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說實話麽?”高希璿側過身,用倪永孝看不到的角度,在周瑜的耳邊輕聲的問。


    “會的。”周瑜淡然一笑:“聰明人隻有兩種選擇,要麽拚死抵抗,要麽全盤托出,像裏麵那個女人有資本抵抗,而他,真沒有,不過今晚的事他大概率會認,以前的事他肯定不會說的。”


    “那就這麽算了麽?”


    高希璿皺了下眉,這就不太爽了,憑什麽以前的罪孽就沒了。


    周瑜知道她在想什麽,便按了按她的肩膀笑著說:“不要急,讓子彈再飛一會嘛。”


    說完他小走一步把沙發的位置讓給審訊的兩人。


    不過高希璿問的也有道理,對他,倪永孝不敢耍花樣,對著他們兩人,倪永孝說不定就看輕了,別連今晚的事都想糊弄一番,那就太浪費時間了。


    想了下,他對著倪永孝最後警告了一番:“倪先生,我相信你是個明白人,據實交代就好,你知道逛花園沒什麽用的,不要破壞了我對你的寬待,早點完事,早點睡覺。”


    “我還有一個問題。”倪永孝抬頭看著他。


    周瑜微皺起了眉,不喜之色流露,倪永孝看到這幅表情馬上補充說明:“放心,這問題不難,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答。”


    周瑜看了他一會:“行,最後一次啊,不要得寸進尺。”


    聽到他答應,倪永孝反而是頓了一下,語氣微沉的問:“是三叔出賣我的麽?”


    這個問題,倪永孝從剛才見到周瑜的第一眼就想問了,周瑜不是應該死了麽?


    為什麽還活著?


    隻有一個可能,打電話通知他的三叔叛變了!


    如果沒有這個電話,也許,大概他會取消今晚的交易,當然沒有發生的事情誰都不知道結局,除了懊惱,也不再重要。


    他現在,想要的隻是一個確切的答案。


    “不是他。”周瑜輕笑著坦言相告:“搞定你三叔太麻煩了,如果他負隅頑抗,或者時間拖得太久,容易讓你起疑,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換掉那幫群演,讓你三叔親眼目睹到所謂的真相,這才好輕鬆加愉快的通知你。”


    倪永孝仰頭深呼吸,吐出一口氣,原來如此。


    三叔沒叛變,似乎該高興,但怎麽高興地起來。


    眼見未必為真,被陰了。


    “開始吧。”


    周瑜留下話,摸出叮鈴鈴的手機接起:“喂。”


    “周sir,我們在電梯口,有人攔著不讓我們過去,我可走了啊。”高彥博調笑道。


    周瑜哈哈一笑,邊走邊說:“我的錯,我馬上過去接你。”


    快步到電梯口,高彥博帶著四個人站在那,被飛虎隊的人員攔在那裏,胸口掛著的高級化驗師的證件都不好使,對著一聲黑的槍呢,沒人敢亂闖。


    一些同樓層的賓客隻有在出示房卡以後,才會在飛虎隊員的看管之下回到自己的屋裏,至於案發的房間,誰都不允許靠近。


    周瑜老遠就告罪:“抱歉抱歉,高sir,我讓他們攔人的,夥計,自己人。”


    飛虎隊員這才讓開了位。


    高彥博圓圓的小臉笑笑,和手下招呼了一聲,走了過來,低聲問:“什麽人?這麽嚴重。”


    周瑜頭靠的離他近了點:“倪永孝。”


    高彥博腳步一頓,睜大了眼:“死了?”


    周瑜輕笑一聲:“沒呢,活捉。”


    “阿瑜你是真厲害。”高彥博開玩笑的說:“那我就不怪你晚上專門打電話叫來了,我都已經買好煲湯的材料了,浪費了。”


    周瑜眼神一亮:“還會煲湯呐,材料放哪了?”


    “車裏啊。”


    “那正好,完事吃宵夜,帶上材料,我們去店裏借下廚房一起吃。”


    “好啊。”


    叮鈴鈴,叮鈴鈴。


    高彥博比劃了個進屋的手勢。


    周瑜揚了下頭:“你們先忙。”便在屋外接起了電話。


    “阿瑜,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不準備報告一聲啊,我還是從飛虎隊的報告知道的。”老高佯怒道。


    周瑜苦笑叫屈:“我的高sir,我這就沒停下來過,這不是剛帶了法醫進現場,才到門口,你的電話就來了。”


    “哈哈哈哈。”老高笑的暢快:“阿瑜,做得好!”


    “thankyou,sir。”


    “你知道今晚那幫人怎麽說?”老高神神秘秘的問。


    周瑜接上:“怎麽說?”


