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鍾後,裴融帶人打著火把找到了檀悠悠。


    此刻的檀悠悠正蹲在知業身邊,攤開她的零食袋子,把裏頭的肉幹、糕點、豆幹、花生、糖依次拿出來品嚐,不時不死心地問:“知業,你真的不要嗎?你不餓嗎?很好吃的。”


    知業慘白著臉坐在地上,強顏歡笑:“多謝少奶奶美意,下仆不……不餓……”


    裴融板著臉往檀悠悠麵前一杵,訓斥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大腿已被緊緊抱住。


    “夫君,你終於來救我了,你不知道,我剛才險些摔斷脖子……”檀悠悠聲情並茂,真心覺得裴某人的大長腿手感很好,溫暖、緊實、有力、能依靠。


    “站好!”裴融麵紅耳赤地把檀悠悠拽起來,低聲道:“回去再和你算賬!”


    檀悠悠可憐兮兮地道:“我走不動了,腳疼。”


    裴融嚴厲地瞪了她一眼,終究是蹲在她麵前沉聲道:“上來!”


    檀悠悠並不樂意讓他背:“不要,萬一摔跤怎麽辦?這麽滑,我怕。”


    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是要怎麽樣?裴融正要發火,檀悠悠已經緊緊挽著他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夫君扶著我就好。”


    裴融見她走得艱難,沉著臉加大力度,半抱半扶。


    回到莊子裏裴融的住處,已是小半個時辰後。


    檀悠悠坐下去就再也不想動彈,她全身都疼,骨頭肌肉筋膜都是疼的,特別是手掌、腳腕、被樹樁頂過的肩頸疼得最厲害,火辣辣的,於是特別想念溫柔可愛、擅長按摩的柳枝。


    這時候如果能泡個香噴噴的熱水澡,再來個馬殺雞,那該有多美啊!檀悠悠輕輕歎了口氣:“唉……”


    裴融瞪了她一眼,什麽都沒問,板著臉就出去了。


    檀悠悠沒計較,換了她是他,見著這麽個添麻煩的肯定也很煩就是了。所以啊,沒那金剛鑽就別攬那活兒,小人物的夢想果然隻是夢中想像呢。


    屋裏有個大火爐,非常暖和。


    檀悠悠在爐邊坐了會兒,身上緩過來了,就慢吞吞挪到燈旁查看自己的手。


    險些摔進溝去那一下,她全靠雙掌在地上摩擦減速,當時是疼得麻木不知道有多疼,後來疼得厲害就靠著吃零嘴緩解疼痛,所以這雙手肯定是傷得不成樣子了。


    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原本粉白細嫩的掌心劃了好幾條深淺不一的口子,已經出血凝固,血糊糊一片,瞧著就嚇人。


    “要死了,要死了……”檀悠悠想著清洗傷口的酸爽勁兒,忍不住吸著氣小聲嘮叨。


    “誰要死了?不是讓你有點忌諱麽?為何就是記不住?”裴融拎了一堆東西進來,板著臉走到她麵前,待看清楚那雙手,眉頭就皺了起來:“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自作自受,非得逞強的後果唄~檀悠悠沒臉說,也沒臉撒嬌撒賴,隻苦著臉道:“夫君能不能給我尋些烈酒?”


    裴融瞪了她一眼,往外喊了一聲,就有粗使婆子拎了酒壇子進來,檀悠悠也不敢指使裴融,自己尋了個碗,準備倒酒清洗傷口,正忙乎著呢,就被男人奪了碗。


    “過來!”裴融板著臉抓住檀悠悠的衣領,把人拎到光亮處,直接拿了烈酒衝洗她掌心的傷口。


    “噗……呼……噗……呼……”檀悠悠痛得摧心摧肝,眼淚汪汪,不得不嘬著小嘴對著傷口使勁吹氣。


    “嬌氣!”裴融瞪著她,加快了動作。


    一場清洗下來,檀悠悠仿佛被吸走了靈魂,軟綿綿地趴在桌子上,徹底成了一條不會動的死魚。


    裴融看著她那軟塌塌的樣子,眉頭皺了又皺,終究沒能繼續教訓。


    “少奶奶洗腳了。”粗使婆子端了滿滿一大木盆熱水進來,再幫檀悠悠脫下靴子。


    “哎呀!我滴個娘啊!疼死我了!”檀悠悠大叫:“輕點,輕點……”


    粗使婆子被嚇著,尷尬地蹲在那裏不敢動。


    “下去。”裴融打發走婆子,板著臉走到檀悠悠麵前,用力把袍腳一甩,蹲下去扶住她的腳,沉聲道:“哪裏疼?”


    檀悠悠指著腳踝、腳趾:“這裏,還有這裏。”


    裴融看著麵前的女靴不作聲,不動彈。


    檀悠悠善解人意地道:“夫君,我自己來。”


    她懂,古板迂腐如裴校長,怎麽可能給女人脫鞋子洗腳嘛,給他親媽脫還差不多。


    沒關係的,以後她自己生個兒子天天給她脫鞋子洗腳玩,不聽話就踢他屁股。


    檀悠悠忍不住探頭打量裴融的pp,她記得很是挺翹結實,手感非常不錯,不知道腳感如何。


    裴融正好抬頭,恰恰捕捉到她的目光,便疑惑地跟著側頭看了一圈,啥都沒看見,就問:“你看什麽?”


    檀悠悠睜眼說瞎話:“好像看到一隻老鼠順牆根跑過去了。”


    裴融疑惑得很,覺著像是有這個可能,卻又不太相信:“那你為什麽沒尖叫?不怕?”


    檀悠悠低著頭和自己的靴子戰鬥,很不走心地敷衍:“夫君就在我麵前,有什麽可怕的。”


    裴融掃了她一眼,板著臉道:“別以為你阿諛奉承,我就會饒了你。”


    阿諛奉承?她有嗎?檀悠悠聳肩,她今晚明明很剛的好不好。


    這一聳,肩頸處的傷被扯到,痛得她齜牙咧嘴,想要伸手去護傷口,手上也有傷,真是顧哪兒都不知道。


    “都這樣了還不老實!”裴融斷喝一聲,指著她命令:“坐直了不許動!”


    檀悠悠嚇得立時挺直腰背,端坐不動。


    裴融很凶地瞪著她,再次蹲下去抱住她的靴子,很小心地替她脫開,又脫了襪子對著燈光看。見腳踝那兒去了一層皮,大腳趾青紫發腫,就道:“人不老實,摔個跤也摔得奇奇怪怪,沒見過誰摔跤把腳趾頭摔腫的。”


    “下次我一定先商量好摔哪兒再跌倒。”檀悠悠生怕裴融一直念叨,遂把心一橫,俯身抱住他寬厚的肩膀,將頭靠在他的肩窩裏,輕聲道:“夫君別罵了,我錯啦,我隻是……隻是想和你在一起,舍不得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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