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藍下來的時候, 喬燼剛煮完牛奶,看見她便禮貌的問,“寧藍姐姐,你要走了嗎?”


    “是啊, 再不走你老公要攆人了。”寧藍聽陸銜洲說喬燼主動親他的事兒, 覺得這火還能再燒一燒,好歹讓這個老東西有了愛情之後能做個人。


    喬燼一聽老公兩個字, 臉頓時有點燒,磕磕絆絆的說:“你別……別亂說,師兄他……”


    寧藍回頭看了一眼樓上,壓低聲音說:“陸先生整天應酬你是知道的,工作起來又不按時吃飯, 胃早就壞了, 前些年胃出血在住院一聽公司有事兒直接把針頭拔了回公司, 差點兒沒死談判桌上。”


    喬燼震驚的瞪大眼睛。


    “你看他吃飯是不是不太多,忙起來就喝點咖啡強撐著,不是我說,他這樣早晚猝死。”


    寧藍瞄著喬燼的表情,盡量往嚴重了說, 添油加醋的把喬燼嚇的臉都白了。


    “牛奶養胃, 陸先生最近沒有工作了心裏也難受,不如你去哄哄他?就算你們以後要離婚,他現在總還是你的先生,對不對?”


    “嗯。”


    “其實陸先生一點也不可怕, 從來不凶人,我們都不怕他的。”寧藍在心裏罵了數遍刻薄的老東西,才又睜眼說瞎話道:“你撒個嬌他就沒轍了,下次你看他要生氣了,就往他懷裏躲,軟點兒。”


    喬燼不大明白,“軟點兒?”


    寧藍忍住搓手的衝動,一本正經的說:“比如說你看他臉色變了,要生氣了,你就主動撲他懷裏,聲音軟點兒喊老公,喊不出來你就喊師兄,反正隨便你,人軟點兒聲音軟點兒他就不會凶你了。”


    “可是……”喬燼試想了下那種畫麵,臉燒的滾燙。


    “沒什麽可是的,相信寧藍姐姐好吧,難道你想被陸先生凶?”寧藍覺得自己變了,不知不覺都開始跟陸銜洲學的這麽奸詐了。


    “不想!”


    “那不得了,把你這杯牛奶送上樓給陸先生,他一定會很高興。”


    “叩叩。”


    “進來。”陸銜洲以為又是寧藍,隨口說了聲,結果半天也沒見人出聲,便抬了下頭,一看是站在門口局促的喬燼,“有事?”


    “我……”喬燼剛在樓下跟寧藍說話的時候還能泰然自處,一看見陸銜洲就緊張的話都不會說了。


    “進來吧。”


    喬燼捧著牛奶杯走過來,這才發現他在寫字,柔軟的毛筆在他手裏像是個淩厲的劍刃,比劃勾頓之間極具風骨。


    ——我於苦海揚帆,直至遇見你。


    “會用毛筆嗎?”


    喬燼搖頭。


    “想學嗎?”


    “我學過,但是怎麽也學不會,老師說我寫的字還不如狗爪子撓出來的。”


    “那是你沒找到好老師,我這個老師絕對不會說你不如狗爪子撓的,沒教好你是他的過錯,你學不好盡管說我沒教好。”


    陸銜洲拿過他手裏的牛奶杯,看到根本沒動過便又送回來,“喝完再寫。”


    喬燼這才想起來,捧著杯子遞到他嘴邊,“你喝。”


    “怎麽?長大了,連牛奶都不願意喝了?”陸銜洲沒接,眉目稍冷的說:“明目張膽的讓我替你喝,長本事了。”


    喬燼看他臉色微沉,想起寧藍教的辦法,但思來想去還是沒好意思,隻好低下頭說:“寧藍姐姐說……你胃不好。”


    “別聽她的,不在這一時了。”


    喬燼見他果真不認真對待自己的身體,認真道:“不可以不喝。”


    陸銜洲看著他燦如星火的眼眸,一下子被戳中了心,接過來把微甜的牛奶喝了,看著他不自覺吞咽喉嚨的樣子呼吸便是一緊。


    “喬燼。”


    “啊?”


    陸銜洲作勢把杯子遞給他,在他雙手來接的時候一下子揚高,喬燼抬頭踮腳伸手去夠,被他一下子托住後頸低頭吻了下來。


    喬燼瞪大眼睛,雙手甚至忘了拿下來,心髒如擂鼓般亂跳。


    牛奶味和信息素的奶味互相交融,喬燼本能的吞咽了下,勾的陸銜洲更加深入,將他的呼吸連同意識齊齊捏的粉碎。


    “你怎……怎麽又親我。”喬燼被他送開後退了一步捂住嘴,後背全汗濕了,緊張的攥緊了手。


    陸銜洲揚揚手裏的杯子,說:“喬喬煮牛奶給我,這是給你的獎勵,你不喜歡嗎?”


