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們教會是群什麽玩意兒,為什麽找上我?”


    良鼬根本不信被什麽狗屁神靈挑中,他固執的認為他們是另有企圖。


    “我說過!你是被治愈愚者挑中的人!”


    但金魚就這一套說辭,死不改口,搞得良鼬隻能換一種問法:“得,你們治愈愚神找我幹嘛?”


    金魚在手機裏遊動,尖聲道:“宇宙敗壞,生命墮落,眾生將在無可救藥的劫數中毀滅,唯有被選中的宿命之人能夠生還,天...”


    砰!


    良鼬對著地板又來了一槍:“說人話。”


    金魚語氣一滯,道:“我們想讓你當教會在西京區域的話事人....”


    “話事人...你的意思是讓我當邪教頭子?”良鼬臉皮一抽,心想這治愈教會即便放在邪教裏麵也算奇葩了,其他邪教都是坑蒙拐騙招把教徒當兒子使喚,這治愈教會上來就讓自己給他們當爹...


    “當你們話事人,有什麽好處不?”良鼬決定多問問,套些有用的情報。


    “當然有!劫數降臨之際,你將得到愚者的眷顧!”金魚又開始神神叨叨。


    “....”良鼬沉默,半響後道:“得了,你這些邪教傳銷言論對我沒用。老實告訴我,如果我放了你,你們治愈教會的人,能不能滾遠點?”


    老實講,良鼬並不想和這些家夥有什麽接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創造副本才是正經事。


    放了這條金魚,換來生活上的安寧,穩賺不賠的買賣。


    金魚道:“放了我也沒用!當你被愚者選中,所有的教徒都將視你為話事人!如果你不答應,忠誠的教徒們總會有辦法讓你成為話事人!”


    “總會有辦法...你的意思是,威脅我?”良鼬眼睛微眯。


    金魚沒說話了,想來就是這個意思。


    良鼬低垂目光,凝視著手機,淡淡道:“所以,不論我放不放你,你們的教徒都會找我麻煩,是吧?”


    “這個...話也不能這麽說。”金魚忽然意識到了不妙。


    “嗬嗬...”良鼬冷笑,心念一動,桌櫃打開,一個黑匣子迅速飛了出來。


    這是打開盲盒後所剩的盒子,質地無比堅硬,且必須用鑰匙才能打開,良鼬淡淡道:


    “在我解決你們之前,你就待在裏麵吧。”


    不等金魚開口,良鼬用念力拾起一片玻璃渣,將手機倒放,甩了甩,金魚噗通一聲從鏡麵進入其中。


    良鼬又將玻璃渣放入盒子,合上。


    然後又將消音手槍還給了柳生,這玩意兒震的他虎口生疼。


    “讓您當邪教頭子,老板,聽上去貌似不錯。”柳生頭也不抬的說,他在卸彈匣,重新裝填子彈。


    “別了吧,在玄國當邪教頭子,分分鍾被槍斃。”良鼬將盒子放回桌櫃:“這條金魚在治愈教會應該有很高的地位,不然也不會自稱神靈的使徒。那些瘋子多半會找上門,到時候你可能需要和我走一趟了。”


    “嗯。”柳生去廁所拿出掃帚撮箕,開始打掃房間。


    良鼬又摸著下巴道:“對了,等解決完這個教會的事情,你能出一趟遠門麽?”


    “出差?”柳生抬起頭。


    良鼬看了一眼手腕上遠在大洋彼岸的紅點:“嗯,去一趟漂亮國,幫我收容一隻厲鬼。”


    “沒問題。”


    柳生應了一聲,繼續打掃衛生。


    ...


    ...


    西京市·老城區。


    幾顆光禿的老楊柳搖晃著樹枝,在這棟廢棄的住宅區顯得蕭條冷清。


    彼時的一棟昏暗房間內,點著一根快要熄滅的蠟燭。


    氤氳火光中,數十個身著古怪黃袍,戴著兜帽的人聚攏在大圓桌前。


    他們,正是隱匿於西京的治愈教會教徒。


    曆經四年,從邊境開始滲透,在玄國各大城市都已深深紮根,雖然也被官方以高壓之姿剿滅了數次,導致他們已經非常低調,但若有治愈愚神的指示,他們也仍舊無所顧忌。


    而每隔一周,他們都將在此地進行短暫的會晤,舉行圓桌會議,商討宗教事宜,同時進行宗教儀式探尋治愈愚神的旨意。


    在玄國,官方以及局外人都認為他們是信奉虛構神靈的邪教。


    但事實上,隻有他們知道,治愈愚神,是真正的神靈,是降下過神跡的神靈。


    此時。


    其中一位黃袍抬起頭,是位麵目蒼老的老人。


    他名為黃無極,是主掌老城區的執事:


    “諸位,使徒大人已經被抓住了,商討一下對策吧。”


    話音落下,氣氛仍舊沉默。


    半響之後,江東區的胖執事張晚,開口道:“派徐源清去和話事人交涉吧,他是被官方通緝的人,話事人應該能看出我們的誠意。”


    黃無極的目光觸及其他執事:“都是這個想法?”


