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的趙敏實在說不下去了,就掛了電話。但眼淚,已經在她嬌美的臉頰上流成了兩洶湧澎湃的江河。麵對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別說那時她才二十歲,就是現在,她仍會為他哭泣。


    自此之後的三年,他再沒有打過電話給趙敏。


    但那個電話,卻在她大腦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當然,他後來沒有用那個電話了,那個電話,是他當時去非洲執行公務時的臨時號碼,那種號碼,也隻有從事他們那種職業的人才消費得起。


    當然,他是不會支付話費的。話費,一般都由他的單位支付。


    正因為他所從事的工作極為特殊,所以自那次打過電話給她之後,他就再也沒給她打電話,——他說之所以沒給她打電話,是因為他們單位有規定,隻要是他們單位的成員,在沒有得到組織批準之前,是不準任何人打電話給家人或是朋友的。


    那次他打的那個電話,使他被關了三天的禁閉。


    聽到“禁閉”二字,趙敏神經質似的彈跳起來,問他是不是在某個神秘的部隊當兵,他否定的趙敏問話,但最終他並沒說他幹什麽。


    既然他不說,那就有他不說的理由,於是趙敏也不再問他了,心想隻要你活著就是了,可是後來歐陽騙走了她的處子之身後,她就改變了對人生的看法,——馮子龍,這個一度占據她全部身心的優秀男人,也漸漸的淡出了她的記憶。


    若不是一年前馮子龍又打了個電話給她,她已經把他忘到爪窪國去了。


    她現在都還記得他打電話的時間,那是前年冬天的早晨,都十點過了,她正準備起床去煮早點吃的時候,電話響了。她拿起手機看到是個陌生號碼,正準備摁掉的時候,想想又按下了接聽鍵。


    “喂,是趙敏嗎?”


    “我是趙敏,請問你是那位?”


    “我是你的朋友,你不記得我的聲音了?”


    那聲音渾厚而粗獷,聽起來就像天籟之音,極為受用。盡管那聲音聽起來極為熟悉,但趙敏當時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我不記得了,你是誰啊?”


    對方沉默了三秒鍾上,然後才用純正的普通話說道:“我是馮子龍啊!”


    “天啦!子龍,真的是你啊?”趙敏當時就瞪大了眼睛,激動得有些語無論次了,“你、你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你還沒有忘記我麽?”


    “當然沒有啊!”


    “沒有就好。”


    “什麽沒有就好?難道你忘了我麽?”


    電話那頭,傳來急驟的呼吸聲。人活在這個世上,最怕的一條事就是被人忘記,特別是情人之間。所以,每當人與人之間分別時,總會說“你記得……”之類的話。


    一個人忘記了另一個人,或是另一個人忘記了某一個人,彼此之間再見麵,關係即使恢複了,但彼此之間仍然會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厚障壁。這也是很多人忘記了對方等對方說自己是某人的時候就急忙打哈哈的原因。


    所以在生活當中,當有人問你叫什麽又幹什麽的時候,你千萬別對你叫什麽又在幹什麽,否則對方就會占據主動,就會牽著你的鼻子轉。所以在交際圈中,人們最忌諱的便是有人忘記了他的名諱。當然,也有人並不關心別人認不認識他,更不關心別人記不記得他,隻要是他覺得可以交的人才交,其他的人一概不交。


    這種人,有種。


    活在這個世上,大家都是平等的,幹嗎非要我記住你,你就不能記住我麽?我記住你和你記往我一樣,都是公平的,如果一方指責另一方說你連我的名字都記不得了,顯然你說的都是假話。便大家把位置交換一下,就不會生出這種奇怪的想法了。


    你記得我,我自然記得你;你不記得我了,那我自然也難記住你了。所以,在生活中千萬不要指責某人不記得了,他不記得你自然有他的理由,正如你不記得一樣。


    趙敏並不是沒記住馮子龍,是他把她的心早就傷透了,不管他幹什麽,也應該給她講明他去幹什麽了,這是一個人的本份。但遺憾的是,馮子龍當時並沒有這樣做。他之所以幾年之後又打電話給趙敏,是因為她在他心中所占據的位置是獨一無二的,換句話說,就是沒有可以取代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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