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雷烈王府燈火通明,喧囂聲全城都能聽到。魔界以黑為尊,所以婚禮等大禮儀都定在夜晚舉行。


    從天色擦黑起, 雷烈王府外便爆竹聲不斷,隨著吉時漸漸靠近,城中到處都是賀喜的人。半空中不斷有巨大的煙花升起, 炸成絢爛的光束,光點落下來時,變成一串串紅色的喜符。


    喜符裏有的包著糖果, 有的包著魔晶, 大街小巷裏孩子們成群結隊地追著喜符跑, 全城都洋溢在熱鬧的海洋裏。


    洛晗和淩清宵換了仙界的禮服, 坐在宴會廳,靜靜等待儀式開始。


    仙界和魔界相反, 崇尚白色,所有吉服、禮服、祭服都以白為底色。洛晗這套衣服並沒有用輕薄飄逸的白紗, 而是用了端重的雲霞錦。雲霞錦是天界織女用雲霞織成, 隻取太陽未升起前東方最清最純的幾縷朝雲, 一旦陽光將東方映紅或者陰天,那就不能用了。所以這種錦緞織出來的衣裙通體潔白, 但行走時卻隱隱有金光流動, 是天界最貴重的布料之一。


    洛晗裏麵的衣裙就用雲霞錦織成。她這一身外鬆內緊,外麵穿著寬大的大袖衫,直襟及地,裏麵打底的裙子卻交領、束腰、窄袖, 唯獨在裙擺處驟然放量, 裙幅寬大厚重, 端坐在鋪墊上時裙擺宛如雲層。廣袖大衫可以看到裏麵的束腰長裙,但是又將裙擺牢牢壓住。這樣一來行走時層層疊疊,又不會踢開裏麵的裙角,非常端莊貴重。


    她這一身全身都是白的,可是看著並不單調,相反,衣料光澤感極好,在燈光下流光溢彩,衣襟、袖緣處又繡了金色花紋,整個人看著幹淨大方,貴氣內斂。


    淩清宵也是同樣的白色禮服,上衣下裳,腰係玉帶,隻不過他沒有大袖衫,而是在腰跡用一根玉帶束起,雖然衣袖寬大,可是看起來卻修長挺拔,頎長俊秀。


    淩清宵的衣袖處繡著蒼藍色花紋,這是鍾山家徽,甚至仔細看,還能在他的衣料上看到淺淺的山川暗紋。


    山川的模樣,正是鍾山。


    仙界的禮服講究非常多,淩清宵這一身不單單是為了好看,花紋更多的是為了彰顯等級。除了洛晗和淩清宵,仙界隨同之人也全穿著正式服飾。婚禮大殿黑壓壓的,來來往往的人也穿著濃重的顏色,唯獨仙界這一帶是白色,放在一眾魔族中簡直顯眼至極。


    禮堂中人越來越多,每進來一個客人,都忍不住要朝仙界的席位瞅一眼。洛晗和淩清宵並肩坐在席上,他們倆可比同樣穿著黑衣的新郎新娘顯眼多了。


    吉時將近,殿外忽然鼓樂聲大起,眾人都知道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站在地上閑談的魔族紛紛入座,洛晗和淩清宵也提起精神,全神貫注麵對接下來的事情。


    雲夢菡和夜重煜沿著紅毯走入大殿,雲夢菡頭上帶著高高的魔族發冠,身上衣服亦又長又重。她本來就瘦,這樣一套衣服穿在她身上,像是要將她壓垮一樣。


    她身邊的夜重煜也錦繡華服,夜重煜本就是英武霸氣型長相,和魔族黑色的衣服倒很貼合,可惜他臉上沒有笑,不像是成婚,反像是應付走流程。


    明明賓客滿座,禮樂聲盛大,可是新人中女方蒼白瘦弱,男方不苟言笑,兩種景象對比在一起,碰撞出一種非常怪誕的效果。


    洛晗莫名想要歎氣,她回頭想和淩清宵交流,發現淩清宵很認真地注視著場中。但是他的目光落點並不是新人,反而是裝飾、音樂、背景之類的東西。


    他竟然真的在觀察婚宴布置現場?洛晗內心複雜,無話可說。


    新人在熱鬧但是莫名緊繃的氣氛中行禮、結契,正式結為夫妻。婚禮到此暫告一段落,雲夢菡被送往後殿,而夜重煜留在前麵招待客人,之後的事情就和女方沒什麽關係了。


    雲夢菡被送走後,大殿中的氣氛明顯熱鬧起來。眾人說話間,一隊舞女從天而降,落在雲夢菡和夜重煜剛剛行禮的高台上,她們剛一落地,禮樂聲驟然一變,細腰露腿的舞女們立刻飛快地旋轉起來,一邊旋轉一邊熱情地朝四周打拍。