    有人持否決意見:“話事人的態度大家也都看見了,並不領情。派人交涉已經無用,我建議再次舉行治愈儀式,探尋愚神的旨意。”


    有人點頭:“我認為可行。”


    越來越多的人附和。


    黃無極點頭,敲定如此。


    眾人齊齊起身,露出黃袍下刀傷無數的手臂,抬於半空,同時拿出雪白透亮的匕首,毫不猶豫的割向臂膀。


    血嘩嘩而流,他們嘴唇翕動,開始禱念難以言明的經文。


    詭異的波動擴散,隨著經文的念出,那些殷紅血液並未落至地麵或者撒向桌前,反而在半空聚流,形成漩渦,散發出陣陣黃色的奇異光芒。


    血液不斷旋轉,速度愈來愈快,黃色的光芒也愈發豁亮。


    直到光芒大盛,簡陋的房間被徹底照亮,映照之下,每個人的麵部表情都無比虔誠。


    半響,漩渦之中,一張黃色紙張緩緩出現。


    眾人立即跪伏在地,磕下頭顱,連手臂上的傷口都無暇顧及。


    漩渦消散,血化無形,光芒黯淡,那對眾人是神諭的黃紙緩緩落至圓桌上。


    眾人起身,同時看向資曆最老的黃無極。


    對方眼神激動,伸出手掌萬分小心的將黃紙捧入手中,細細觀看,半響之後,他閉上眼,長呼一口氣。


    張晚連忙問:“愚神的旨意,如何?”


    黃無極睜開眼,聲音沙啞道:“派徐源清進行最後一次規勸,若話事人執意不聽,那就....”


    眼中殺意湧動,言後之意不言而喻。


    眾人不再多問,隻是將目光投向張晚。


    殺人的事情,向來都是由這位極其聰明的胖子負責。


    張晚雙手揣進長袖,閉眼思索片刻,開口道:“最近官方查的緊,不易派人大規模行動...我的意思,是派四個人過去,兩名清道夫正麵襲擊,再安排兩名普通教徒偽裝成病患,接近話事人趁機暗殺,斷絕失手的可能。諸位覺得如何?”


    有人問:“若話事人以使徒做以要挾...”


    黃無極擺手道:“不需要管它,神諭上沒有記載需要在乎使徒的死活。”


    那人點頭,不在言語。


    “那就這麽辦吧。明天下午照例在此地進行會晤,我將向諸位傳達捷報。”張晚應了一聲,揮動長袖,雙臂交叉放在胸前,眼中是無盡狂熱:


    “讚美愚神!”


    “讚美愚神!”


    ...


    ...


    次日清晨


    西京市·人民醫院


    走廊裏,醫患來來往往,準備去樓下過早的柳生,慢慢推著良鼬的輪椅行走。


    似想起一件事,良鼬回頭道:“話說是不是得給你搞張身份證,否則在玄國寸步難行,連張去漂亮國的飛機票都買不到。”


    柳生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老板,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職業?”


    良鼬一愣。


    柳生麵無表情道:“我是殺手,全國各地都執行過任務,每個國家我都有合法的身份證。而在玄國,我的身份證大概有二十張左右,都是合法的。”


    “這麽多?”良鼬嘴角一抽,心想自己還真是多慮了。


    柳生推了一下金絲鏡框:“在玄國退休,當然得準備多點,萬一被發現,還能用這些身份證逃跑。但沒想到我竟然是死後才用的上...”


