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賤魚很快攤牌。


    大意是,這家夥將良鼬所處的坐標,以神諭的方式反饋給了愚神。


    愚神自然而然的又派人過來了。


    得知這一消息的良鼬腦門垂下無數黑線,他就知道這賤魚會整幺蛾子。


    一通暴揍,打的賤魚鼻青臉腫眼珠子都凸起來,總算是解氣不少。


    又看了一眼時間,淩晨四點左右,臨時屋外天空暗沉,隻有璀璨星光照耀。


    靠近北極的地兒,基本都是十二點左右天空才微微亮起。


    良鼬思索片刻,裹上一件厚毯子,又備上幾個暖寶寶,以及一個發燙的熱水袋,悄無聲裏的離開臨時屋。


    鄭學洙等一夥人還在睡覺,良鼬並不打算驚動他們,決定一個人收拾那些教徒。


    剛好是一頓大豐收,沒道理不拿那些沙包來練手。


    驚動了鄭學洙一夥人,還要費點口舌解釋自己為什麽知道他們會來。


    所以倒不如直接去。


    一路以念力拖著輪椅貼地而行,別問為什麽不懸空,顯然是因為太冷。


    到了地方,良鼬縮在一塊兒雪鬆後麵。


    至於他為什麽知道對方駛來的位置,自然也是因為危險預知。


    無形中,仿佛有個箭頭,指示著危險來臨的方向。


    良鼬隻需要跟著走就行了。


    果不其然,直到熱水袋在手裏都有些發涼了,遠遠聽到轟隆的車聲。


    夜色中,四輛雪地越野車駛來,升級後的陰陽眼裏,視距加深,一切顯得如此清晰。


    四輛車上的人加起來大概有二十人左右,各個端著一柄彪悍的機槍,甚至越野車的頭頂還有一把看上去火力猛到極致的加特林。


    這架勢,想來是要把據點一鍋端了。


    良鼬不僅皺起眉頭,如果沒有危險預感,從賤魚口裏撬出這些家夥會來的訊息,他們以這種火力攻擊據點,恐怕不會有一個活口。


    在毫不知情下,就連自己也得涼涼。


    畢竟念力他也不是二十四小時開著,再加上自己除了念力外,本身的肉體可謂脆成了一張紙。


    但良鼬也總算明白,這危險預知,和柳生的殺手直覺並不一樣。


    就好比一桌做好的菜肴,你可以提前幾秒聞到香味,並落坐在自己喜歡吃的菜麵前——這是柳生的殺手直覺。


    而良鼬的危險預知,則是在菜肴剛開始翻炒之前,就將飯菜擺盤的位置算的清清楚楚,然後老早就可以坐在位置上等候,因為那盤你喜歡的菜必然會擺在你的麵前——這是良鼬的危險預知。


    所以,當賤魚動了那個危險的念頭之後,良鼬就在一瞬間得知了它是源頭。


    毫無疑問,這是神技。


    妥妥的神技。


    眯著眼睛。


    良鼬盯著那些教徒觀察片刻。


    所有人的訊息全部一一浮在眼前。


    超凡者兩名,能力不一,但隻要保持距離,威脅性不大。


    剩餘的人則全是擅長槍械使用,同時精通暗殺技巧的士兵,不過仍舊是普通人,同樣沒什麽威脅。


    微微眯眼,良鼬躲在雪鬆之後觀察片刻。


    等距離足夠近時,他心念一動。


    鬆針下,已經落上一層雪花的骨劍,悄然射出。


    ...


    ...


    戰鬥出乎預料的順利。


    甚至可以理解為單方麵的屠殺。


    當良鼬躲在暗處並沒有暴露本體時,那三名超凡者根本搞不清他的方位,就被一劍削沒了。


    剩餘的普通士兵解決起來更是沒什麽難度。


    橫七豎八的屍體倒在地麵,血液泊泊而流。


    他們不約而同瞪大瞳孔,其中有幾分憋屈,亦有幾分不解。


    一把劍飛來,一個個就如同多米諾骨牌般倒下。


    他們甚至找不到敵人在哪兒。


    念力殺人,便是如此的無聲無息。


    確認周圍沒有活人後,良鼬從雪鬆下出現。


    然後觀摩著一具具屍體。


    直到目光凝視在一位名叫‘勞倫’的屍體身上。


    陰陽眼顯示出對方的訊息。


    他是一名是治愈教會的底層信徒,生性懦弱,本也該不陷入這場戰爭。


    但可惜的是,家中妻女因當地政府的無差別轟炸而死亡。


    於是為了複仇,他加入教會,開始了殺人的軍旅。


    這期間,他逐漸堅強,勇敢,變成了一座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這一次,受到高層的旨意,他隨隊伍來到玄國人的據點,來進行偷襲。


    可惜的是,半道上直接被良鼬給解決了。


    對於這位勞倫的家庭遭遇,良鼬深感同情,但也僅此而已了。


    國家之下的悲劇個人無法比避免。


    良鼬確實因對方的遭遇而產生了憐憫,但絕沒有愧疚的情緒。


    因為勞倫既然已經做好決定要來殺人,就要同樣做好被殺的覺悟。


    良鼬相信,如果今晚沒有獲得危險預知,那麽勞倫就會在今夜的據點裏殺死一個殘廢,而後冷冷一笑,罵一句玄國的殘廢黃皮豬竟也會瞎湊熱鬧...


