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侍女將琉璃簾架起, 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眾仙侍簇擁著宿儀芳走到內殿, 她們衣帶上帶起細微的香風, 銅爐上嫋嫋的青煙因此晃動了幾下。


    宿儀芳拖著長長的華麗衣擺,她坐在榻上,兩旁的侍女立刻上前撤果盤、添茶、打扇。


    宿儀芳呷了口靈茶,拖著慢悠悠的調子問:“外麵凶獸抓起來了麽?”


    “已經用困魔索鎖起來了, 家主和幾位長老現在正在檢查禁地,想必很快就能將凶獸重新封印了。”


    宿儀芳點點頭,淩顯鴻離開時, 外麵人剛剛傳話凶獸跑出來了。宿儀芳本以為要鬧一整天, 沒想到, 比她預料的快了很多。


    宿儀芳道:“封印了就好。放它在外麵,一天下來指不定要禍害多少東西, 讓人連門都沒法出。是誰將凶獸製服的?才片刻功夫就抓起來了,倒是機敏。”


    侍女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 低頭道:“是二公子。”


    聽到這個消息,宿儀芳的臉色也變了:“是他?”


    “是。”


    宿儀芳沉默。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語言快過理智,忽然問道:“那大公子呢?”


    “大公子也在問天門。隻不過大公子手上有傷,不能大動,所以是二公子出麵的。”


    宿儀芳輕輕“哦”了一聲,對這個理由不置可否。淩重煜剛剛續接了手,不能打鬥是事實, 可是淩清宵獨自一人製服了凶獸,也是事實。


    這樣想來淩重煜這次受傷還受對了,要不然,兩人一樣在全盛狀態,一樣是同父兄弟,淩清宵行淩重煜卻不行,該如何圓場?


    宿儀芳產生一種極矛盾的心理,她得知淩清宵才是她的親生兒子後,對淩顯鴻和白靈鸞的厭惡幾乎達到頂峰。她恨白靈鸞,更恨淩顯鴻,但是換到兩個孩子身上,她依然覺得淩重煜才是她的兒子,反而對淩清宵,沒什麽真實感。


    一千年的感情做不得假,何況,淩重煜什麽都不知道,他是無辜的。誠然,淩清宵也是無辜的,可是淩清宵僅是因為些許口舌之爭就斬斷了淩重煜的手,這樣的心性,豈不是被白靈鸞養久了,移了性子?


    雖然淩重煜回來後,說是他不忍手足相殘,故而讓著淩清宵。但是宿儀芳哪能不知道,是淩重煜力有不敵,被淩清宵打敗後削斷了手。


    宿儀芳光想想淩重煜從碧雲秘境回來時的狀況都受不了,後來宿飲月哭著和她述說秘境裏的事,宿儀芳聽到淩重煜斷手的那一刹那,心悸得喘不過氣來。


    而這些,都是淩清宵做的。淩清宵完全清醒,他是故意這樣做的。


    宿儀芳也不願意這樣想飄零了一千年的親兒子,然而生恩養恩密不可分,和一出生就被抱走的親生兒子比,顯然是相處了一千年的淩重煜更加親近。原來宿儀芳以為淩清宵是白靈鸞那個賤人的私生子,看見他就恨得牙癢,恨不得撥其筋抽其骨。現在知道了真相,宿儀芳就算知道淩清宵受苦了,也總是忍不住以挑剔的目光看他。


    淩清宵的性子,是真的不太討喜。何況,觀他今日的行為,恐怕對她這個親娘,也有怨呢。


    宿儀芳問:“現在他們都在何處?”


    “表小姐好像被凶獸傷到了,大公子送表小姐回去養傷。二公子……似乎去藏書閣了。”


    “藏書閣?”宿儀芳訝異,“他去藏書閣做什麽,莫非藏書閣有什麽和凶獸相關的東西?”


