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銜洲見他對正常的信息素引導陌生成這樣, 頓時有些微怒,楊芹和馮玉生什麽都沒教過他嗎?


    喬燼對人的情緒一貫敏銳,立刻發覺了他的怒意,瑟縮了下不敢說了, 陸銜洲鬆開手, 讓他從膝上下去。


    “不、不學了嗎?”


    陸銜洲說:“下次再學,你發情期剛過, 不著急。”


    “可是……”喬燼想說薑飛,可怎麽也說不出口,抿了抿唇咽下去了,他說過不許讓別人碰的。


    陸銜洲撥通內線讓秘書送杯奶茶進來。


    喬燼站在桌邊呼吸紊亂的視線亂飄,張了張嘴想要走, 在心裏考慮怎麽說他不會生氣, 說自己要回學校, 還是回家?


    陸銜洲本身也是想試試他,看他這麽受不住就也沒再繼續,何況現在是在公司,不方便。


    “叩叩。”秘書敲門進來,捧著一杯奶茶放在桌上, 又出去了。


    “喝吧。”陸銜洲朝他的方向推了推, 然後拾起筆繼續忙工作,喬燼端起杯子乖乖在一邊喝,第一口就被燙了一下,小聲吸氣。


    陸銜洲輕笑了下, 沒抬頭,“喝完了我讓寧藍送你回家,下次有事別這麽莽撞了,穿著這個就過來,也不怕凍壞了。”


    喬燼喝了兩口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推了回來,抵到他的手背,陸銜洲一愣,抬起頭來:“怎麽了?”


    喬燼抿了下唇,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慌亂,小聲說:“寧藍姐姐說,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喝咖啡不好……這個給你。”


    陸銜洲心上一軟,含笑搖頭伸手想去揉揉他的頭,但在伸出的一瞬間收了回來,“別聽寧藍胡說,我不礙事,你喝吧。”


    喬燼見他拒絕,有些沮喪的把杯子端了回來,忽然想到那天他說的‘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和害怕’,看著他手上的筆半天,道:“我……禮物不好,你……”


    “別緊張,慢慢說。”陸銜洲擱下筆,放軟了聲音安撫他,“我不凶你。”


    喬燼深吸了一口氣,說:“你生日,我想送你禮物,怕你不喜歡……我不是故意去書房的,對不起。”


    “嗯,我知道。”陸銜洲點點頭,拐個彎問他:“在書房看到什麽想看的書了也可以拿去看。”


    喬燼沒聽懂他的試探,如實說:“我……我沒看到書,隻看到方老師的合約,您……您也認識她嗎?”


    “方芮?”


    喬燼以為他生氣了,忙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翻的,下次我不去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氣,我以後會乖的。”


    他怎麽總是強調自己會乖的?


    陸銜洲直覺有哪裏不大對勁,眉梢微蹙的朝他伸手,“過來。”


    喬燼放下奶茶杯子走過來,被他握住手時本能的掙紮了下,在陸銜洲說“別動”的時候乖乖坐到了他的腿上。


    “我問你幾個問題,不許跟我撒謊,明白嗎?”


    喬燼點頭。


    陸銜洲捏住他的手指,因為那次抽了一點信息素給他,雖然沒有標記,但他的信息素對喬燼來說還算有一些舒緩作用,隻是需要控製量,少了沒用,多了又嚇著他。


    “你第一次發情期來的時候,怎麽過的?”陸銜洲頓了頓,覺得他可能不大能理解,又換了個說法:“有人陪你嗎?”


    喬燼剛剛恢複正常的臉色又有一點發紅,輕輕搖頭:“他們都不在家。”


    陸銜洲立即在心裏倒吸了口涼氣,他這麽個連生活自理都費勁的小孩,第一次發情期沒人陪著,是硬生生熬過來的?


    “你媽媽後來帶你做過抑製劑測試嗎?”