    殿中的氣氛一下子被引燃,婚禮頃刻間成了風月場。身段妖嬈的魔女從殿外魚貫而入,依次給各桌倒酒,淩重煜也換了身輕便衣服,給相熟的人敬酒。


    有酒有色,魔族說話越來越沒顧忌。夜重煜現在已經加入魔界,可是雲夢菡卻還是個仙族,魔族娶了仙族做妻子,席間不堪入耳的言論簡直層出不窮。


    仙族這片還算清淨,洛晗都隱隱約約聽到好些難聽的詞匯。洛晗感覺到很多人都在偷偷打量她,洛晗不想留在這裏給人點評,於是低聲對淩清宵說:“我去後麵看看。”


    淩清宵也不想讓她待在這種環境裏,當即點頭:“好,你自己小心。”


    洛晗起身去看後麵的新房。和前廳的熱鬧相比,新人的婚房冷清了很多,洛晗一路走來,除了少數幾個侍女,都沒有碰到其他人。


    隨著她越來越近,裏麵的聲音也斷斷續續傳出來。


    “……你來做什麽?這是我和重煜的婚房。”


    這是雲夢菡的聲音,另外一邊接話的是個年輕丫鬟,丫鬟聲調囂張,扯著嗓子道:“夜公子哄著你玩,你還真把自己當夫人了?要不是小姐看你太可憐了,讓你一步,你以為你能當上正頭夫人?”


    丫鬟口中的“小姐”,多半便是宿飲月了。洛晗暗暗挑了挑眉,腳步停下,站在門口,沒有再往裏走去。


    雲夢菡聽起來被氣得不輕,怒道:“放肆!我是夜重煜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一個婢女,怎麽敢對我指手畫腳?”


    “正妻算什麽,我們小姐才是夜公子真愛。我們小姐和夜公子不離不棄,生死相依,夜公子都說了,小姐比他的命都重要。你一個半途插進來的第三者,有什麽臉麵和宿小姐比?”


    “你……”雲夢菡被氣得狠了,半天接不上話來。這時候宿飲月的聲音幽幽響起:“不得無禮,表哥讓我過來陪雲姑娘說說話,可不是來得罪人的。哦,對了,現在不能叫姑娘,該叫夫人了。”


    宿飲月的聲音細細弱弱,說完後還咳了兩聲,聽起來弱不禁風。雲夢菡深吸一口氣,盡力冷靜道:“宿飲月,我早在鍾山的時候就和重煜相識,誰是第三者你自己心裏清楚。今日是我大婚,我不想談不愉快的事情,你若是誠心來道賀,那我感謝你,如果你要說其他話,那就請回吧。”


    宿飲月冷笑了一聲,輕諷道:“鍾山?早在我剛出生的時候,我就和表哥相識了。我們青梅竹馬,門當戶對,是所有人公認的金童玉女。你一個卑賤的下重天仙籍,有什麽資格和我爭?你才是插入我們表兄妹中的第三者。”


    “你簡直不知所謂!”雲夢菡是個很沒主見的人,現在都被逼得罵人,可見她是真的恨宿飲月,“我和重煜從一開始便相戀相許,要不是你胡攪蠻纏,我們何至於耽誤到現在?如今我們已經成婚了,你還要糾纏下去嗎?是,你出身尊貴,身份不凡,所以你們家的家教,就是讓你無名無分、不知羞恥地糾纏著一個有婦之夫?”


    宿飲月可不是好性兒的人,聽到這裏,她勃然大怒,聲音中的陰狠簡直要化成刀,一刀刀戳進雲夢菡肉裏:“我不知羞恥?我倒要問問,是誰無媒苟合,在野外就糾纏著男子做那種醜態,又是誰不知廉恥,像個發泄工具一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雲夢菡臉色大變,嘴唇驟然變得慘白:“你……你怎麽知道這種事?”


