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翰的修為幾乎就在刹那之間便已然突破凝氣初期巔峰,然後以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持續攀升,凝氣中期,凝氣中期巔峰,凝氣後期,凝氣後期巔峰!僅是片刻之後便達到了凝氣後期巔峰!對原本就已是強弩之末的林旭城而言,此時的張翰根本就是一座難以跨越的高山,可這還不是結束!


    在張翰痛苦地仰天長嘯聲中,他的修為直接突破了凝氣境,來到了化虛初期!而此時張翰的麵容已然如同那行將就木的老者一般,不規則蠕動的血肉則是讓他看起來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可他身上所散發出的威壓卻是遠超之前!甚至在林旭城看來,此時的張翰興許比同為化虛境的寧有澤還要強上幾分!


    ……


    ……


    林旭城看著眼前的一幕,雙目之中的暴戾反而沒有減少,而是更甚!


    當初在劍閣之時,麵對青鯉師尊,他都不曾後退半步,更別說僅是化虛境的張翰!可是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上!


    沒有絲毫猶豫,神庭神識直接切斷與北府玄麟訣的聯係,那在這之前看到雪狼受傷之後便幾乎無法壓製的陰暗之氣直接上湧,直衝神庭!


    ……


    ……


    林旭城雙目逐漸變為猩紅,卻是與那符文之芒隱隱有些相近,神情猙獰的張翰僅是一愣,便桀桀笑道:“那又如何!”此時他的聲音聽起來已遠不是之前那般中氣十足,而是在沙啞之中帶著一絲殘忍!


    枯黃的手指終於從張翰的天靈之處緩緩抬起,隱入那裂縫之中,而裂縫也隨之愈合封閉,仿佛沒有出現過一般,而雲幕之上已然停止的雨水此時繼續傾瀉!


    張翰的身軀搖搖欲墜,可雙目之中的精光卻是愈加明亮,看著那有些陌生的林旭城,帶著一股遠不屬於他的滄桑之感,冷漠道:“定魂!”


    話音剛落,便見張翰四周出現八個漩渦,漩渦急速轉動之下從其內走出八具根本看不清麵容,而是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的人影!說是人影,那是因為他們具備人形,可事實上,這些人影均是修士在生前被神通術法生生煉製而成的無魂傀儡!這些傀儡不但保留了修士生前的修為,更是由於毫無自主意識,變得更為強大!


    八具傀儡隨風飄動,陰風陣陣,當真如同那來自冥河的冥魂一般,在張翰一指之下,齊齊向著林旭城飛去!


    未做絲毫躲閃,林旭城長笑一聲,直接迎著傀儡來時的方向便衝了上去!隻是這豪邁之中,卻帶著一股旁人難以察覺的悲涼。


    雙方正麵碰撞之下,轟鳴之聲響徹左嶺!


    ……


    ……


    林旭城在此之前,北府靈力便已消耗殆盡,在強行打散一具傀儡之後,終於再也支撐不住,隻是他未曾倒下,猩紅雙目始終盯著此時在遠處已然發出陣陣笑聲的張翰。


    張翰神情得意,隻是他此刻臉上的血肉也已經所剩無幾。那根枯黃手指之前所施展的術法,縱然霸道,可也將張翰自身的一切都吞噬一空,他開口之間,臉上已然徹底衰老枯竭的皮肉更是一塊塊落下,頃刻之間,便猶如行屍走肉一般,慘不忍睹。


    隻聽到張翰殘忍道:“旭城老弟,雖然稍後我也會失去神誌,變得和這些定魂一般,可在此之前,我一定會親眼看著他們吃光你的肉,喝光你的血,如此才不負你我相識一場!”


    ……


    ……


    林旭城沒有將死的恐懼,與之相反,他此時心中卻是一片平靜。那些熟悉的人影逐漸一一在眼前浮現,華嬸,華無燁,青鯉師尊,師兄葉流雲,還有寒山的諸位好友,周瑾嫣,寧有澤,慕青依,甚至是那夏慶,沒有去理睬那些一擁而上撕咬自己身軀的傀儡,林旭城卻隻想享受這最後的平靜。


    若是在從前,他或許力不從心,可修行之後,走在那條若是讓旁人知曉,或許荒唐,或許自不量力的路上,他卻從來沒有後悔和遲疑過。可是,他真的很累,始終未曾放下的戒心,那種在潛意識裏,將所有人都當做假想敵的感覺,真的讓他身心俱疲,或許,這也算是一種解脫。


    傀儡撕咬身軀傳來的痛楚似乎已然被他遺忘,想起在儲物空間內的雪狼,林旭城喃喃自嘲道:“這樣,我們也算有始有終了吧?”


    而不遠處的張翰看著林旭城眼中逐漸黯淡,終於徹底失去神誌,與那些傀儡一般,朝著林旭城而去,最終於其他傀儡一樣,開始撕咬林旭城所剩不多的血肉之軀。


    ……


    ……


    雲幕仿佛就在觸手可及的位置,隻需要自己抬手便可以觸摸到一般,而雲幕之中更是不斷變化著那些自己興許熟知,又或是隻有點頭之交的身影,最終,就在林旭城將要徹底失去意識的那一刻,雲幕之上的身影定格在一位老者!


    老者的身影模糊不定,無法看清,可眼中的慈祥與淡然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蓋,林旭城原本已經徹底黯淡的雙目在看到老者的那一刻驟然變得無比明亮,就連那加上張翰在內的八具傀儡都是停下了撕咬地動作,好像在疑惑此人的意誌力怎會如此頑強一般!


    也就是這麽一瞬間的停頓,卻是給了林旭城一線生機!


    隻見林旭城那已然被傀儡撕咬,此時已經隻剩白骨的右臂,向著右側猛然一撕,可出現的卻不是儲物空間,而是那幾乎可以毀滅所有生靈的空間裂縫!也就在這一刻,那仿佛始終被林旭城刻意忽略的痛楚則如潮水一般湧上心頭,忍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劇痛,林旭城帶著一股近乎瘋狂的偏執徑直向著空間裂縫內一躍!


    孤注一擲!


    身前傀儡下意識便要進入正在緩緩關閉的空間裂縫,可剛一接近,裂縫內的寂滅之風卻是將這些傀儡齊齊吹散,傀儡沒有痛感,就這樣隨風湮滅……


    而在林旭城原本所站的位置,此時在地麵上隻剩下一些被撕咬後遺留的衣衫碎布,以及一枚帶著斑斑血跡的銅錢……


    ……


    ……


    吳山郡內,華嬸猛然從床上坐起,屋內一片漆黑,隻有她劇烈地喘息聲,剛才她做了一個夢,一個讓她無比驚恐的噩夢,在夢中,她的小城笑著向她招了招手,隨後轉身越走越遠,無論她怎麽喊,都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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