    喬燼搖頭。


    “她教過你發情期來了該怎麽做嗎?怎麽用抑製劑,或者是其他生理知識。”陸銜洲越問心越沉,楊芹是親媽嗎?


    這個都不教,他對生理知識一無所知,到底是怎麽長到這麽大還沒被人吃了的!


    喬燼感覺到他的怒氣,小聲問他:“你生氣了嗎?”


    “沒有。”陸銜洲按著他的虎口,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讓他放鬆,低聲又問他:“馮玉生和馮朝恩對你好嗎?”


    喬燼頓時哆嗦了下,那種具象的害怕一下子衝出來,緊咬著嘴唇不肯說。


    陸銜洲想起那句‘反向恐怖’的理論,捏著他的下巴說:“我也很可怕對不對,馮玉生和馮朝恩兩個人打不過我,你可以放心跟我說,他們是不是欺負你了?”


    喬燼遲疑了下,輕輕點頭。


    陸銜洲無從得知喬燼的自閉症是什麽時候得的,但他拿到的資料裏寫的非常清楚,馮玉生和馮朝恩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吃喝嫖賭樣樣占全。


    喬燼本能的抓住陸銜洲的手,柔軟的掌心按住他,小口吸氣低聲說:“大哥……撕我的作業本,還在我的水杯裏……撒、撒尿,我的午飯裏有昆蟲屍體……”


    陸銜洲手指一緊,立刻掐疼了喬燼,他一下子停了,“疼。”


    “抱歉。”陸銜洲揉揉他的手指,盡力壓著心裏的怒意,讓自己聲線平靜一些,“還有呢?”


    喬燼是真的很乖,讓說什麽就說什麽,這種事情如果是個心智正常的人肯定說不出口,但他卻說的出,不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尊嚴遮擋隱瞞,單純又直白。


    “馮叔叔說……說我……”喬燼說不出那個詞,張了張口將它略過了,眼圈通紅的委屈搖頭說:“我沒有勾引,沒有。”


    陸銜洲按著他的背一下下的拍,安撫他說:“我知道,喬喬沒有喬喬很乖。”


    有研究數據說,自閉症患者的記性一般很好,能記得很久遠之前的事情。


    馮朝恩現在都二十五歲了,撕作業本、在午餐裏放昆蟲屍體的幼稚事兒是做不出了,想必是很多年前。


    馮玉生說他勾引,大概是近兩年的事。


    那麽這麽大的跨度,中間楊芹在做些什麽?她身為喬燼的媽媽,繼子本來在重組家庭裏就備受欺淩,她為喬燼做了些什麽?


    “你媽媽呢?”


    喬燼低下頭說:“媽媽說讓我乖一些,沒事的時候不要出來讓馮叔叔和大哥看到,惹他們心煩,乖一點就不會讓別人生氣了,我們在馮家也會好過一些。”


    陸銜洲在心裏冷笑,乖一點就不會惹人生氣了?


    這個說法倒是耳熟的很。


    陸陽暉愛養馬,看上周婉容也是因為她馬術好,一時沒忍住在妻子懷孕哺乳期間出了軌,然而這種人哪有真心,玩玩便罷了。


    周婉容內心怨懟,曾經握著陸陽暉送給她的馬鞭抽在他的脊背上,問他為什麽不會討好陸陽暉,用馬鞭讓他學乖。


    他在這種環境下將自己全副武//裝,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喬燼本身就膽小,楊芹再這麽教他,會得抑鬱症一點也不奇怪。


    如果楊芹真的疼愛他,應該是好好保護,而不是讓他委屈自己,讓他別出門。


    得了自閉症之後再去花時間還有什麽意義,能將他變回那個活潑可愛的樣子嗎?


    不能,喬燼怕是一輩子都要這麽膽小怯懦。


    看來他除了調查喬燼今天頂著害怕來找他之外,還要重新調查一下馮家和楊芹,到底他嫁給自己之前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師、師兄。”


    陸銜洲抬眸:“嗯?”