    喬燼說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但每次陸銜洲吻他的時候他總覺得身上發熱,心跳亂的讓他發慌,卻不覺得討厭。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慢慢想,不著急,你還有很長的時間想是不是喜歡我吻你。”


    喬燼本能的順著他的話問,“那你還要經常、經常親我嗎?”


    他不懂人情世故,自然不會拐彎抹角,想問什麽都是直截了當的問,陸銜洲伸手點點他的嘴唇,說:“我想,但是不知道喬喬願不願意。”


    “可你每次都不告訴我。”


    陸銜洲一愣,忽然笑了,“那我下次先征求喬喬的意見再親,好不好?”


    喬燼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又覺得沒有不對,於是點頭:“嗯。”


    陸銜洲在心裏忍笑,傻乎乎的,征求意見了再親那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他真當自己拿到免死金牌了。


    “來,教你寫字。”


    喬燼有些退卻,“我要是寫不好……”


    “寫不好你就罵我這個老師教的不好,怎麽樣?”


    喬燼脫口而出:“才不是!”


    “嗯?”


    “你寫的……很好看,我見過的。”


    “那我一定是個好老師,能把你教的很好,隻不過你要聽我的話,懂嗎?”陸銜洲知道淺顯的暗示他聽不懂,便又直說:“你嫁給我,就是我的責任,你在外麵受了欺負或者是有解決不了的問題,都是因為我沒有教好,應該自責的是我不是你,知道嗎。”


    “可我很笨老是學不好,你會生氣嗎?”


    陸銜洲低頭,喬燼被他從後麵攬在懷裏,手裏握著毛筆,手又被他握著,像是被困在他懷裏一樣。


    “喬喬不笨。”陸銜洲領著他的手,帶他一筆一劃的寫了一個燼字出來。


    這個奶乎乎的小孩兒就像是一捧微溫的餘燼,不夠熾烈也不夠耀眼,但是一點點滲透在他的心裏。


    紮根,盤踞,枝繁葉茂。


    “這個字能送給我嗎?”


    “不好看。”


    “不要緊。”陸銜洲指指“燼”字,一語雙關的說:“隻要你願意送我,我一定傾盡全力收藏起來,一定不讓他受一丁點損傷,你願意嗎?”


    喬燼沒聽懂畫外音,拿過鎮紙將它拿了起來,雙手遞給陸銜洲,“送給你。”


    “好。”


    “怎麽心情這麽好?撿到錢啦?”周訴從後麵拍了下喬燼的肩膀,想把他嚇一跳,結果他隻是抿嘴笑著搖頭。


    “那你笑什麽呢?”


    喬燼說:“今天孫老師找我過去說因為薑飛退學了,所以原本的那個名額改成了單人獨舞,讓我好好練練。”


    周訴覺得奇怪,“不是,孫老師之前不還說什麽都不答應讓你跳獨舞,現在為什麽突然改主意了?他吃錯藥了?”


    “我不知道,不過他說舞蹈曲目可以讓我自己選。”


    “他還讓你自己選?那他就不是吃錯藥了,他是蚊子咬炮仗撚。”


    喬燼疑惑的偏頭看他,“什麽意思?”


    “不鬆口就得死。”


    這頭,陸銜洲在車裏等了一會,等寧藍的消息發過來,他才往拘留所的大門走去,說明來意又經過道道手續才見到黃孟。


    “陸銜洲,你他媽誆老子?”


    陸銜洲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表情淡漠的看著他把手銬嘩啦啦扯的直響,被獄警扯回來按在椅子上嗬斥他老實點。


    “對。”


    黃孟在拘留所這段時間憔悴的仿佛換了個人,眼窩全是烏青,眼裏也不滿了紅血絲,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你設計我。”


    陸銜洲雙手交疊,抬眸看著他,淡淡道:“是,我不讓你真的捅我兩刀,你怎麽會願意相信這裏才是安全的,怎麽會乖乖進來。”


    “你早就知道!”黃孟從臉到眼睛都被怒氣頂的充血,恨不得撲過來再給陸銜洲補兩刀。


    “孫康華沒有背叛你。”


    黃孟冷笑了聲:“沒有背叛,洗白的代價不就是去除黑暗?我這些年還有個屁的勢力,他不講道義也別怪我心狠手辣。”


    “孫康華已經死了,你的目的也達到了。”陸銜洲坐直身子,眉目稍冷道:“現在我們來談談這件事最初的本意,指使你的人你沒見過,名字我所料不錯應該是我,對吧。”