    “小仙也不知。”侍女搖搖頭,道,“不過,聽藏書閣那邊的人說,二公子似乎是去看書了。”


    “看書?”宿儀芳越發驚詫了,“都什麽時候了,他竟然靜得下心思看書?”


    這一點侍女也無話可說。二公子是鍾山的神話,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二公子總是可以的。


    宿儀芳詫異了一會,越發覺得這個孩子怪異,簡直格格不入。宿儀芳不由歎了口氣,道:“還是重煜貼心,和飲月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像他爹。可惜。”


    可惜,終究不是她的親生骨肉。


    這一點侍女不敢貿然接。主子的事情她們哪敢摻和,無論家主還是兩位公子,哪一個她們都說不得。別看宿儀芳現在罵家主薄情,可是等淩顯鴻回來,宿儀芳和家主依然是至親至疏夫妻,而兩位公子更不必說,一個是養子一個是親子,哪一個都比她們親近。她們這些侍女要是真應和了宿儀芳的話,才有的是好果子吃呢。


    侍女為宿儀芳打扇,覷著宿儀芳的表情,小心說道:“夫人,您畢竟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臨山應龍族的嫡支小姐。家主並非是非不分的人,旁的人就算再得寵,也斷不會越過您去。您福澤深厚,上有娘家臨山撐腰,下有兩位公子孝順,您的福氣長著呢。””


    這個旁的人是指誰,再明顯不過。


    外麵因為白靈鸞誕下二公子的緣故,都抬舉白靈鸞一聲“白夫人”,可是在宿儀芳屋裏,卻沒人敢稱呼白靈鸞為夫人。唯有正妻宿儀芳,才有資格被稱為夫人。


    以前宿儀芳一直視淩清宵為眼中釘,一方麵是因為女人的嫉妒,另一方麵,是為了自己的地位。


    龍族是等級森森的叢林法則,強者為尊,弱者不配說話。別看宿儀芳現在風風光光地做著正妻,等明日庶子發達了,宿儀芳立刻就會被人從正室的位置上踢下去,換庶子的生母來做鍾山的大夫人。


    勝者為王,這就是龍族的法則,便是宿儀芳的娘家也說不得什麽。宿儀芳的父親,當年也是踏著上一任嫡支的鮮血,成為臨山之主的。


    所以龍族每一位家主,每一位強者,都是嫡出。之後各族之間通婚,彼此聯姻,一來交換利益,二來,增強後代的血脈力量。


    所以一般來說,嫡出子嗣的戰鬥力是遠遠超過庶支的,因為每一位嫡子,都是上一任內鬥勝利者的子嗣。宿儀芳先前一直很奇怪,她是純正的應龍一族,父兄俱天賦出眾,白靈鸞一個仙魔混血,生出來的孩子怎麽可能超過她的呢?


    事實證明,確實沒有超過。


    宿儀芳一想到這點就膈應,她恨白靈鸞,也恨淩顯鴻。不過有一說一,淩清宵才是宿儀芳親生兒子,那宿儀芳的身份危機,其實也迎刃而解了。


    宿儀芳剛才以挑剔的語氣對淩清宵指指點點,可是現在,卻理所應當地覺得,淩清宵會向著她。


    她養了淩重煜一千年,和淩重煜的母子感情做不得假,淩重煜必然是向著她的。而淩清宵的生母是她,淩清宵總不至於向著白靈鸞那個卑賤的仙魔雜種吧?


