


    良鼬一怔:“你啥意思?”


    旗袍女人冷笑道:“這種狗男人,應該窮盡手段折磨至死才對。讓他輕易的死去?未免太便宜他了。”


    “這...”


    良鼬嘴角抽搐。


    他還以為女人是餘情未了,下不去手。


    沒成想竟然是想折磨對方?


    乖乖,女人果然得罪不起。


    咳嗽一聲,良鼬這事兒也不好管,人家家事自己操這閑心幹嘛...


    但,有些事兒還是要說出清楚的。


    良鼬道:“糯糯阿姨,恐怕你不能在此地多帶了,我之前聯係了官方,他們等會兒就會過來。”


    “?”旗袍女人柳眉一皺,頓時手裏出現一道細細長鞭,揮向良鼬。


    卻聽砰地一聲。


    念力圍成無形屏障泛起漣漪,那長鞭被狠狠攤開。


    受到反震的旗袍女人感覺手指一陣劇痛,險些沒拿穩鞭子。


    她難以置信的盯著一臉平靜笑容的良鼬:“你....”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良鼬很無辜。


    旗袍女人眼神一凝,臉上閃出一絲惱怒之色,而後再度揮鞭。


    隻是這次鞭子出現陣陣藍色幽光,顯然是動用了什麽莫名力量。


    良鼬見此嘖了一聲,心想這位嬢嬢咋不聽勸呢。


    要知道,他的念力就是典型的一力降十會,管你什麽花裏胡哨的超凡能力,我自巋然不動似無敵。


    隨著心念一動,念力加重,無形中有千萬隻手遏製住了長鞭,不能再進分毫。


    旗袍女人還想動手。


    良鼬不慌不忙,輕聲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誰讓你忍了?”旗袍女人怒斥,手中長鞭力量加劇。


    良鼬無奈,隻能輕輕抬起手指,而後對準女人,按下。


    念力洶湧,如撞擊礁石的洶湧海潮,一瞬間,旗袍女人感受到了周圍無邊無際的壓力,連厲鬼的魂軀都隱有不穩崩潰的架勢。


    良鼬重新抬起手指,那股壓力瞬間消失。


    旗袍女人駭然盯著良鼬,她此刻終於明白,她和對方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我聯係官方,但並不意味我就是官方的人,我和他們僅是良好的合作關係。你別誤會,我不會閑著沒事兒收容你的。”良鼬見她冷靜下來,輕聲道:“但前提是你別害人。”


    “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傷害無辜的人。”旗袍女人語氣淡漠。


    “那就好。”良鼬鬆了口氣。


    老實講,他聽了楊姍姍所講故事後,對這女人產生了本能的憐憫與不值。


    若對方答應不害人,他可以放對方一馬。


    “趕緊走吧,糯糯阿姨,他們馬上就會過來了。”


    良鼬善意提醒。


    “糯糯阿姨?”旗袍女人一愣,眼神古怪盯著良鼬。


    良鼬一怔:“咋了,你不是李大爺殉情的女友嗎?”


    “...”旗袍女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默默道:“那是我媽。”


    “她是你媽?”


    良鼬傻眼了:“她不是和百草枯死了嗎?怎麽可能還有孩子?”


    旗袍女人冷淡的瞥了一眼李大爺,道:“我媽那時候就懷有身孕了,這狗男人當時坑騙我媽喝下農藥後,肚子裏正值七月懷胎的我也一並死去了。不同的是,我以嬰兒的方式存活了下來,並逐漸長大。”


    “....”良鼬好半響說不出話。


    這次看上李大爺,恨不得親自上手抽他兩耳光。


    你老渣男也忒渣了吧?


    騙自個兒懷孕的女友殉情?


    我踏馬!


    良鼬登時就忍不住了,操著念力形成一麵無形巴掌,對著老爺的臉狂扇了好幾耳光,才徹底舒了一口氣。


    見到此幕的旗袍女人麵部表情僵硬,滿腦門黑線的咳嗽一聲:“你輕點,再怎麽說他也是我爹...”


    “等我打完再說。”良鼬覺得念力抽不過癮,推著輪椅自己上前,將袖子擼起來狂扇。


    這年頭社會為啥不和諧?


    就是這種狗日的壞蛋變老了,倚老賣老,簡直混蛋。


    當然,力道的掌控還是恰到好處的精妙。


    最多讓昏睡的李大爺在夢裏感受到無形痛感,又不知究竟是做夢還是現實中被抽了。


    發泄一通,良鼬才總算舒緩。


    旗袍女人也絕了想折磨李大爺的心思,畢竟良鼬已經替他動手了。


    “那個....可以了可以了,就這樣吧。”旗袍女人來到地麵,當起了拉架的角色。


    她表情十分古怪,心想這到底啥情況,明明是老娘來揍人,怎麽反倒是這缺心眼兒的殘廢動起手來了?


    你是厲鬼我是厲鬼?


    搞清楚狀況啊喂!