    言歸正傳。


    良鼬的目光,之所以停留在勞倫的屍體上,並非是他的遭遇,而是記憶宮殿生效了。


    記憶宮殿,是存放於腦中的魔方晶體。


    它會挑選合適的人,生成他們所經曆的一段記憶,然後複製進去,呈現走馬燈形式的播放


    眼下將勞倫的記憶複製。


    良鼬以念力操縱著汽車的汽油,一一倒在所有屍體上。


    將提前備好的火機點火扔了過去。


    雪夜下,熊熊大火燃燒。


    良鼬不再去看,回到了依然安寧的據點臨時屋,躺回床上。


    腦中的記憶宮殿開始播放,良鼬則使用了靈魂出竅的技能,融入這段記憶。


    ...


    ...


    “你殺過人嗎?”


    眼簾中的黃袍男人盯著自己,極具淡漠的眼瞳裏透著一絲上位者的威嚴,說話時,嚴肅的口吻隨著河邊的風一同吹進耳朵裏。


    良鼬發現自己的手裏握著一把匕首,一把相當鋒利雪亮的匕首,仿佛專為殺人而製造。


    他茫然的揮動,匕首切割空氣發出一聲淩厲悶響。


    ‘靈魂出竅之後,我從旁觀者的視角,融入了這段走馬燈,成為了主角?’良鼬明白過來此時的境地。


    眼下所處的場景,應該就是勞倫的記憶了。


    此時的良鼬,也已經變成了勞倫。


    所以,眼前的黃袍男人又是誰?


    良鼬抬頭搜索著記憶,然後發現,並無所獲。


    記憶隻是片段,並不完整,不會記載所處場景的來由。


    一切隻能僅憑自己猜測。


    陰陽眼無法使用,念力同樣如此。


    沒辦法。


    良鼬隻能自顧自的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有點像是軍訓的野戰場地,身邊放著幾挺機槍,遠處有幾個人體瞄靶。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瞄靶有個告示牌,上麵寫著:“暗殺小組訓練基地。”


    喲,治愈教會訓練特工的地方麽...看來勞倫並不是普通的士兵啊。


    向來治愈教會也不僅僅是宗教組織了,更像是一個政權組織,連特工都手把手的訓練。


    良鼬詫異時,黃袍執事麵色不悅,又問了一次。


    “菜鳥,告訴我,你殺過人嗎?”


    良鼬視線移回來,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緩緩放下,搖頭。


    “你必須學會殺人,否則就會被殺。”執事嚴肅的開口。


    良鼬隻是望著他,沒說話。


    心中思索著。


    記憶中的人,並不會死板的照著記憶按部就班的行動,反而會根據良鼬的行為,做出相應的回應。


    這些回應,便是基於勞倫對他們行為模式的基礎認知。


    有意思...


    良鼬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並沒有癱瘓,站的筆直。


    久違的感覺。


    不禁閉上眼睛,回味著重新站起來的安逸。


    然而。


    啪的一聲。


    良鼬捂著稍有些火辣的臉,盯著給了他一巴掌的執事,微微錯愕。


    “這是你發呆的地方嗎?”執事擲地有聲的詢問。


    錯愕之餘,良鼬感受著臉頰百分百真實的痛感,眼睛越來越明亮。


    他好像是在玩一款百分百真人模擬現實的全息遊戲!


    “不是我發呆的地方...”良鼬舔了舔嘴唇,回答。


    在執事滿意的點頭中,而後啪的一聲,忽然抬手甩了執事一個大耳刮子。


    又響又亮。


    周圍訓練的人瞬間將目光移動過來,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捂住臉的執事,以及表情淡漠的良鼬。


    “特麽在記憶裏,還能讓你給我狂?”良鼬扭了扭脖子,然後一腳踹在執事的下襠,痛得他直接倒地慘嚎。


    正要上前繼續揍人,但低下頭時,人卻已經不在。


    表情再度錯愕。


    忽然,良鼬的脖子上架起了一把短刀,身後同時執事冰冷的聲音:


    “誰給予你的勇氣,以下犯上?”