    喬燼忍住想抽回手的衝動,感覺自己手指都被他揉紅了,有點疼,小聲他:“你、你很喜歡我的手嗎?”


    陸銜洲被他這個直白的問法兒弄得一愣,這小孩兒到底是真不懂男人還是假不懂,說他單純卻總能在無意間將他一擊即中,說他故意,卻又那麽純粹的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欲。


    無形撩撥最為致命。


    他要是知道自己每天晚上回去的時候,看著他的睡臉幻想著這隻手握住什麽,估計會嚇的奪門而出。


    陸銜洲沒有太過激進,輕笑了下鬆開他的手,揉了下他的頭說,“喜歡。”


    喬燼臉頰滾燙,不知道是因為暖氣回溫還是什麽,顫了顫指尖縮回來,總覺得被他揉過的地方好燙。


    他垂下眼,看著陸銜洲指骨明晰修長,沒有他手那麽細白,卻充滿力道,仿佛能一下子捏碎他,忽然又想到捏住他腺體的時候,呼吸一下亂了。


    “……你,你的手也好看。”


    陸銜洲垂眸看了下自己的手,壓下自己心底湧動的心緒,鬼使神差的問他:“那你喜歡他嗎?”


    喬燼動了動嘴唇。


    陸銜洲本就是開玩笑,收回手說:“好了,回家吧,我最近很忙,不會回家。”


    喬燼鼻尖冒汗,努力的穩著呼吸下意識的順著他的意說:“喜、喜歡。”


    陸銜洲一怔,古井無波的心忽然就跳出一圈圈漣漪,收回來的手拐了個彎,趁他偏過頭的時候兩指捏住他的耳垂,“喬喬,不許怕我。”


    喬燼頓時就是一抖。


    他怕陸銜洲仿佛是本能的,那種深層的恐懼就好像是從心底蔓延出來的,看見他就不知道怎麽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麽做,隻想逃離他的視線。


    他每次一看自己,他心髒就亂跳,慌的幾乎能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和薑飛、馮玉生那種害怕不一樣。


    他總覺得自己在陸銜洲麵前就像是……沒穿衣服,哪裏都被他看透了。


    喬燼咽了下唾沫,輕輕地點了下頭,然後呼了口氣。


    “還難受?”陸銜洲看著他鼻尖不自然的汗,還有紅的不太正常的眼睛,感覺鼻尖蔓延進一股濃烈的信息素氣味。


    他伸手撥開喬燼毛衣的領子,發覺鎖骨處紅了一點,道道血絲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眉頭一下子皺起來,身上又衝出一股信息素。


    喬燼立刻站不穩了,反射性的抓住他的手腕喘氣,陸銜洲擰著眉伸手撫上他的鎖骨,語氣低沉,“疼嗎?”


    喬燼搖頭,又點頭,“疼。”


    “怎麽不知道說?”


    “我……”喬燼忍著顫,任由他撫著自己的鎖骨,仰起頭看著他有些委屈的說:“剛才不疼,你一碰就疼了。”


    陸銜洲指尖發麻,在心裏苦笑,這個小孩這麽撩他,卻又怕他。


    估摸著今天來不是來求助的,是來折磨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要給喬喬說句話,他本身就膽小,加上楊芹隻會一味的讓他乖,他就根深蒂固的“我隻要乖就不會被欺負了”這種想法。


    對於陸銜洲的害怕,其一是楊芹是他媽媽他本能相信,二來他把在麵對陸銜洲那種慌亂無所適從也定義為害怕,他分不清恐懼和慌亂是兩回事,這也是為什麽他跟寧藍和周訴能相處好的原因。


    再來,每次陸銜洲稍微溫柔一點誘哄他,過一會他就基本能稍微正常說話,一是真的乖,二是慌亂的過渡期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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