    “哦了。”良鼬整理了一下頭發,默默推著輪椅後退。


    正要開口說話,這時一個電話打來,是李媚的。


    “良鼬,情況怎麽樣?我派的人已經到醫院樓下了,馬上就趕過來。”


    良鼬瞳孔一縮,看了眼表情瞬間慌張起來的旗袍女人,頓了頓,說道:“暫時還沒遇見那隻厲鬼,你們來的話,現場就交給你們吧。”


    “行,你不用管了,交給我們吧。”李梅掛斷電話。


    良鼬放下手機,對著旗袍女人說道:“你快走吧,官方的人已經在樓下了。”


    “走?”旗袍女人瞥了眼李大爺,淡淡道:“不把他折磨到死,我才不會走。”


    良鼬扶住額頭,心想這女人咋這麽死腦筋呢。


    他嚴肅道:“官方的人不是傻子,相反,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你既然已經顯露出蹤跡,他們就一定能查到你。醫院已經不適合你呆了,趕緊離開這裏吧。記住,不要害人,如果被我發現,天涯海角,也會對你進行肅清。”


    旗袍女人嘴角露出玩昧的神色:“就憑坐在輪椅上的你?”


    良鼬淡淡一笑:“我當然不行。但我有個朋友,很善於殺人...現在也挺善於進行收容。”


    旗袍女人眯眼,搖了搖頭:“不,我會留在醫院一直折磨這老頭的。”


    她不在言語,身體沒入牆體消失。


    良鼬歎息。


    他也明白,身為厲鬼在世,必然有其執念,聽旁人規勸,就放棄這種促使他們厲鬼的執念,顯然是不太可能。


    “罷了,和我也沒啥關係。”


    目光瞥了眼夢囈出聲的李大爺,良鼬猝了一口痰,罵了一句渣男,推著輪椅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吊死鬼好奇的問東問西,良鼬耐心和它講完。


    這家夥登時兩眼放光:“小柚子,你沒看錯吧?真是一個旗袍女鬼?”


    “咋...”良鼬眼神古怪,打量著披頭散發毫無形象的吊死鬼,腦中又回憶起膚白貌美大長腿的旗袍女。


    他嘴角抽搐到道:“你個癩蛤蟆不會是想泡人家這隻白天鵝吧?”


    吊死鬼登時就甩臉子了:“癩蛤蟆的事兒,那能叫泡嗎?那是舔!”


    “....”良鼬扶額:“你特麽還真有自知之明哈。”


    “那可不。”吊死鬼驕傲的撅起臉:“我相信,癩蛤蟆也有春天的!”


    “我相信~”良鼬笑著搖頭,來到窗前。


    住院部門口,已經進入了幾名略有麵熟的官方人員。


    以官方角度來講,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論厲鬼友善與否,進行收容才是唯一的選擇。


    但良鼬並非官方的人,他看待事物的方式多了一層自己的理解。


    至少在他看來,旗袍女沒犯什麽大錯,僅是一個針對自己渣男老爹的厲鬼而已,發泄一下胎死腹中的怨氣情有可原。


    當然,在之前,良鼬並不了解旗袍女,為了保險起見給官方打了電話。


    但現在看來,這種行為是沒有必要的。


    “抱歉,難為你們跑一趟了。”良鼬雙手合十,對著那進入醫院的官方人員鞠了一躬。


    至於旗袍女是否會抓到...


    良鼬已經盡力勸了對方直接離開醫院,但冥頑不靈不聽勸,那著實也沒辦法。


    “聽天命吧。”若是對方被抓到,良鼬就和官方求個情啥的,也算盡力而為。


    要在暗處使絆子阻撓官方,良鼬還真做不出來這種事兒。


    躺回床上,兩眼一閉,良鼬準備睡個下午覺。


    閉眼前,隱約看見吊死鬼跑了出去,不過沒穿壽衣,良鼬到不怎麽擔心。


    ...


    ...


    醒來時,盯著床邊的旗袍女,和一臉嬉皮笑臉的吊死鬼,良鼬的表情懵了許久,以為是沒睡醒。


    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後,他臉皮抽搐道:“能解釋一下麽?”


    吊死鬼笑嘻嘻,附在他耳邊小聲說:“我把她帶過了。”


    “why?”良鼬傻眼,你丫知不知道這是包庇罪啊,咱倆犯法了...呸!老子犯法了!


    吊死鬼扭捏的嘟囔道:“我,我想吃天鵝肉。”


    “....”良鼬扶額。


    “不歡迎我麽?我可以走的。”旗袍女站在一邊,表情清淡。


    良鼬扶著額頭,看了一眼旁邊眼巴巴的吊死鬼,有些頭疼道:“算了,你留下吧...”


    “謝謝。”旗袍女應了一聲,默不作聲的鬆了一口氣。


    事實上,她低估了官方的力量,全方位的搜索,差點就被找上,


    所幸吊死鬼出現,將他帶進了良鼬的房間。


    官方人員來到門口隻是望了一眼,就直接離開了。


    顯然,良鼬在官方一定有什麽了不起的身份,是個安全的地方。


    這倒勾起了旗袍女的興趣,對方不僅強大,還用官方背景,倒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庇護點?


    望著對吊死鬼一臉無奈的良鼬,旗袍女眯著眼睛,心思無限流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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