    “...”良鼬一時不知說啥。


    “對了,老板,你確定要一直住在醫院麽?花花草草搞這麽多,合適麽?”柳生又問。


    良鼬扭過頭,歎氣道:“沒辦法啊,我出車禍之前確實在外麵租過房子,結果出了車禍後房東大媽見我拿不出錢,第二天就轉租給別人了。本來手術過後也有過出院重新租房的打算,結果看了眼app,全特麽是中介,費用高的一批,還不如就住在醫院。”


    柳生難得擠出一抹笑容:“也是,醫院雖然氣味兒比較重,但綠化環境確是不錯。”


    “唉...話說本來還要做一個骨釘拆除手術的。但醫院裏有隻厲鬼,我也就一直拖著沒敢做。”良鼬輕聲感慨。


    柳生有些詫異,正準備問問醫院厲鬼的事兒,忽然腳步一頓,抬起眸子,緊盯著走廊裏迎麵而來戴著鴨舌帽的男人。


    他眯眼睛,手指輕輕揣進西裝,握緊裏麵的手槍。


    殺手的直覺告訴他,對方很危險。


    那男人走近,路過輪椅時停下,瞥了一眼旁邊柳生踹進西裝裏的手,嘴角噙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又看向輪椅上的良鼬,開口道:


    “良先生,好久不見。”


    察覺聲音有些熟悉的良鼬微微一怔,側過頭,盯著鴨舌帽下那張有一條顯眼疤痕的臉:“徐源清?”


    這家夥好像破相了,被方竇劈的?


    “是我。”徐源清壓低鴨舌帽,輕聲道:“良先生,放心好了,我不是來找事兒的,隻是代表教會,想和你談...”


    “歪!妖妖靈嘛,這裏有殺人犯兼職邪教分子。地點位於西京市人民醫院住院部第一層,對了,聯係一下你們收容所,讓他們也派點人過來,謝謝。”


    掛斷電話的良鼬抬起頭:“談啥?”


    ‘談尼瑪啊談!’徐源清心裏直罵娘,滿腦門黑線的同時,狠狠瞪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跑了。


    柳生也被這騷操作搞得有點無語:“老板,他說他代表的是教會...”


    良鼬無所謂的聳聳肩:“我知道,但這家夥是個殺人犯,罪大惡極的那種。我估計教會的意思也很簡單,大概率是認為他們冒著隨時被抓的大風險派了個被通緝的殺人犯過來和我交談能體現出誠意。但他們不了解我,我跟這種人根本沒什麽好談的。”


    “罪大惡極的殺人犯..要我追嗎?”柳生盯著徐源清逃跑的方向,目光微動。


    良鼬嘴角一抽:“可別,你現在也是通緝犯,哦不,被通緝的厲鬼。你追上還敢移交給官方不成?”


    “呃...”忘了這一茬的柳生稍有尷尬。


    良鼬伸了個懶腰:“先去吃飯吧,抓他的事兒還是交給專業人士來做,我們就別摻和了。”


    “嗯。”柳生點點頭,推著良鼬走出醫院大門。


    燦爛的光有些刺眼,籠罩全身,幾乎讓兩人同時眯起了眼睛。


    但良鼬卻忽覺不對,因為兩人還處於院門外的陰影區,這強烈的光是怎麽回事?


    柳生亦有同樣的疑惑,這時一位正上樓的病患迎麵撞了上來,他明明目視著前方,卻好似沒有看見正麵的良鼬和柳生二人。


    柳生伸出手,往對方肩上一推,那病患一個趔趄,一屁股摔倒在地。


    拍拍屁股起身,那病患滿臉納悶的盯著前方:“咋回事兒?這還有道空氣牆不成?”


    良鼬和柳生相視一眼,對方沒有看見他們!


    下一秒,良鼬目光深邃起來,輕聲道:“麻煩來了,那道光應該是某種超凡能力,將我們的身體隱匿了起來,普通人看不見我們。”


    “看來是我夢寐以求的殺手神技,可以光天化日之下殺人不被發現。”柳生生硬的點評,神情冷漠的摘下金絲眼鏡,別在胸口口袋道:“是教會的人?”


    “多半是。要麽是為了金魚,要麽是被我拒絕太多次,惱羞成怒了。”良鼬眯眼觀察四周來往人群。


    柳生話不多說,掏出手槍上膛,拉開保險。


    陽光傾斜,人來人往,平靜無比。


    暗潮洶湧之下,勿然響起一道淒厲急鳴!


    是一發狙擊子彈!


    從樓頂而來!


    呼嘯著刺破了空氣,瞄準的是良鼬的頭顱!


    但柳生在聲音乍響刹那,右手持槍,左手拖住槍柄,猛地轉動方位,對著子彈射來的方向連續扣動扳機!


    非人類的超強直覺讓他在一瞬間做出了最為準確的判斷,幾發手槍子彈連續迸射,竟硬生生將那發狙擊彈生生劫道在半空!


    那躲在醫院樓頂的狙擊手透過十字瞄準鏡望見這一幕,目瞪口呆:


    “這踏馬還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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