    白靈鸞對淩清宵反複無常,時而溫柔時而折磨,現在知道了白靈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宿儀芳不信淩清宵能忍下這口氣。所以這兩個孩子一個是她生的,一個是她養的,他們倆人都該向著宿儀芳才對。


    宿儀芳下意識忽略了她對淩清宵的苛待。淩清宵從小到大,修煉所需要的靈藥物質基本沒有按時拿到過,後來淩清宵純粹靠自己煉化靈氣,再不借助外物。這還不止,在兩個孩子幼年的那段時間,淩重煜身體弱,時常生病,宿儀芳為了給淩重煜強健身體,每月逼著淩清宵放一碗血,拿來給淩重煜藥浴。


    這種事情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宿儀芳到底是主母,不會明著做苛待庶子的事,所有事情都是淩清宵“自願”的。後院的仙侍們雖然不說,可是人人都知道,給二公子送東西,不必送最好的。


    這種狀況直到淩清宵升為靈仙,展露出不凡的天資和實力後,才沒有人敢明著欺辱了。淩清宵小時候因為物質被扣,又總被放血,修煉進度和淩重煜差不多。所有人都覺得兩位公子的資質是一樣的,甚至宿儀芳還奇怪過,淩清宵沒有資源,怎麽還能追的上淩重煜的進度。


    直到淩清宵成為靈仙,再也不必被人擎製,從此修為一騎絕塵,快的讓人不敢相信。如果說最開始宿儀芳還是緊張,等淩清宵在一千歲晉升天仙後,宿儀芳感受到的是強烈的危機感。


    她有預感,淩清宵這個孩子,如果不能化為己用,那就不能留著。


    所以她逼著淩清宵自己挖出內丹。仙族後裔都稀缺,宿儀芳身為嫡母,不好明著迫害庶子,那淩清宵自己動手挖出來,總不能怨宿儀芳吧?宿儀芳當日用白靈鸞的性命威脅淩清宵,淩清宵果然什麽都沒說,就自己拔劍剜丹。宿儀芳當時還有些驚訝,她沒有料到這麽容易,因為據她所知,白靈鸞對淩清宵並不算好。


    淩清宵這個人冷情,但是也困於情。任何一個對他釋放過好意的人,都可以輕易困住他。


    宿儀芳隻是沒想到,她算來算去,最後還是著了白靈鸞的道。


    難怪白靈鸞當日眼睜睜看著淩清宵自殘,神情卻一點都不激動,原來,是白靈鸞早就知道!


    這個賤人。


    宿儀芳想到這裏又氣得心口疼,侍女見狀連忙給宿儀芳捶腿,勸道:“夫人勿急。那位雖然瞞天過海,但是她這樣一來,也是完全葬送了她和兩位公子的情分。她現在看著風光,不過預支了未來的前程罷了。夫人您隻要好好經營,日後,兩位公子都是您的親子。”


    “沒錯。”宿儀芳深以為然,“為今之計,還是以籠絡他們兄弟情分為要,我得防著白靈鸞,她最會哭可憐了。”


    侍女應和道:“是呢。二公子重情,他都能為了一個虐待他的養母挖丹自殘,夫人是他的親生母親,二公子必然更加慕孺。”


    侍女本意是奉承,沒想到宿儀芳聽到卻歎了口氣:“我倒是希望如此。怕的是他被白靈鸞養歪了性情,嫉妒重煜,處處都要和重煜比。我生怕掏心掏肺養了許久,倒給自己養了個白眼狼出來。”


    這話一下子讓侍女沒法接了。她心說淩清宵被苛待了一千年,雷劫當日宿儀芳和白靈鸞都本能保護淩重煜,淩清宵心裏有怨,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現在宿儀芳以一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對一個本來就被虧欠的孩子指指點點,侍女一個外人聽著,都挺寒心。


    宿儀芳今兒難得好性,又問:“你們說,等淩清宵回來後,他們兩人,我該以哪一個為先?”