    “我非但知道,我還有留影石呢。”宿飲月麵無血色,滿身病氣,可是眼神卻晶亮幽深,有種不顧一切的瘋癲感,“你說,要是我將那些留影拓成副本,散到參宴的那些魔族手上,會是什麽景象?你說你還能當正妻嗎?”


    雲夢菡表情徹底變了,她手腳冰冷,忍無可忍推了宿飲月一把:“你瘋了!”


    宿飲月險些被推倒,她捂著心口劇烈喘息起來,仿佛連氣都換不過來。丫鬟看到哇的尖叫,指著雲夢菡罵道:“惡婦,你要對宿小姐做什麽?”


    雲夢菡臉上的表情怔住了,她兩隻手停在半空,無所適從,喃喃道:“不是我,我根本沒有碰到你!”


    丫鬟卻尖銳地叫嚷著,要去前麵叫人來評理。她剛剛跑出正門,就忽的軟軟暈倒,撲通一聲栽倒在門檻上。


    雲夢菡本能感覺到自己又被宿飲月算計了,她立即要攔住報信的丫鬟,可是卻被其他丫鬟拉住。雲夢菡還沒有擺脫,就發現報信丫鬟自己暈倒了。


    雲夢菡驚訝,這是怎麽回事?宿飲月臉色一瞬間肅穆起來,冷喝道:“是誰?”


    雲夢菡想到什麽,驚喜道:“重煜,是你嗎?”


    “什麽夜重煜。”洛晗從門外走入,悠悠掃了這幾個女人一眼,“他現在正在前麵左擁右抱,好不快活,哪裏還記得你們。分明是我。”


    雲夢菡和宿飲月都沒想到竟然是洛晗,看到她,剛才還劍拔n-u張的兩人都收斂起來了。


    宿飲月警惕地望著洛晗,問:“你來做什麽?”


    宿飲月不怕父母,不怕魔族,不怕夜重煜,雲夢菡更是不在她的眼睛裏。但是唯獨對上洛晗,宿飲月不敢放肆。


    這個女子帶給她深深的忌憚,沒有人能說出洛晗來自哪裏,父母何方,仿佛在某一天,她突然就出現在淩清宵身邊。


    而且每次相見,洛晗的實力都會有不同程度的飛升。宿飲月記得第一次見洛晗時,她連禦劍飛行都不會,還得靠淩清宵保護,在鍾山麵對猰貐時,洛晗第一次學習束縛術。但是之後,她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實力飛速上漲,等到了西洱彌海時,宿飲月已經不敵洛晗了。


    誰能相信這整個過程,就發生在六個月內。到現在,洛晗出現不過三年,宿飲月已經探不到洛晗修為的深淺了。這說明,洛晗的修為已經遠遠超過宿飲月,甚至超了至少一個大等級,以致於宿飲月都無法理解洛晗所在的高維境界。


    就真的很離譜。這樣一個人來曆捉摸不定,能力捉摸不定,連態度也捉摸不定,宿飲月很難不忌憚她。


    洛晗繞開地上暈倒的魔族,一揮手,大殿中其他侍女也紛紛昏睡。眨眼間,屋內隻剩下雲夢菡、宿飲月兩個清醒的人,她們兩人都緊繃起來,而洛晗仿佛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些多麽可怕的事情一般,不緊不慢說道:“夜重煜在前麵和魔女動手動腳,你們卻在這裏相互攻擊。你們誰是第三者我不予置評,我隻是想說,無論誰是後來者,都和夜重煜脫不開關係。既然要罵,你們為什麽不去罵夜重煜?”


    宿飲月臉色鐵青,抿唇不語。雲夢菡擰著眉,慢慢說道:“這是我們的家事。洛姑娘你是外人,你不知道其中原委,自然不會懂的。”


    洛晗點了點頭,了然道:“我懂了。難怪他無所忌憚,原來都是你們給慣出來的。你們三個能走到現在都是相互選擇,誰也別說誰。這樣也挺好的,夜重煜是個好男人,麻煩兩位務必收好。”


    宿飲月和雲夢菡自從洛晗出現後,臉色就都很不好。宿飲月素來以血統為傲,後來被洛晗在修為上暴擊;雲夢菡一心情情a-i''a-i,然而她可望不可即的高山月,卻對洛晗情根深種。


    她們兩人被洛晗在不同維度上痛擊,說實話,兩人都不想麵對洛晗。宿飲月冷著臉,問:“今日是表哥成婚,洛姑娘不在前麵參宴,跑到後院來做什麽?”


