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才良跑回偏屋,把自己看見的情況說出來,羅伍一聽,馬上從床上坐起來,問道:“才義,你來過這兒?怎麽對這裏這麽熟悉啊?”


    黃才義苦笑一聲,“沒有,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我隻是知道這間房子的用途而已。”


    “用途?對了,你剛才說什麽行館,啥是行館啊?還有,為啥就晦氣呢?”


    黃才義看了眼羅伍,老黃家趕屍匠的身份村裏沒人知道,就算有幾個懷疑的,也隻是懷疑老黃家是不是裝神弄鬼的神棍,所以黃才義猶豫著要不要把實情告訴羅伍。


    這幾天在路上,黃才義也觀察了這三人,黃才月還沉浸在喪母的悲痛中,除非自己有事吩咐她,不然的話,她就會一直坐著發呆。而黃才良小屁孩一個,除了餓就是渴,啥忙都幫不上。所以唯一能幫幫自己的,就隻剩下羅伍。


    想著這一路上還有很多事需要兩人合作,黃才義便動搖了。


    “羅伍,你聽說過趕屍匠嗎?”黃才義問道。


    “趕屍匠?當然聽說過,我聽說咱巫山就有很多趕屍匠,不過我估計那都是謠傳,因為問誰都沒親眼見過。”


    “嗬嗬,之所以沒人親眼見過,是因為趕屍匠平常都刻意避開活人,而且一般都是夜裏趕路。像這個行館,就是趕屍匠白天休息的地方。”


    “啥?!”羅伍驚叫一聲,隨後緊張的朝四周看了一眼,“你咋知道的?”


    “因為我就是趕屍匠!”黃才義說完,便玩味地看向羅伍。


    羅伍聽了這話,先是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黃才義,隨後“噗嗤”一聲笑出來:“別逗了,你這話嚇唬嚇唬才良還行,想嚇唬我,沒門兒!”


    黃才義並不著急,他走到才月才良坐著的床頭,坐了上去,然後頭靠著牆板懶洋洋地說道:“哎呀,你愛信不信,我告訴你啊,隔壁堂屋四麵牆上貼的那些符紙叫辰州符,那是趕屍匠專用的。一般情況,趕屍匠夜裏帶著屍體趕路,白天就在這樣的行館休息,貼著辰州符的屋子是用來存放屍體的,而這間屋子才是住活人的。對了,有些趕屍匠會帶著牲口,所以會在行館旁邊給牲口也安排一個住處。”


    “哼,說得跟真的似的,黃才義,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你也沒必要拿哄小孩兒的話來哄我吧!”


    黃才義半閉著眼睛,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啊,就是在村子裏憋得太久,我早就想跟你說了,與其成天和楊良俊廝混,還不如多跟你爹出去見見世麵。”


    “好,就當你說的是真的,那咱們現在怎麽辦?就在這行館住著?”


    黃才義雙手枕在腦後,閉上眼睛說道:“你們先想辦法弄點兒吃的,讓我安靜安靜,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羅伍看著黃才義氣定神閑地躺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和黃才義說話了,所以很難分清他是不是捉弄自己,可是憑著這些年黃才義留給自己的印象,他覺得黃才義不是一個亂說瞎話的人。


    環顧了一眼四周,羅伍拍拍腿站起來,當初他可是在黃才義麵前吹過牛的,信誓旦旦說自己是村裏的獵手,現在自己必須用行動來證明,不然的話,黃才義會更加瞧不起自己。


    這樣想著,羅伍便走出門外。


    屋外的雨依舊猶如瓢潑,羅伍在屋子周圍來回巡視著,想找找趁手的家夥。正在羅伍看著一地的破爛不知所措時,黃才月也跟著走了出來。


    “我來幫你!”黃才月解釋道。


    羅伍此前和黃才月的關係很糟糕,這一路上兩人也沒什麽交流,黃才月倒是不在乎,但是羅伍卻始終覺得自己愧對黃才月。


    “不用啦,你回去歇著吧。”


    “咱四個人可都餓著肚子呢,多一個人快一點~~你在找啥呐?”黃才月沒好氣地說道。


    “我看看有沒有啥趁手的家夥~~”


    黃才月聽罷,不可置信地看向羅伍,“這麽大的雨,你該不會是想去打獵吧?”


    “不打獵那吃什麽?”羅伍覺得理所當然。


    “哼,得虧我出來了,不然靠你,咱們一天都吃不著飯。”說完,黃才月便從屋簷下拿起一個破竹籃,然後挎在手裏就衝進雨中。


    羅伍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隨後也跟著黃才月跑上屋旁的山坡。


    ......