    這是個送命的問題,宿儀芳剛剛才說過淩清宵“白眼狼”,仙侍們哪敢說實話。其中一個有臉麵的侍女說道:“夫人,母子情分並非隻看血緣,相處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兩位公子都是您的至親骨肉,您一樣對待兩位公子就好了。”


    “我也是這樣想。”許是侍女說出了她滿意的答案,宿儀芳舒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輕鬆起來,“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能因為血緣就硬生生磨煞了一千年的母子感情呢?孩子是無辜的,重煜又心性純孝,俠肝義膽,這樣的孩子,招人疼再正常不過。反而是淩清宵,他太孤僻也太偏激了,我雖然心疼他,可是誰願意整日和一個心懷仇恨的冰塊待著。他的狀況又不是我害的,和我擺什麽臉色?他若是能改改這個性子,我願意把他當兒子疼,如若不然,也隻能多在物質上補償他些,想讓我拿出和對待重煜一樣的感情,恐怕不行。”


    兩邊的侍女隻能輕聲應是,沒人敢接茬。宿儀芳拿定主意,想起淩重煜還在宿飲月那裏,免不了要問一句:“飲月真的被傷到了?傷勢嚴重嗎?”


    對於這一點侍女也有些尷尬,表小姐生病,能嚴重嗎?侍女委婉說道:“老毛病了,不妨事。”


    宿儀芳點點頭,不必多說,她也懂了。宿飲月是宿儀芳哥哥的獨女,龍族子嗣不容易,臨山已經做好這一代隻有一個宿飲月一個孩子的準備。也是因此,宿飲月被嬌慣的厲害,頗有些無法無天。


    比如這次,宿飲月即便天身體弱,但也畢竟是個龍族,怎麽至於動不動受傷,動不動生病?宿儀芳太明白自己的侄女了,這次,必然又是裝病。


    宿儀芳覺得不成樣子,可是想到宿飲月的目的,隻能無奈地歎口氣:“算了,她也是小女兒算計,由她去吧。”


    宿飲月的心思人盡皆知,宿儀芳和臨山宿家都是默許的,連淩顯鴻,也是一種聽之任之的態度。


    天界雖然統稱他們為龍族,其實龍族內部也有許多分支。最籠統的分法,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龍,有角曰虯龍,無角曰魑龍,而最古老的龍族,還是屬蒼龍。


    鍾山是蒼龍祖地,包括天帝如今那一族的青龍,其實本來是蒼龍的一個分支,後來獨自分出去了。後來青龍族出了位天帝,青龍一族都跟著飛黃騰達,從中重天遷到了上重天,占據了最好的靈脈昆山,成了龍族之首。


    鑒於龍族的光榮傳統,青龍一家強了,其他所有龍族都要被打壓。各族為保自家資源不被吞並,隻能兩兩聯姻結盟。淩清宵便是蒼龍和應龍聯姻的產物,無論是出於自身利益還是後代能力考慮,繼續蒼龍、應龍兩族的聯盟,才是明智之舉。


    先前他們不知道淩清宵才是嫡子,一直默許宿飲月和淩重煜走得近,甚至兩方家長都是鼓勵的。現在真相大白,身份可以替換,感情卻不行。


    宿飲月已經對淩重煜情根深種,宿儀芳也舍不下自己疼了一千年的兒子,下一代集結兩族資源的聯姻,顯然要落在淩重煜頭上了。


    既然宿飲月沒事,宿儀芳也不再多問,她也樂於讓兩個孩子培養感情。宿儀芳高居廟堂,都聽說過淩重煜和一個資質平平的女弟子走得近的傳言。


    淩家這些男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好端端的貴族千金不選,非要和師妹糾纏不清。淩顯鴻和白靈鸞是這樣,換成淩重煜,竟然還是一樣。


    宿儀芳問:“那個姓雲的女子怎麽樣了?”