    “來做什麽?”洛晗對宿飲月笑了笑,這時候前麵響起一道清越的信號彈聲,洛晗身形瞬間變幻,一眨眼間逼近宿飲月,“好問題。你很快就知道了。”


    婚宴前廳,淩清宵坐在仙界席位上,矚目非常。魔族來客許多人都在偷偷談論他,在場的魔族女子見了,各個躍躍欲試,想要上前搭訕。


    終於,有一個女子率先上前,提著酒壺走近:“淩家主一個人坐著多無聊,我陪家主喝一杯罷。”


    她身材凹凸有致,臉蛋魅惑撩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她還沒走近,就被守在最外麵的仙族弟子攔住。


    魔女看了看攔在自己身前的劍,斜斜睨了仙族弟子一眼,嗔怪問:“淩家主,你這是什麽意思?”


    淩清宵神色冷清,說道:“多謝。但是我不喝酒,你可以回去了。”


    魔女的臉拉下來,在這種宴會上,還有人真是為了吃飯喝酒來的嗎?魔女身形一晃,越過弟子的長劍,輕輕鬆鬆走到裏麵:“天底下竟然還有不喝酒的男人。淩家主不喜歡喝酒,那我們隨便聊聊也行。”


    兩邊的弟子看到魔女竟然走了進來,紛紛皺眉,作勢要上前將她攔住。淩清宵輕輕抬了下手,示意他們下去。


    能不動聲色地閃開弟子的阻攔,可見修為不低。既然如此,就算再多弟子上前也毫無用處,不讓她打消念頭,她是不會走的。


    魔女看到,嘴邊露出得意的微笑。她想要靠到淩清宵身邊,但還沒走入淩清宵三步內,就被一道冰牆攔住:“你有什麽話,站在這個位置上說就可以。說吧,何事?”


    魔女在魔界無往不利,此番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淩清宵下臉麵,心中不爽,麵上也半真半假地帶出些嗔怒:“仙君,你讀聖賢書讀傻了不成?這個距離說話,哪裏聽得清?”


    淩清宵點點頭:“看來無事可說。既然你喜歡這個位置,那請自便。”


    淩清宵說著就站起身,拂袖朝殿外走去。


    淩清宵一身白色錦衣,廣袖逶迤,身形頎長,雅致又清貴。他從宴會廳中穿過,仿佛一道光劃過黑沉沉的魔族宮殿,場中許多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他。


    雷烈王正站在門口迎客,他看到淩清宵朝他走來,稀奇道:“淩家主?你來找我有事嗎?”


    淩清宵停在雷烈王身前,目光平靜,不辨喜怒:“確實有一件事,想請雷烈王商議一二。”


    雷二受罰,殿內守衛的職缺了一個,雷八終於找到機會補上。雷八先前因為在大明城丟了一塊誅仙石,回來後被雷烈王懲罰,幸好不算重,讓他撿了一條命回來。


    他傷好後一直遊離在外圍,今日終於接到像樣的任務。他眼睛都不眨地盯著殿內,不敢再出絲毫差錯。仙族並不在雷八的負責區域內,雷八不敢走神,全程沒有往仙族那邊張望。後來淩清宵穿越大殿,許多人朝哪個方向望去,雷八也沒忍住,抬頭看了一眼。


    他抬頭時,淩清宵廣袖壓在白衣上,正從黑壓壓的大殿中翩然走過。


    這一眼,帶給雷八無與倫比的熟悉感。


    雷八怔鬆許久,直到淩清宵停在雷烈王身邊,殿外燈光朦朧,將淩清宵的背影清晰地勾勒出來。


    雷八腦子倏地劃過一道驚雷,是他!


    難怪雷八總覺得眼熟,原來在大明城的時候,他曾在黑市裏看到過類似背影。


    那天黑市裏竟然真的有仙族臥底,而且還是淩清宵!


    雷八猛地意識到不對勁,張口想提醒雷烈王有危險。可是已經太晚了,淩清宵毫無預兆出手,雷烈王本能反擊,但還是被淩清宵打了個出其不意,才幾個回合就被製住了。


    與此同時,雷烈王府上空升起一個明亮信號彈,發出清越的吟嘯聲。


    現在就算再沒腦子的人也知道情況有變,宴會上驟然大亂,許多人匆匆起身,將杯盞摔了一地,高台上的舞女一哄而散,連衣衫半解的魔女也顧不得調情了,隨便從地上撿了件衣服,披到身上就跑。


    夜重煜在敬酒中被打斷,他看到門口的情況,扔下杯盞,沉著臉問道:“這裏是魔界,你想要做什麽?”