    老高高聲一笑:“說我走了狗屎運,演個習臨時換了區域,無心插柳柳成蔭,不算你那泰國的,今晚光是走私快艇就抓了二十幾艘。”


    周瑜也是聽的笑容滿麵。


    海上演習的提案是他提的,具體由老高主導展開,老高開了會聯絡了各部門,誰都以為這隻是在尖沙咀以東海域的一次演習。


    但實際上這就是一次正式的打擊活動,這是他和老高約定好的事情。


    區別點就在於能不能準確掌握交易地點,因為當時,周瑜還沒有得到情報,所欲如果實在沒有情報,那就搜捕。


    搜不到,叫做正常演習,搜到了,那叫做打擊活動卓有成效。


    而從東到西的信號點就是看能不能抓到倪永孝的行蹤,倪永孝進門,巡邏艇的位置向西靠近,此時還在正常的演習範圍之內,直到陳永仁出發,包圍圈開啟,正式關門打狗。


    周瑜不擔心其中會有暴露的風險,玩的就是一個心理預期,沒人會在開始的時候就覺得這是針對倪家的行動。


    他笑了笑說:“看來真的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大概很多走私船都看中了今晚的空擋,從西邊走,結果情報出錯,全被坑了。”


    老高沉著聲相當不滿:“這也能看出,警隊之中還是有很多人和三合會有著合作,向外透露著消息。”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難免的,總有人見錢眼開。”周瑜看的很開,這在哪裏都避免不了的事情,隻不過現在這個時期,尤為猖狂。


    “不說這個了。”老高換了個話題問:“倪永孝的事,到了明天肯定瞞不住,他的失蹤必定會被有心人留意,而且酒店裏那麽多人,怎麽樣,倪永孝現在什麽情況,明天早上的新聞能不能播報?”


    “當然能播了。”


    周瑜把剛才的情況匯報了一遍:“倪永孝應該是會招的,不過緬娜抓住了倪永孝的軟肋,用家人威脅他,所以我還需要花一點時間做些準備。”


    老高斟酌了一會,有些心痛,這樣的話緬娜那邊還是要考慮放棄。


    如果在早上的新聞之中放了這個消息出去,萬一到時候上庭被她成功甩掉罪名,會被媒體秋後算賬,稱作好大喜功,到時候就被動了。


    隻是對他來說,盡管倪家倒台作為他執掌刑事部不久的第一件販毒大案,論成績,絕對是可以了。


    但是論影響力,境內的案子,怎麽也不會有破獲跨國販毒集團來的重,來的好看。


    心痛歸心痛,但險不能冒,他一聽就知道,倪永孝肯定是要把所有罪名承擔下來了,法庭那邊十有八九證據不夠。


    再考慮到緬娜有的是錢請大狀,告不下來的。


    他打定了主意,笑著鼓勵說:“阿瑜,做的不錯,這麽快撬開了倪永孝的嘴,既然倪永孝已經交代,那就隻播報倪永孝的情況吧,緬娜就算了,還是要穩妥,那就先這樣......”


    “等等,等等。”周瑜疑惑不解的問:“我不是說了可以播麽?怎麽就算了。”


    “阿瑜,要穩妥。”老高以為周瑜是不舍得這戰果,安慰道:“她怎麽說也是外國人,沒有足夠的證據,很容易麵臨外交壓力,沒必要把事情弄得人盡皆知,這樣你也可以慢慢調查嘛。”


    “不用調查,我調查她幹嘛,她是絕對跑不掉的。”周瑜篤定的說:“今晚他們交易的時候有我的臥底在,有他指證緬娜也是販毒的一方,緬娜怎麽跑?”


    “嗯?”老高心跳猛的一跳,詫異的問:“你還有臥底在現場?”


    “對,倪永孝的親弟弟,上了庭和倪永孝說反話,你說法官信他的還是信臥底的。”周瑜哧哧的笑笑。


    緬娜就是個笑話,當時他讓緬娜開口,就想看看緬娜還有沒有什麽壓箱底的絕活能夠翻盤。


    結果,就這?


    但是他還不能說,倪永孝還在場呢。


    如果當場說了,陳永仁是臥底,緬娜是什麽表情不好說,倪永孝不得當場氣自閉。


    那口供怎麽辦?


    不合作擺爛怎麽辦?


    得先讓倪永孝乖乖的把罪名認下來,把今晚的事情落實到紙麵上,結果,真順利啊。


    這不得不承認,有緬娜的一份功勞。


    要不是她臨了逼了倪永孝一把,讓倪永孝退無可退,兩人之中必須要有一個承認所有罪名,說不定,這事情還得扯皮一陣子,幾天過去,變數可多了。


    要承擔的壓力也多了,倪永孝,一個大名人,認識這麽多的名流。


    緬娜,一個泰國大毒梟的女兒,外交上真的不好說,他爸說不定就能使出什麽力來,錢能通神,她說的。


    到時候,辦案的他很可能會麵臨巨大的時間壓力。


    結果,這不是巧了麽,緬娜打的好一手助攻啊。


    “倪永孝的弟弟,那就沒問題了,你小子不早說!”


    老高哼了一聲,盡管心中已經樂開了花。


    舒爽!


    他想起剛才周瑜說的話,疑惑的問:“不對啊,我剛才問你的時候,不是你自己說,還需要花一點時間做準備工作麽?”


    “是啊。”周瑜點了點頭繼續說:“我還需要一點時間部署別的計劃,所以暫時是不會把有臥底的事告訴緬娜,讓她先做會夢好了,但這不妨礙你明天早上出新聞,緬娜跑不了的。”


    “還有計劃?算了我不問了,我先去安排。”老高徹底舒心了,別的不管了,隨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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