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槿抱住蘇慈,轉身走向門口,大聲向四個孩子招呼。


    青山村去鎮上得走去村口大路等公車,中午大太陽曬著,路口不見多少人。


    隻有個老爺子挑著擔,慢慢悠悠的走在這馬路牙子上,脖子上披著汗巾。


    看見葉槿旁邊圍著團團轉轉的孩子,倒是笑著嘮上句:


    “女子孩子挺多,買個麥芽糖吧,我這便宜,才兩分錢,分量紮實著哩。”


    老爺子輕車熟路的打開扁擔上蓋著的花布,絲絲甜香誘人,顯然對這賣糖的事,熟的不能再熟了。


    蘇禮和蘇裕聞見這香味就有些受不了了,兩雙小眼睛直往扁擔裏瞧。


    蘇黎和蘇通隻是不敢說,雖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但也是個半大孩子,口水咽了一遍又一遍。


    幾個和孩子的模樣看上去都好笑,葉槿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抱著蘇慈,從兜裏偷出張毛票道:


    “我要一毛錢的糖,老爺子你給稱下。”


    “得嘞!”


    老爺子從肩頭背著的小布包裏拿了張油紙,樂嗬嗬的裝糖。


    這年頭,鄉下大家夥窮的都比較平均,老爺子也隻是問上一問。


    買糖的大多數是城裏的工人,村裏的大多都舍不得那兩分,更別說葉槿這種上來就要一毛的。


    一看就是個疼孩子的!


    包了糖,老爺子還給了蘇慈一小塊碎的,那張瘦瘦小小的小臉蛋稱不上可愛,但還是惹人心疼的很。


    “這年頭糧食貴哩,女子你這閨女太瘦了,不吃細糧的話,怕是難活了。”


    老爺子嘖嘖惋惜道,他這個賣糖的見慣了,各個村生了女娃娃就給溺死。


    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女娃娃身子弱成這樣還養著的,就是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了。


    葉槿聞聲,笑了笑道:“這不上鎮上,正好去衛生院看看,糧食再貴也沒人命值錢。”


    公車正好來了,老爺子又給蘇慈懷裏塞了塊碎糖,一是憐惜,二是感歎這女娃娃可是投生了個好人家。


    葉槿道了聲謝,六人上車,老爺子樂嗬的挑起扁擔,不用吆喝,身上掛一個小鑼,邊走邊敲。


    叮——叮叮——


    砰!


    許是時運不濟,老爺子也不知是倒了個什麽黴,被塊石頭絆了下身子,好在這扁擔上的糖安然無恙。


    然,在老爺子起身時,一塊小小的銀牌讓他頓的熱淚上眼。


    環顧四周,連扁擔裏的糖都顧不上了,步子跌跌絆絆,往著最近的一戶人家家裏趕。


    老爺子滿是皺紋縱的臉上,眼淚止都止不住,嘴裏像是魔怔了般不斷道:


    “楠丫頭,爹終於找到你了,爹要帶你回家!”


    老爺子前些年其實還不是賣糖的。


    他是廠裏的老工人,老年得一女,日子過得不算富裕,也過的下去。


    獨獨那個小女兒在前些年那個饑荒遍地的年代,老爺子帶著去上工時,被他大哥給賣了換糧。


    老爺子的老婆子因為這事,一個勁沒提上來就去了,小女兒這事幾乎就成了他的執念。


    糧食咋能有人貴呢?


    老爺子一直希望他的楠丫頭還活著,走街串巷,學了手麥芽糖的手藝,走到哪裏,打聽到哪裏。


    哪怕死了,老爺子也要帶著屍骨回家。


    “爹來帶你回家了。”


    葉槿這邊上了公車,售票的還是先前給她塞糖的小姑娘,這次不僅塞糖連票錢也不願意收了。


    小黃魚的事,她爹給她說了。


    還趕上了波包辦公車的好事,這公車等過幾年,可就真是她家的了。


    給自己打工掙錢,比以往都要掙得多,這日子都格外的有奔頭。


    “姐姐,你以後上鎮子跟俺說聲,俺爹啥時候都來送。”


    小姑娘甜笑道,紮著兩根麻花辮,臉蛋紅撲撲的卻是格外嬌俏。


    這車上也有好事的老客,聽著這話忍不住的調笑道:


    “娟子,叔你坐你車都坐了這麽多回了,也沒見你給少過一分錢,咋到這就不收錢了?”


    小姑娘見是個吝不嗇的摳門老客,頓的扭過了頭,司機倒是扯了張大嗓門,吱聲道:


    “王麻子你可別貧了,這公車家屬不要錢,不理所應當的事,那個是俺侄女,俺閨女表姐收嘛錢啊收?”


    一句話,再有問題想一起占便宜的,也都憋了回去。


    人家親戚開後門不收錢,他們還湊個啥熱鬧?


    又不是閑的沒事找事。


    小姑娘執意沒收錢,葉槿也就沒勉強,笑了笑,帶著五個孩子在車上搖搖晃晃。


    從未去過鎮上的孩子顯得格外興奮,趴在窗口,乖乖巧巧,看向窗外的眼裏滿是好奇。


    青山村先前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最大的世界,真正上了公車看向窗外,才發現原來他們不過是井底之蛙。


    葉槿給五個孩子分麥芽糖,蘇慈才隻有四五顆小牙,分到點碎糖,淺淺的嚐著甜味,對葉槿的態度要更為親昵。


    “唔……”


    蘇通和蘇禮看著手上的麥芽糖,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嚐到麥芽糖的味道。


    甜滋滋的,裏麵夾著豆粉,甜而不膩,香甜的味道入舌尖,宛若是人間至味。


    這味道讓兩兄弟甚至不敢吃的快了,隻敢慢慢的,淺淺的舔上幾口,這樣好像就能吃上好久。


    蘇黎拿著屬於他的麥芽糖,照顧著蘇裕,他自從母親去世後,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嚐過甜味了。


    甜的味道原來是這樣。


    蘇黎身為最大的孩子,此時低著頭,嘴裏殘留著的甜味,讓他覺得自己有些自私還很可怕。


    他突然就覺得他爸爸死了這件事,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麽壞,甚至讓蘇黎覺得痛快!


    那個滿心大義的男人從來不會給他們買糖,不會問他們想不想上學,不會帶他們買衣服。


    他媽媽死的時候,那個男人甚至隻在葬禮上出現了一天,第二年便娶了別的女人,生而不養。


    第二個阿姨死時,蘇裕被發現說不了話時,蘇黎永遠忘不了蘇淩然眼裏的淡漠,冷的他打顫。


    錢,蘇淩然要孝順親長,他們就隻配在破落的老宅裏吃著野菜。


    感情,蘇黎一絲都感覺不到他的父親曾經有過心。


    “下車了。”


    葉槿的聲音將蘇黎驚醒,從一開始她就發現這孩子身上帶著濃鬱的戾氣,天生慧根卻極易走上不歸路。


    看來調教大反派這件事,還得慢慢來。


    鎮上可比青山村要大的多,一路還有附近不少嚐試著趕集的村民擺攤。


    五個孩子看的眼睛都在冒星星,一雙眼睛怎麽看都看不夠。


    “哇!鎮上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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