    夜重煜的聲音中蘊含了法力,洪亮高亢,一下子就將亂糟糟的宴會大廳壓了過去。


    夜重煜穿著黑衣,站在華麗黑暗的殿宇深處,而淩清宵一身廣袖白衣,立與晃晃悠悠的燈光下,隔著半個大殿和夜重煜相對。道路中間的紅毯已經被踩的亂七八糟,周圍一派狼藉,淩清宵控製著雷烈王,悠然道:“不做什麽,請雷烈王去天界談談罷了。”


    談談?夜重煜冷笑,說:“雷烈王乃是**之王,你劫持魔王,就不怕得罪魔界?”


    “魔界偷偷獵殺仙族,建造地宮時,怎麽不怕得罪天界呢?”


    淩清宵臉色冷清,聲音如冰碎玉。他的話引起魔族大嘩,許多人覺得淩清宵在憑空捏造,少部分人回頭問隨從雷烈城最近發生了什麽,隻有雷烈王府的人,臉上同時露出震驚之色。


    雷三臉色大變,失聲道:“不好!”


    他話音剛落,王府花園裏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仿佛是什麽地方塌了。遠遠的,一個魔仆慌張的聲音傳來:“王爺,大事不好了,地宮塌方了,裏麵跑出來好多仙族!”


    魔仆跑過來看到前廳的情況,驟然失聲。宴會廳中其他人已經聽到魔仆的話,他們交頭接耳,紛紛和相熟的人打聽消息:“什麽地宮?雷烈王做了什麽?”


    “夜重煜。”淩清宵冷清的聲音響起,他一說話,亂糟糟的大殿又安靜下來。淩清宵隔著長長的大殿,如陌生人般看著裏麵的人:“你身為仙族,卻墮仙叛魔,幫助魔族殘害曾經的同胞。你的修為裏浸了多少同族的血,你如今享用的這一切,又是以多少無辜仙族的性命為代價?背叛者不得好死,以後無論你躲到哪裏,我必親手殺之。”


    淩清宵說完後,後院也亮起信號彈。淩清宵使眼色,示意眾弟子們:“撤。”


    淩清宵說完後,眾多攻擊接踵而至。這是魔族的地盤,淩清宵孤身深入魔界本來就夠胡鬧的了,現在還想在眾多魔族眼皮子底下將雷烈王劫走,恐怕在場魔人不能答應。


    淩清宵早就有所準備,仙族隊伍中的人有序組隊,有的掩護有的開道,訓練有素地往外撤退。


    **中魔王各有各的陣營,現在淩清宵劫持了雷烈王,其餘城池的人更多的當做熱鬧看,並沒有多少人下場幫忙。真正出力攻擊的,都是雷烈王府的人。


    而既然是雷烈王府的人,麵對雷烈王就總是投鼠忌器,不敢真的打。畢竟看淩清宵的架勢,他真的會殺了雷烈王。


    仙族並不反擊,一心撤退,其餘勢力的人隔岸觀火,雷烈王府的人又投鼠忌器,幾方僵持下,眾多魔族竟然眼睜睜地看著淩清宵離開王府,逼近城門。


    城外防護和武器都遠不如雷烈城內,一旦讓淩清宵出了城,那就更不好抓了。雷烈王畢竟是**霸主之一,手下能人輩出,雷大給下麵幾個死士打眼色,偷偷散開。


    即將出門時,雷烈王府死士突然發難,糾纏住仙族的腳步。與此同時,城門上緩慢降下一道厚重的玄門。這種門是玄精鐵打造,又重又硬,是戰時用於被動防禦的,這道門一旦閉合,可保外麵的人連轟三個月都進不來,但同樣,裏麵的人也出不去。


    淩清宵皺眉,他們不能被這道門困住,然而雷烈王府的人不要命一樣往上衝,他們的行動被大大牽製,實在沒法脫身。正在為難間,城樓上的玄門突然停止下降,魔族幾個死士也被定住了一般,無法行動。


    洛晗站在城外,手上繚繞著蒼茫浩蕩的法則之力,對著淩清宵輕輕一笑:“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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