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和白宇的關係很好。


    白宇的便宜老爹掛掉的時候李尋歡就在。


    所以白宇醒過來第一見到的人裏就有李尋歡。


    然後兩個人就成了忘年交。


    有人要殺李尋歡,他當然不能同意。


    所以他要去李園。


    直覺告訴他,這一次去李園很凶險。


    他並沒有帶李莫愁幾人,隻是說自己要去看李尋歡,讓他們先回崆峒,自己隨後就回。


    “駕!”一抖韁繩,連人帶馬化作一道黑色劍矢,向前奔去。


    朝陽血紅,麵寒似水。


    ……


    時值正午,客棧之中。


    陽光透過那層薄薄的窗紙照進來,照在風四娘光滑得如同緞子般的皮膚上。


    水的溫度恰好比陽光暖一點,她懶洋洋地躺在水裏,將一雙纖秀的腳高高地蹺在盆上,讓腳心去接受陽光的輕撫──輕得就像是情人的手。


    她覺得自己開心極了。


    有什麽比連續奔波了半個多月之後洗一個熱水澡更能令人愉快的呢?


    爐子上還在燒著水,她又加了些熱水在盆裏;水雖然已夠熱了,但她還要再熱些,她喜歡這種“熱”的刺激。


    她喜歡各式各樣的刺激。


    她喜歡騎最快的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殺最狠的人!


    別人常說:“刺激最容易令人衰老。”


    但這句話在她身上並沒有見效。


    她的胸還是挺得很,腰還是細得很,小腹還是很平坦,一雙修長的腿還是很堅實,全身上下的皮膚都沒有絲毫皺紋。


    見到過她的人,誰也不會相信她已是一個人三十三歲的女人。


    這三十三年來,她的確是從沒有虧待過自己。


    她懂得生活,也享受生活。


    像她這樣的人,世上並不多。


    有人羨慕她,有人妒忌她,她自己對自己也幾乎完全滿意了──隻除了一樣事。


    那就是寂寞。


    說好聽是寂寞,說難聽就是——想男人了。


    對,想男人了。


    無論是誰,單身三十三年,體內多年不得發泄的情欲也會把他逼瘋。


    柔滑的絲巾擦拭著身體,她癟了癟嘴。


    她多麽希望這是一隻手。


    一隻她喜歡的男人的手。


    癡癡地望著自己光滑、晶瑩、幾乎毫無瑕疵的胴體,風四娘的心裏忽然升起了一陣說不出的憂鬱……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總是不開眼。


    怎麽殺都殺不完。


    如何滅都滅不盡。


    哪怕你有再高的力量,再高的地位。


    突然,窗子、門、木板牆壁,同時被撞破了七八個洞。


    每個洞裏都有個腦袋伸了進來,每張臉上都有雙貪婪的眼睛。


    有人在格格的怪笑著,有人已看得眼睛發直,連笑都笑不出了——大多數男人在看到赤裸裸的美女時,都會變得像條狗,餓狗!


    風四娘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她隻是注視著自己青蔥版的手指,幽幽的歎了口氣。


    “這麽美的手,為什麽就沒有人來牽呢?”


    七八個人同時大笑了起來。


    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小夥子眼睛瞪的最大,笑的也最起勁。


    他搶先大聲笑道“沒有人牽,那就我來牽,我不僅會牽手,親嘴更是我的拿手好戲,你要不要試一試啊。”


    風四娘也笑了,媚笑道“你就不怕我給你下毒麽?”


    小夥子的眼睛已眯成了一條線,他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很走運的。


    大笑著“砰”地撞開了窗子,就想跳進來。


    可他的身子剛跳起,已被那長著肉瘤的大漢一把拉住了。


    小夥子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鐵青著臉,瞪著那大漢叫道“解老二,你已經有好幾個老婆了,何必再跟我搶這趟生意?”


    解老二沒等他話說完,反手一巴掌,將他整個人都摑地飛了出去。


    風四娘嫣然笑道“你要是做那事時也像打人這麽重,我可受不了。”


    解老二瞪著她,目光忽然變得又陰又毒,就像是一條蛇。


    他的聲音卻比響尾蛇還難聽,一字字道:“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哦,這裏是什麽地方?”這句話風四娘說的很平靜,並沒有一絲疑惑的表情。


    解老二猙獰一笑:“這裏是亂石山,又叫做強盜山,因為住在山上的人都是強盜,就連這小客棧的老板,看來雖很老實,其實也是強盜。”


    頓了頓,解老二又厲聲喝道“你既然知道了這是什麽地方,還不趕快走?”


    風四娘道:“我又不是來惹你們的,隻不過想來洗個澡而已,有什麽關係呢?”


    她歪了歪頭,滿臉疑惑的樣子,說不出的可愛。


    解老二獰笑道:“你什麽地方不好洗,偏偏要到這裏來洗?”


    說罷,解老二突然又反手一掌,拍在窗台上,成塊的木頭竟被他一掌拍得粉碎,顯見鐵砂掌的功夫已練得很不差了。


    他怒喝道“光棍眼裏揉不得沙子,你究竟是為什麽來的,還不老實說出來?”


    風四娘又笑了,道:“你倒真沒有猜錯,我千裏迢迢趕到這裏來,自然不會隻為了要洗個澡。”


    解老二目光閃動“哦?”


    風四娘道“我隻不過是過來找個朋友而已。”


    解老二道“可是這裏並沒有你的朋友。”


    風四娘笑道:“你怎麽知道沒有,難道我就不能跟強盜交朋友?說不定我也是強盜呢?”


    解老二皺了皺眉頭“你朋友是誰?”


    風四娘悠然道:“我也有很久沒見過他了,聽說他這幾年混得很不錯,已當了關中群盜的老大哥,不知你認不認得他?”


    解老二冷哼了一聲“關中黑道上的朋友有十三幫,每幫都有個老大哥,不知你說的是誰?”


    風四娘淡然道“他好像已當了你們十三幫強盜的總瓢把子。”


    解老二怔住了。


    他怔了半天,突然又大笑了起來,指著風四娘笑道:“就憑你這女人,也配跟我們的總瓢把子交朋友?”


    “哦?”房外忽然傳過來了一聲疑問。


    “她不配,不知道,我配不配?”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屋外,忽的一閃,卻又忽然出現在了屋內。


    他的腰間配著一柄劍。


    這是一柄很普通的劍。


    隨便找一個小作坊,二兩銀子能夠買一贈一。


    可是第一眼看到他的人卻無論如何都無法不注意到這柄劍。


    因為這柄劍上盤踞的璀璨劍意是誰也無法無視的。


    這是一柄在鞘中就能殺人的劍。


    這是一柄不見血就能殺人的劍。


    萬裏晴空,白衣勝雪,劍鋒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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