    黃孟猛地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陸銜洲輕笑了下又靠回椅背,“我第一次找你的時候,顯然你已經知道了真正指使你的人不是我,但是還是有所懷疑,所以你試探我,看我會不會孤身一人過去。”


    黃孟心驚不已。


    陸銜洲又說:“你當時說,我不幫你查出是誰殺了孫康華下一個死的就是你,你我都沒有選擇。你在暗示我,如果有危險會把我供出來。”


    “你演技真好,我都被你騙了,難道那些東西真的是你自己……”


    “我不碰毒.品,就算是算計自己,也不會用這種方式。”


    陸銜洲頓了頓,說:“那個“我”應該是說知道了當年陸平言車禍是你造成的,又答應幫你解決孫康華,之後所有事情一筆勾銷。因為我想毀了陸氏但卻不能自己下手,所以要借你的手,沒錯吧。”


    黃孟突然放鬆下來,嘴角浮現笑意,“對,你還知道些什麽?既然都知道了還來找我做什麽,你會見我,不就是為了給孫康華報仇嗎。”


    “我原本確實不知道,但後來知道了。”陸銜洲站起身,說:“對了,孫康華確實是自殺。”


    黃孟一怔,“什麽意思?”


    “他早知道是你在貨裏放了東西,他命不久矣,就算多活也就是幾個月而已,便想用死來化解你們之間的恩怨,希望你別為難他的兒子。”


    “不可能!”黃孟不信,又將手銬拽的刺耳,被獄警死死按著,幾乎磨破了手腕。


    “不管你信不信,孫康華死了是事實,這幾年他查出得了癌症,你認為的越發保守是希望能給兒子留一個幹淨的底子,一切的謹小慎微,隻是在保護家人。”


    黃孟這些年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竟然不知道孫康華已經病入膏肓,隻覺得他現在膽小如鼠。


    “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想讓我幫你幹什麽?”


    陸銜洲俯下身看著黃孟,刻意壓低了的語氣冷厲異常,“我要你上庭指證陸平言,指使你在屹華的貨裏放毒品。”


    “你明知道是陸陽暉,為什麽反而去指證陸平言?做假證?”


    “不會做假證的,你隻管聽我的,最後陸陽暉一定會進來陪你。”陸銜洲理了理袖口,沒再給他多解釋,走出了會客室。


    他知道陸陽暉不喜歡他,但從來沒想過他會用這種決絕的方式將自己扯下來,斷了他的後路。


    陸銜洲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平洲的空氣一向不好,陰沉的讓人喘不開氣。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又轉過身往大門走了,正好看見一輛執法車停在門口,幾位警務人員扣著一個年輕男人從車上下來。


    馮朝恩。


    陸銜洲腳步一停,多看了他兩眼,馮朝恩臉色蠟黃沒什麽精神,腿腳虛浮發軟,眼神混沌仿佛沒睡醒。


    “放……放開。”


    馮朝恩無力的掙紮,大著舌頭語無倫次的為自己辯解,含含糊糊的聽不太清楚。


    陸銜洲眉梢微蹙,抬腳欲走,卻被馮朝恩一眼看到,掙紮著喊住,“陸銜洲!救救我。”


    陸銜洲蹙眉掃了他一眼,又去看押著他的警察,禮貌的問:“警官,他怎麽了?”


    “差點鬧出人命了。”


    馮朝恩氣息混亂,身上有著亂七八糟的信息素氣味,一看就知道才幹了什麽。


    “陸銜洲,你看在我們是一家人,我是你大舅子的份兒上,你救救我。”


    陸銜洲還未說話,押著他的年輕警官便冷笑了聲,“現在誰也救不了你,嗑藥、用信息素強迫omega,不顧他身體幾乎將他逼瘋,還下了徹底標記,哪一條你都跑不了。”


    馮朝恩立刻反駁:“真的跟我沒關係,是他自己見錢眼開撲上來的,玩玩兒嘛,誰知道他是不是身上有病,我也是受害者啊。”


    陸銜洲和警官禮貌點頭,說:“不好意思妨礙您工作了,我不認識他。”


    馮朝恩瞪大雙眼,似乎沒想到陸銜洲能視而不見,掙紮著回頭喊:“陸銜洲,你看在我們家養了喬燼這麽多年的份兒上,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啊,你救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  ——我於苦海揚帆,直至遇見你。(i''m the one sailing around the bitter sea  until i see you 引用自知乎,出處我沒找到,如果哪個大可愛知道歡迎指點,感謝感謝。


    今天更新的晚了一些,昨天說雙更,結果臨時有事也沒能更新,今天看情況吧,也許有二更,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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