    “她還算安分。”侍女回道,“今日她也在現場,大公子為了降服凶獸鐵麵無私,她似乎因為這些事,和大公子生分了。”


    “嗬。”宿儀芳冷笑一聲,道,“不知所謂。不過一個灰頭土臉的低等種族罷了,先讓人盯著,若她識趣,不再糾纏著重煜還好,若是她執迷不悟,就休要怪我手下無情。”


    “是。”侍女應下。隨後她怔了怔,似乎想起另一個人:“夫人,二公子身邊那個女子……”


    宿儀芳這才想到淩清宵也帶回來一個女子,雲夢菡好歹知道來路,但是淩清宵身邊的女子除了名字,其他一無所知,宿儀芳連她的長相都不知道。


    宿儀芳也有些頭疼,她對於無權無勢、出身下重天的雲夢菡打壓起來毫不手軟,可是換成背景成謎的洛晗,就不敢冒失了。宿儀芳想了又想,最後斟酌道:“罷了,他難得有走得近的人,隨他去吧。”


    淩清宵並不負責家族聯姻,所以他的感情狀況,也就沒那麽緊要。最重要的是,宿儀芳不覺得淩清宵是個會動情的人。


    那就更無所謂了。


    清晨,雲霧嫋嫋。雲海之上靈光閃爍,太陽尚未升起,鍾山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廣場上,許多低階弟子在掌教的帶領下練劍。再高階一些的弟子不必集體做早課,可以自由安排晨練時間。


    雲夢菡和淩重煜鬧僵了。淩重煜的傳訊符被雲夢菡拒絕,淩重煜無法,親自來弟子舍院來找她,然而每次雲夢菡或者不在家,或者不方便,總之閉門不見。


    這麽幾次後淩重煜也惱了,他是鍾山大少,從小被周圍人捧著長大。以他的身價,主動來尋找雲夢菡就已經是極致,被拒絕了一次兩次後,他怎麽會再來?


    雲夢菡和淩重煜陷入冷戰。往常雲夢菡都跟在淩重煜身後,她幾乎沒有自己的社交生活,現在沒有淩重煜,雲夢菡才發現自己無處可去。她隻好跟著同院舍的師姐妹,她們去哪兒她去哪兒。


    今日也是一樣,雲夢菡跟著師姐妹來練劍,走到乾陽門時,一個師妹忽然拉同伴們的衣服:“快看,那是不是二公子?”


    眾師姐妹連忙抬頭望去,不錯,在層層白玉台階之上,一個白衣身影側立在乾陽門前。他白衣墨發,衣服纖塵不染,衣擺在清晨的風中微微拂動著。


    眾師姐妹欣喜又緊張地相互推搡:“真的是二公子,快看我的頭發亂嗎?”


    “可惜我今日沒穿新仙裙。儀鸞閣出了新的法衣,走動時會有花瓣飄落,我特意花了大價錢買的!早知今日會遇到二公子,我今天就換上了。”


    她們幾個慌忙檢查儀容,還要努力做出矜持端莊之態。二公子仙姿凜然,舉手投足間回風流雪,最不喜歡冒失粗鄙的舉動。周圍的女子一陣騷動,雲夢菡混在人群中,有些無所適從。


    雲夢菡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淩清宵,她心裏忽的輕輕一動。


    乾陽門是她去練劍的必經之路,這幾日她和師姐妹們一起行動,出門時間大致是固定的,經過乾陽門的時間也能很輕易推算出來。淩清宵是不是專門在這裏等她?


    雲夢菡的心砰砰跳動起來,不光是她有這種猜測,其他幾個師姐也有。眾人用餘光瞥雲夢菡,內裏各懷心思,雲夢菡裝作對那些視線一無所覺,按捺著心情提起長裙,緩步往台階上走去。


    雲夢菡才走到一半,忽然見淩清宵動了。她訝然抬頭,見看到淩清宵從她們身邊擦肩而過,雲夢菡隻來得及看到淩清宵纖白的衣角,以及一張清冷無雙的側臉。


    雲夢菡眼神下意識地跟著他,她回過頭去,隻見淩清宵走下台階,倏忽間就在原地消失了身影。而此時,他身上清冽的寒氣尚未消散,長階上依然留著一股清極銳極的冰靈氣。


    幾個師姐妹一起炸了鍋:“他走了?他不是在等雲夢菡,那他在等誰?”


    淩清宵提早到乾陽門,他在乾陽門等了一刻鍾的時間,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洛晗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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