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捋了下頜下長須,緩緩解釋道:“內力初產生時,會自動融入身體血肉之中,我們練武之人將這一步稱為淬體,下一步則是鞏固經脈,就像建房子,隻有打好基礎,才能開始在上麵添磚疊瓦,練內家拳亦是如此,隻有筋肉骨脈皆達到一定強度,才能開始在丹田之中儲藏內力,也隻有到這時候,才能真正感覺到內力的存在,而在表象上,就可以內力外放了,隔空傷人也並非虛妄傳說。”


    蘇梅不禁瞪大了眼睛,“內力外放?!”


    老人微微一笑,“你看著。”


    說完,老人抬起右手,對著蘇梅麵前的茶杯輕輕一拂,也不見他怎麽動作,那茶杯就忽然飄了起來,在離桌麵兩三分米高的虛空中懸浮,滴溜溜地旋轉起來,而那杯中的茶水卻未曾濺出一星半點。


    “……”


    看著眼前這一幕神奇的畫麵,蘇梅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心中震驚地想:「原來……傳說也並非完全是假的!這不是特異功能,而是……可以練出來的內力!」


    許久,蘇梅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九爺您練到這個境界……花了多長時間?”


    “不多,打五歲學拳至今,也就九十五年。”


    老人收了手,笑眯眯地說,茶杯隨著慢慢停止旋轉,安靜回到桌麵上。


    “九……九十五年?!這麽說,您……您今年剛好一百歲了?!”


    蘇梅難以置信,眼前這老人看起來雖須發皆白,但滿麵紅光的樣子看著最多也就六十歲上下,然而事實上,竟是有一百歲了?!


    “哈哈哈哈……”


    老人暢快地大笑幾聲,說道:“你倒是提醒我了,過幾天正好是我的一百大壽,恰逢六合拳重歸完整的大喜事,不如這酒宴就提前擺了吧,哈哈哈哈……”


    ……


    日頭偏西時,山穀中的小村莊喧鬧起來,歡笑聲,宰豬殺羊聲,桌椅碰撞聲……這一切交匯在一起,奏響一曲喜慶樂章。


    夜幕降臨,千家寨最大的一棟圍樓裏裏外外掛滿了紅燈籠,所有村民皆聚集在這裏,為德高望重的九爺即將到來的百歲大壽、以及蘇家六合拳的重歸完整慶祝。


    蘇梅雖十分不擅長應對這種局麵,但他今天是主人公之一,麵對村民們熱情難卻的輪番敬酒,隻能硬著頭皮灌下了兩大海碗自釀高粱酒,沒一會整張臉就紅得像熟透的番茄,他的容貌本就清秀可人,此時更是嬌豔得像個將要上花轎的嬌羞姑娘,村裏幾個留守的姑娘哪曾見過如此細皮嫩肉的男生?不時偷瞧一眼醉態可鞠的蘇梅,花季少女的心在這一夜悄悄顫動起來。


    然而,蘇梅注定隻是她們生命中的過客,這一夜過後,他離開時不知又要令多少顆芳心黯然失落。


    ……


    隔天,李修齊送蘇梅離開,蘇梅身上多了半本拳譜。


    回到天京蘇梅先回了趟家,將拳譜全部掃描打印出來,然後再將兩半原本交給李修齊,由他帶回千家寨老蘇家,也算是物歸原主。


    忙完這些,才得空回工作室看看。


    許誌青早就到了,正趴在工作台一角研究著什麽,眼鏡外又套了個頭戴式放大鏡,穿著一身白大褂,一頭短發依舊向後梳得整齊油亮,與去年的形象沒有半點變化。


    靠大門最近的唐三正用激光切割機鼓搗一塊合金,見蘇梅走進來,立刻放下手頭的活,站直了大喊一聲“蘇總好”。


    眾人轉頭看來。


    蘇梅擺擺手說:“你們忙吧,不用管我。”


    來到許誌青麵前,伸出手說:“歡迎。”


    許誌青跟他輕輕握了一下就放開,麵無表情地說:“我加入不是幫你,而是為了自己。”


    蘇梅點點頭,“我明白。”


    許誌青朝辦工桌那邊指了指,“需要的材料我列了個單子,放你桌上了,盡快采購回來。”


    蘇梅嗯了一聲,走過去拿起單子看了一眼,環顧一眼工作室,隻有許誌青和唐氏三兄弟這四人,想了想,朝許誌青說:“你有工作室的鑰匙了嗎?”


    “老師給了。”許誌青頭也不抬,指的是塗厲艮。


    蘇梅便直接出門去了。


    開車來到學院,給陳良打了個電話,陳良剛下課,兩人在校內湖邊一個小涼亭碰麵。夏日漸盛,半邊湖麵浮著墨綠喜人的大片荷葉,涼風送來淡淡清香,也把炎熱衝散。


    “雲峰有消息來嗎?”等陳良來到近前,蘇梅直接問道。


    陳良說:“沒有,你離開這幾天他都沒露過麵。”


    蘇梅麵露詫異,“一次都沒跟你聯係過?”


    陳良搖搖頭。


    蘇梅眉頭皺起,心裏有些擔心起來,「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說土點,在天京雲峰就是個地頭蛇,以他謹慎的性格,在自己的地盤裏出意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哈!發現一對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約會的基友!”


    一句令人噴飯的、由尖細娃娃音說出來的話語突然闖進來,米懷吳蹦蹦跳跳地進了涼亭,彎腰仰著臉盯著一臉黑線的蘇梅。


    “師傅你怎麽了?臉黑黑的……啊!我聽說了!是不是李修齊那個賤人又約你出去打架了?!他肯定是被蕭傻打敗不甘心,來找你出氣對吧?!那個賤人!我去找他算……”


    蘇梅一把扯住米懷吳肩上的背包帶,像拎小雞一樣將他拖回來,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爆栗子,板著臉說:“你這腦子裏整天都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我要是吳教官,早就被你氣死了。”


    米懷吳無辜地摸摸腦袋上被蘇梅敲過的地方,“我哪裏氣你了?我爸都沒打過我呢……”


    蘇梅翻了個白眼,歎息一聲說:“晚上來我家一趟,現在我有正經事要跟陳良說,你別鬧了。”


    米懷吳問:“什麽正經事?我不能聽嗎?”


    蘇梅說:“你聽了也沒用,幫不了我。”


    米懷吳撅起嘴咕噥一聲“好吧”,不情不願地走了。


    “小米要是個不帶把的就好了……”此前一直默不作聲的陳良忽然幽幽呢喃一句。


    蘇梅呆了一呆,瞪著他說:“你……你該不會是……”


    陳良說:“你不覺得他真的很可愛很可愛嗎?”


    蘇梅瞟了一眼米懷吳在日光下蹦跳著遠去的嬌小身影,忽然間有點讚同陳良剛才那個觀點了……


    「他之前說有喜歡的人,還是一見鍾情……會是誰?」


    蘇梅突然想起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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