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梅離開西府時,已是夜幕降臨,在車站附近找了個通宵營業的咖啡廳坐了一宿,次日早上才坐車回家。


    中午十二點多到宜市,回到家時,董念茹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織毛衣。


    “媽,我回來了。”


    董念茹沒抬頭,放下手上的活計,向廚房走去,一邊說道:“我去給你熱一下飯。”


    “別忙了。”蘇梅說,“等下我還要去學校。”


    董念茹站著沉默一會,回到沙發上坐下,“那……你先去洗個澡吧。”


    蘇梅嗯了一聲,把背包放回房裏,拿了換洗衣服進浴室,完了出來在董念茹身邊坐下。


    “昨天……幹嘛去了?”董念茹問。


    “見一個朋友。”蘇梅說,完了補充道:“網上認識的。”


    董念茹點點頭,手上活計沒停,又問:“昨晚在哪過夜的?”


    雖然蘇梅留了小紙條,但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所以沒說明,隻是說有事要去一趟天京。


    “在天京。”蘇梅說。


    “天京哪?”


    “……咖啡廳。”蘇梅老實回道。


    董念茹沉默良久,站起來走到電視櫃前,從櫃麵擺著的盒子裏拿出幾張一百麵額的鈔票,回來遞給蘇梅,“這些錢你拿著,下次再要在外頭過夜,就找個便宜幹淨的旅館住下,別去咖啡廳,人家雖然不會趕你,但整晚坐在那總歸招人眼嫌。”


    蘇梅不接,“媽,我不用,你留著吧。”


    董念茹了解他的執拗性子,也沒再勸,歎息一聲說:“都怪媽不會掙錢,苦了你了。”


    蘇梅搖搖頭,“這樣就很好。”


    頓了一下又說:“我接了個工資很高的兼職,過幾天就開始上班了。”


    董念茹怔了一怔,“什麽樣的兼職?”


    “……給一個修機甲的師傅打下手。”蘇梅撒了謊,表情有點不自然,於是低下頭以免董念茹察覺。


    “學校那邊呢?不會耽誤功課嗎?”董念茹似乎不疑有它。


    “上班時間是晚上。”蘇梅小聲說,“所以……上班以後可能要很晚才能回來。”


    “……”


    董念茹不再問,拿著織了一半的毛衣在蘇梅身上比了比,手背觸到蘇梅胸膛,她愣了一下,放下毛衣輕輕捏了幾下蘇梅的手臂,詫異道:“蘇梅,從那天開始,你一直有練拳?”


    蘇梅拉開襯衫領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沒看出來有什麽改變,依然是那樣瘦骨嶙峋,“看得出來?”


    “長肉了。”董念茹高興笑道。


    蘇梅不信,“有那麽明顯嗎?”


    董念茹笑而不語。


    兒女是媽媽身上掉下去的肉,一絲一毫的變化都能看出來,說誇張點,哪怕是多掉幾根頭發都能發現。


    又跟董念茹閑聊了一會,蘇梅出門去學校。


    到學校後,蘇梅先到教師辦公室把假補了。


    雖然之前有拜托陳良幫忙請假,但事後還是要本人親自去補一張請假條,不然會扣學分。這個還是挺重要的,第一軍師學院招生時會參考學生在原校的表現,如果是太差的學生,就算通過了他們的招生考試,也堅決不收。


    從辦公室出來,剛好到下午第一節課上課時間,這節是機操技巧理論課,蘇梅直接去了教室。


    說起來,這還是蘇梅轉到機操係後第一次上技巧理論課,班裏很多生麵孔。


    講師讓蘇梅站在講台上介紹自己。


    “大家好,我叫蘇梅。”


    說完這句蘇梅就想下台,教室裏一片噓聲。當然隻是開玩笑,發噓聲的同學沒什麽惡意。


    講師把蘇梅拉住,笑道:“作為本校第一個從機研係轉到機操係的學生,大家都對你有點好奇,你就再說幾句吧。”


    “……說什麽?”蘇梅表情木訥。


    “呃……”講師略顯尷尬,摸摸鼻子掃了一眼教室裏的幾十號壯漢,“大家有什麽想問蘇同學的嗎?”


    話音剛落,後排立馬站起一位黑臉大漢,甕聲甕氣地說:“蘇梅,那天那招你是跟誰學的?教你的那人能介紹給俺認識嗎?俺也想學。”


    “……哪招?”蘇梅問。


    “就是……”黑臉大漢抓著後腦勺想了想,離開座位站在過道裏,想給蘇梅演示了一下,可惜他不是機甲,腳底板沒裝有滑輪,演得有點滑稽。


    不過蘇梅也算是看出來了,他指的是滑步躲開教官攻擊然後反擊那幾個動作。


    “沒人教,我也是臨時想到的。”蘇梅說。


    其實當時他根本想都沒想,下意識就操控機甲做了那樣的動作。


    “你騙人。”黑臉大漢不信。


    “……是真的。”蘇梅有點無語。


    黑臉大漢還想說什麽,講師出來打圓場,壓壓手示意他坐下,“好了好了,下麵還有誰要發問的?”


    一個女同學站了起來。


    班裏的女生一隻手就數得過來,站起來的是其中最高大那一位,長相比man還man。她大聲問道:“蘇梅,問你個私人的問題,行嗎?”


    大妹子還有點小嬌羞……


    蘇梅點點頭,“你問。”


    “你有女朋友嗎?”大妹子問。


    蘇梅:“……”


    ……


    大家鬧騰了大半節課,講師才收回場子正式上課。


    但是,作為機操係的學生,大家對理論課本來就興趣缺缺,許多人整節課都是在興致盎然地打量坐在前排的蘇梅,總感覺這個不善言辭的瘦弱男生身上藏著許多秘密。


    機操係的課很少,下午就一節理論課和一節上機操作課。


    機操課上,在眾人的強烈要求下,蘇梅還原了一下滑步反擊那個動作,看得同學們一愣一愣的。


    黑臉大漢強行模仿,但根本掌握不到要領,摔了幾次最終放棄,要不是地板鋪了特製軟膠墊,那架c01都要被他摔壞了。


    黑臉大漢的實操水平是全班最強的,連他都學不來,其他人更是想都不敢想,隻是感覺蘇梅更加的神秘。


    許多人都在想:這家夥明明是個機研係的,為毛會懂得這種看起來很高端的奇葩操作?


    如果蘇梅知道他們心裏的疑問,也許隻能回一句:是天賦吧……


    一點都沒錯,確實是天賦。


    ……


    上完課,蘇梅看了眼時間,才下午三點過幾分,於是去圖書館三樓訓練了一個小時左右,之後給剛下課的陳良發了條信息。


    兩人在圖書館門外碰麵。


    “昨天去哪了?”陳良見麵就問。


    “天京。”蘇梅說。


    “幹嘛去?”


    “見個人。”


    “誰?”陳良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勢。


    “……你不認識的。”蘇梅敷衍道,然後轉開話題:“上次跟你說的合租那事,你找到房子了嗎?”


    陳良並沒有轉移注意,一臉狐疑盯著他,但終究沒有問下去,“找到了。”


    “那就好。能去看看房子嗎?”


    陳良點點頭,“是個帶小院倉庫的三房一廳,房東要搬去天京,整間房子都空著,要租隻能整個租下來。”


    “租金多少?”


    “三千多一個月,壓半年。”說著,陳良光棍地攤攤手:“當然,我是付不起的,我讓房東先把房子留著,等你付錢,房東說要見見你。”


    蘇梅點了下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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