    話音落下。


    刀鋒一轉。


    咽喉被割開的痛楚灼燒著每一個神經細胞,但僅僅隻維持了一兩秒。


    死亡襲來,無盡的冰冷讓良鼬忍不住下意識縮緊肩膀。


    他眼睛一黑。


    再度醒來。


    “你殺過人嗎?”執事淡漠的問。


    仿佛剛剛的一切並沒有發生。


    良鼬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捂著脖子一陣後怕。


    百分百真實的遊戲確實有趣,但如果死亡也是百分百還原的話,未免有些驚悚。


    良鼬沒有回答執事的問題,想要退出記憶宮殿。


    但心念所動,確無任何反應。


    呆住。


    良鼬愣了好幾秒。


    “菜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告訴我,你殺過人嗎?”執事皺眉再問。


    良鼬反應過來,咽了口唾沫,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什麽意思?”執事麵色不善。


    良鼬嘴角抽搐,他也不知道啥意思,因為他的思維經曆剛剛一次的死亡,仍舊處於雜序無章的混亂狀態,壓根就不知道怎麽回答。


    執事的臉色沉了下來:“不管你殺沒殺過人,現在起,我都當你沒殺過人。”


    良鼬思緒終於緩了不少,抬起頭問:“然後呢?”


    執事退後一步,扯開黃袍,露出一身精煉的肌肉,他擺出軍中格鬥術的姿勢:


    “來,殺了我!”


    良鼬嘴角一抽:“別別別,我可不喜歡打....”


    話沒說完,良鼬瞳孔一縮,隻見眼中的執事一個箭步猛然衝上來,而後一拳如同炮彈般狠狠砸向了他的臉。


    始料未及的良鼬隻能瞪大眼睛,身體僵硬的同時,隻能放任那一拳在視線中越來越大,直到狠狠砸在了鼻梁上。


    鮮血長流。


    良鼬應聲倒地。


    執事扭動著腕骨,居高臨下的俯視:“就隻有這種水平?”


    “咳咳,別..別動手。”良鼬咳出一口血痰,感覺整個腦子都被這一拳錘成了漿糊。


    百分百的真實體驗讓他隻覺天旋地轉,神級細胞都變得恍惚,不知所措。


    相比較上戰場殺過人的勞倫,良鼬身體本身可從未遭受過這種重擊。


    執事冷冷的笑了一聲,不屑道:“求饒是弱者的行為,站起來,跟我打!”


    “打個雞毛啊...”良鼬虛弱的想要閉上眼休息一下,這一拳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然而執事會卻是眉頭一皺,冷聲道:“不打,那就死!”


    不用分說,彎腰對著頭顱就是一拳。


    良鼬甚至來不及躲避,就感覺腦袋好像真的成了一團漿糊。


    死亡再度襲來。


    心髒砰砰砰的劇烈跳動,強烈的恐懼感讓良鼬陷入了精神上的萎靡狀態。


    他心想這該死的記憶宮殿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就是為了讓自己體驗死亡?


    淦!


    又一次醒來。


    “你殺過人嗎?”執事問。


    “殺你妹!我是你爹!”良鼬拔腿就跑。


    然而執事果斷的拿起一旁的機槍,對著他的背影扣動扳機。


    子彈宣泄。


    血花綻放。


    又一次的死亡。


    良鼬覺得自己好像成為了審判副本的玩家,感受著難以煎熬的恐懼。


    可即使如此,卻無法離開記憶宮殿,仿佛隻能接受死亡的洗禮。


    “你殺過人嗎?”執事再問。


    良鼬二話不說縱身躍向他旁邊,單手抄起機槍,就想扣動扳機。


    但他的速度顯然慢了一籌。


    執事嘴角譏諷一笑,而後抬起鞭腿就掃向他的腹部。


    連人帶槍,將良鼬踢得在草地刮出一條顯眼痕跡。


    咳咳!


    一口老血噴出。


    脊椎好像都已經被踢爛了,痛楚襲遍全身。


    臨死之際,執事跨步靠近:“偷襲?我需要你堂堂真正的擊敗我!”


    睜開眼。


    撐著雙膝,大口的喘氣。


    良鼬努力將死亡後的心悸感平靜下來。


    數次的死亡讓他徹底明白,如果想離開這個死亡宮殿,眼下唯一的方法,就是殺死執事!


    徹頭徹尾的擊敗他!


    既無法避免,那就隻有‘戰’這一條路可走!


    “你殺過人嗎?”他再度冰冷的發問。


    “殺過。”良鼬低垂眼簾的同時,攥緊手指,默默點頭。


    執事嘴角浮現一絲笑容,撕開黃袍:


    “那麽,來吧!殺了我!”


    他再度退後,而後如同俯衝的獵隼,握拳如同勾喙,蘊藏著恐怖的勢能狠狠衝殺前來。


    轟!


    拳鋒再度轟向良鼬的腹部。


    就在執事習慣性用力,想將其一拳掀翻在地時,確是微微一愣。


    精悍的麵孔出現一絲錯愕,他下意識抬起頭。


    隻見良鼬死咬著出血的牙關,蒼白的麵龐勾勒出一抹病態弧度,灰褐色的瞳孔透著一抹魚死網破的癲狂。


    “狗雜碎,我會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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