    與此同時在屋子裏,黃才義雖然一直閉著眼睛,但是他並沒有睡著,他從一開始看見堂屋裏的辰州符時就冒出一個主意,隻不過這個主意風險很大,而且他需要幫手。


    等黃才月出門之後,黃才義稍稍睜開眼睛,看著身旁發著呆的黃才良。


    “才良,剛才屋裏的符我沒看清,你知道都是些什麽符嗎?”黃才義忽然問道。


    “嗯~~”黃才良略一思考,“門框上的是鎮魂符,牆上的都是驅煞符,公公說了,鎮魂為將、驅煞為卒,兩者搭配可保屋內幹淨。”


    “嗬,還不錯嘛!”黃才義有些吃驚,從他發現符紙到走出堂屋,也就是喝口水的功夫,黃才良竟然不僅認出了那些符紙,還把符紙的排列順序給記下來了。


    “我問你,”黃才義試探道,“假如咱倆搭夥去趕屍,你敢嗎?”


    黃才良聽完馬上轉過身,麵向大哥問道:“趕屍?咱們倆?”


    黃才義很肯定的點點頭。


    “可是公公說我還不夠大,最起碼得等我十二歲才能去趕屍啊!”


    “公公?公公已經死了!”黃才義不耐煩地喊了一句,隨後歎道,“哎,你也看見了,咱們現在沒錢,沒錢就寸步難行,所以得想辦法弄點錢。上次在朱屠夫家,咱倆不是配合得很好嗎,所以我想咱倆去趕屍應該行得通。”


    黃才良聽完猶豫了片刻,隨後便露出笑臉。一直以來,他就盼望跟著爹和大哥出去見世麵,去看看公公故事裏的那些奇事是不是真的,現在,大哥提出要和自己一起趕屍,這不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嗎?!


    “行!大哥說我行我就行!”黃才良挺著胸脯答道。


    黃才義滿意地點點頭,隨後又閉上了眼睛。


    這樣待了約莫一個時辰之後,濕漉漉的黃才月和羅伍便衝進屋來,黃才良見狀趕緊把屋子裏的火燒旺了一些,然後從姐姐手裏接過籃子。


    黃才良看見籃子裏裝著一些土疙瘩,還有一些野果、竹筍等東西。


    “這都是啥啊?”黃才良拿出其中一個土疙瘩,放在手裏看了又看。


    “這是野山芋,烤一烤很好吃的。你們拿出去洗洗,我把衣服先換了。”說著,黃才月便將大哥從床上拉起來,然後把三個人推出門外。


    忙活一陣後,野山芋和竹筍便能吃了,也許是很餓,幾個人發現這些平時不起眼的山貨吃起來居然這麽香,黃才月更是邊吃邊炫耀:“吃完了再去挖,那邊山坡上還有好多呢!”


    看著黃才月大咧咧的樣子,黃才義鬆了口氣——她總算從喪母的悲痛之中走出來了。


    “對了,才義,你想好了沒?下一步怎麽辦?咱總不能就這樣住下吧?”羅伍問道。


    “下一步?等!”黃才義簡短地回了一句。


    “等?等啥?”


    “我不知道。”


    說完,黃才義便拍拍雙手,走回到床邊又躺下來。


    ......


    大雨連下了三天,在這三天裏,四個人就靠著山芋和竹筍度日,不過,雖然吃的不好,卻因為無法趕路,四個人得到了很好地休整。


    第四天,大雨總算停下來,羅伍原本以為黃才義說的“等”指的是等雨停,誰知道黃才義卻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


    羅伍從山上提著滿滿一大筐山芋和竹筍走到屋裏,正打算打包好帶去騾車上,卻發現黃才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哎,你不走啊?”羅伍問道。


    “不走。”


    “什麽?你真打算住下!”


    “再等等吧。”


    “還等?你到底等啥啊?”


    “等人!”說完,黃才義便不再說話,任憑羅伍怎麽問他就是不搭理。


    就這樣,四個人百無聊賴的又過了一天,到了第二天淩晨的時候,忽然從山腳傳來人的說話聲。


    聽見聲音的黃才義就像是坐在了火盆中,一下子彈跳起來,隨後打開門走出去。


    山腳的人聽見上麵的動靜,馬上就不說話了,過了片刻才開口問道:“什麽人?”


    “趕路歇腳的。”黃才義答道。


    “歇腳?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就歇腳?”


    “嗬嗬,當然知道,不就是行館嗎!”


    “既然知道,還不快快讓開,我們有往生人在身邊,活人勿近。”


    “兩位先生,趕屍匠的規矩我懂,我就是想給你們報個信,好讓你們提前知道行館有人,也免得你們受驚不是。”


    黃才義說完,下麵的人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喊道:“好,我們知道了,你先回屋吧,記住,不等我們吩咐不要開門,等我們安置好往生人我們自己會過去的。”


    “好。”黃才義回道,然後轉身走進屋子,將門關上。


    一進門,早已侯在旁邊的羅伍便問道:“什麽人?”


    黃才義笑了笑,“趕屍匠。”


    “啥?!”


    “哎,你就坐回去乖乖等著吧,到時候有啥問題你直接問他們,行嗎?”


    羅伍聞言便退到床邊。


    “你等的人就是他們?”


    黃才義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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