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際川自打到昭陽書院讀書後,回家的時間就更少了,即使有每月一日的休沐,他多數也會選擇留在書院裏。


    所以阿花和阿平哥是什麽時候的事呢?他上次授衣假回家時竟也沒有察覺。


    周際川沒有勇氣上前詢問。他總是在猶豫糾結,想這想那,諸多顧慮。也未曾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如何有資格詢問?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啊。


    他失魂落魄的轉身離開,上了馬,發泄一般的猛衝出去。


    在呼嘯的風中,他腦海裏全是這些年來阿花的音容笑貌。


    其實阿花和阿平看對眼也沒有多久,隻是前幾個月阿平都在忙著土豆的事,兩人又很收斂。所以周際川就算回家也沒有機會發現而已。


    而周際川更難以接受這點,因為如果他能早些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那他還是有機會的不是嗎?他實在原諒不了自己的懦弱。


    “小川!騎慢一些,你跟這匹馬還不夠熟悉,會出事的!”喊話的是發現不對勁,連忙上馬追出來的宋葉箐,何言信也緊隨其後。


    而這邊的兩個小情侶看著突然跑出去的三人,一頭霧水。


    “出什麽事了?”阿花拿著阿平采的野花踮起腳尖看。


    “不曉得,可能是他們突然想去跑馬了吧。”阿平撓了撓頭,猜了一個可能的答案回答。


    “哇,跑的真快,好羨慕。”阿花歎了句。


    阿平馬上說道:“你也想去嗎?我可以帶你一起,不會讓你受傷的。”


    “呸!你想得美!”阿花不知想到什麽,臉上仿佛擦了胭脂般。


    阿平看著她,臉也漸漸的開始發紅,然後笨拙的朝她解釋著:“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見他這樣,阿花頓時不羞澀了。於是雙手抱胸,抬著頭傲嬌的問他。“那你說說,你是什麽意思?”


    兩人在這情意綿綿,打情罵俏,而另一邊呢?


    隻能說…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什麽時候開始的?”


    周際川被追停下來,宋葉箐帶著他來到一處緩坡上坐下,看著下方被風吹得跳起舞的草地野花。何言信牽著馬到不遠處等候。


    “兩年前。”周際川知道她在問什麽。


    他眼睛微紅,有些艱難地在家長麵前剖析自己那未曾說出口,甚至不敢表現出來的少年心意。


    “兩年前…是你考院試時阿花在家照顧你那會嗎?”


    宋葉箐想起那一次,因為自己和師父的醫館剛開業很忙碌,而何言信接了個大單出差去湖州,所以他們讓阿花看顧著點停學三天準備考試的周際川。


    阿花那人的看顧,懂的都懂。她本就是一個事無巨細的,加上內心深處很是尊敬讀書人,所以每日都對周際川噓寒問暖,生怕忽略了哪裏導致對方無法安心考試。


    所以就因為這樣?三天的照顧就喜歡上了?宋葉箐難以理解。


    周際川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之前就…那次隻是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他沒說太多,畢竟少年人在長輩麵前要臉。


    其實第一次見到阿花時,他就對這個姐姐有了好感,那次院試他本該將心思全放在考試上頭,可卻因為白天阿花露出的一小節手腕導致晚上全是對方的身影。


    周際川不敢把這份心思說出口,他覺得自己褻瀆了對方,隻能藏得嚴嚴實實的。無論是對阿花還是現在對著宋葉箐,都不敢透露出半分。


    若說出口,那就是侮辱了阿花,也髒了箐姐的耳朵。


    所以這兩年來家裏任何人都沒有看出他的心意,藏的太好也太能忍。


    宋葉箐說不出話來,她本就是半道出家的母親,以前也沒經曆過這種事。


    說他隻是年紀小分不清到底是對姐姐還是對女生的喜歡嗎?可周際川已經默默喜歡阿花多年了,這不是分不清的樣子。


    訓對方不該把心思放到這種地方嗎?也不對。


    畢竟對方都十八了,換成別人孩子都有了,就是在現代也到了春心萌動談戀愛的年紀。而且他也沒有因此放下學業,更沒有不負責任的向阿花表達愛意。


    所以該怎麽安慰暗戀無疾而終的弟弟呢?


    “箐姐,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會想清楚的。”周際川看著一臉為難的宋葉箐,連忙說道。


    無論過了多久,他其實還是那個很怕給別人帶來麻煩的孩子。


    “那你,要告訴阿花嗎?”宋葉箐看著他都覺著可憐,暗戀對方那麽久,連表白都沒說出口就出局了。


    “不了。”周際川搖搖頭,豁達的道:“我不會讓他們知道,那樣會給阿花姐和阿平哥帶去困擾的。還希望箐姐和信哥能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明白自己對阿花心生愛慕後,他就再也沒有喊過對方姐姐,如今又重新喊上了。


    “不過,我還是想找機會問問她,真的決定就是他了嗎…”這是他最後的倔強。


    唉,可憐的娃啊!宋葉箐麵含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我們會幫你保守這個秘密的,別太難過了。你很棒,姐姐很高興你能想得開。”


    想不開又能怎麽樣呢?她也沒辦法。如果在阿花和阿平互生情意之前,她一定會幫周際川,可如今差不多已經塵埃落定了。


    等周際川臉上已經看不出明顯情緒後,三人又騎上馬回營地。


    “娘!爹!小川哥哥!快來看,德西叔叔帶我們獵了兔子!”何承澤遠遠的看到他們,就興奮的揮著手大聲喊道。


    宋葉箐下馬走到跟前,地上是四隻兔子,還有一隻羽毛豔麗的野雞。從傷口來看,每一箭都精準命中了動物的心髒位置。


    “德西叔叔好厲害的,弓一拉一放,就射中了。就是書裏所說的…神弓手!”第一次參加打獵的何承則格外興奮。


    他拉了拉旁邊的宋承思。“弟弟你跟娘說說,哥哥說的對不對?”


    “嗯,哥哥說的對。德西叔叔是很厲害。”宋承思表示讚同。


    德西被誇的有些難為情,隻能努力板著那張古銅色的臉在那收拾獵物。


    他跟著何言信跑生意後,身體在這曆練中不複曾經的瘦弱。路上並不安定,偶爾也會碰上山賊土匪劫道,所以這弓箭也練得越發好。


    所以這一手精湛的箭術到底是怎麽練出來的,德西覺得現在還是別讓兩個孩子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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