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不會再發生什麽意外,至少在外麵的周瑜他們看起來是這樣。


    剛才該辦的事都辦了,該說的狠話也都說了,要起衝突剛才就起了,所以軍裝這些都放鬆了點。


    酒樓裏麵有時候吵吵嚷嚷的,隔著馬路都能聽見,這都是小事。


    打嘴炮嘛,隻要不製造出流血事件,愛怎麽吵怎麽吵,阿sir才懶得管。


    然而流血事件還是發生了。


    傷者,江世孝。


    周瑜是看著江世孝手上流著血,被杜亦天的老婆陪著出來上了車,應該是送去醫院,不知道裏麵什麽情況。


    第二天傍晚,安全屋。


    安全屋是專門給臥底人員設置的,這是臥底和聯絡員幽會的場所,也可以算是臥底探員遇到暴露危機後的最佳藏匿點。


    周瑜正在廚房裏裏做菜,聽到開門聲,走到廚房門口,腦袋伸出去瞅了一眼,梁笑棠來了。


    “你手怎麽了?”周瑜皺了下眉,梁笑棠的手上纏著紗布,而這昨天晚上還是沒有的,傷的不是江世孝麽。


    “沒事,玩了一下嘛。”梁笑棠不以為意的晃了晃手:“哇,你還會做菜啊。”


    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的走到廚房,也沒進去,就伸頭往裏麵撇了一眼,隨後帶著懷疑的眼神問道:“有毒麽?”


    “七日斷腸散,吃不吃?。”周瑜嗤笑著進去繼續炒菜。


    “吃,幹嘛不吃,活著幹死了算,你做的菜我還沒吃過呢,不吃這一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下一頓。”


    梁笑棠就靠在廚房門上看著周瑜炒菜:“我說周sir,你怎麽連做菜都會,像你這樣的優等生,不是應該隻會燒杯麵的嗎?”


    “比不上你這種大佬,酒樓吃大餐,像我們這種小警察,要是再不會點廚藝,那不是隻能喝喝西北風。”周瑜炒菜間隙的扭頭看了他一眼:“你說是吧ughing哥。”


    “嘶,大佬,我錯了,節目需要嘛。”梁笑棠賠笑著,這周sir還挺記仇。


    周瑜哼了一聲扭回頭,掂了兩下勺,伸手去抓菜板上切好的小辣椒,頓了一下又放了回去,隻是拿了大蔥段撒了一圈。


    “咦,怎麽不放辣椒啊?”梁笑棠揚了下頭。


    “你不是手受傷了麽?沒聽過醫生講,有傷口不吃辣啊。”


    “切~,這點傷有什麽關係...”梁笑棠說的一臉無所謂,但聲音明顯小了點。


    “算了,免得你說我不體恤傷員。”


    “放點辣椒好吃點嘛。”


    周瑜接著開始翻炒,撒了點椒鹽,幾下出鍋。


    蔥爆牛肉完成。


    “真香,哇,光聞這香味我就能幹三碗飯。”梁笑棠拍著馬屁。


    周瑜笑笑,端著菜走出廚房:“你說的啊,那我吃,你就聞一聞,米飯管飽,不行就來點醬油。”


    “這麽狠,得體恤傷員啊。”


    “又不是我傷的,誰傷的找誰蹭飯去。”


    .....


    飯桌上,簡單的三菜一湯,蔥爆牛肉,蒜泥油麥菜,芹菜炒魷魚,還有一道番茄蛋花湯。


    都是做起來比較快的菜,周瑜也就順手從超級市場買的。


    “嗯,香...嗯,這個也好吃,周sir,你這廚藝可以開酒樓了。”梁笑棠手不靈活,幹脆左手拿筷子,就這,吃的速度還飛快。


    周瑜看他吃的有些誇張,調笑道:“喂,杜亦天現在這麽窮的麽,昨天晚上沒吃飽啊。”


    “不是,不過誰去這種地方是為了吃飯啊,當然是為了找茬咯。”梁笑棠悶頭吃飯。


    “這就是你手受傷的原因,找茬被人打了一頓?”周瑜筷子停了下來看著他。


    “不是,主要是配合杜亦天演場戲給那個太北猛人看,要不然怎麽顯得出兄弟情深呢。”梁笑棠給了周瑜一個你懂得眼神。


    周瑜不懂:“你詳細說說經過。”


    昨晚酒樓裏,杜亦天宴請江世孝的酒宴剛剛開始沒多久,連屁股都還沒坐下,事故就發生了。


    大圓桌已經擺滿了菜,糕點佳肴,誠意滿滿。


    當時杜亦天招呼江世孝就坐,古惑仔嘛,論資排輩,座位都是有講究的,誰坐老大身邊,那必定是親近的人。


    江世孝替杜亦天坐過牢,又沒有幫他們坐過牢,所以那幫古惑仔就忍不了了,憑什麽你一來就能坐老大旁邊呢?


    位子不單單是位子,一個座位,坐下了就代表認可。


    所以梁笑棠就跳出來了,在江世孝坐下的瞬間,一下子拉開了江世孝屁股底下的凳子,江世孝猝不及防當即摔了一跤。


    這下樂子大了,看戲的人神情頗為玩味。


    氣氛就變得劍拔弩張。


    江世孝起身和梁笑棠對視,火藥味十足。


    杜亦天這個時候就出場當和事佬,打了下圓場,讓梁笑棠賠禮道歉。


    所有人都覺得杜亦天都發了話了,梁笑棠肯定會賠禮道歉了。


    誰知道,梁笑棠反其道而行之,又逼了江世孝一把。


    梁笑棠拿起紅酒杯倒滿了酒遞給江世孝,到這裏看起來都像是要道歉,敬酒就這麽個流程。


    但是梁笑棠隨之一笑,立馬給自己的酒杯裏也到上了酒,隨後拿自己的紅酒杯碰了碰江世孝手裏的杯子。


    梁笑棠稍微用力了點,巧勁之下,江世孝手裏的杯子...碎了。


    這下酒紅色的液體下麵有多少玻璃渣可就不好說了。


    梁笑棠挑釁般的朝江世孝笑了笑:“孝哥,天哥讓我給你敬酒賠罪,那我就給你賠個罪,你可別生氣啊。”


    場麵一時極度難看。


    喝,還是不喝,所有人都在思考江世孝到底會不會喝。


    “所以,江世孝拿杯子紮你了?”


    會不會喝周瑜都懶得問,他可不覺得玻璃碴子就酒,江世孝也會喝。


    一個40多歲的男人,又不是剛剛出來混的愣頭青,死要麵子。


    “那倒沒有,他要紮,我也不會讓他紮到了。”


    梁笑棠摸了摸手上的包紮繃帶,淡淡的一笑:“是我覺得氣氛差不多了,再多就過了,就把自己那杯換給他了。”


    “換過來,那那杯有玻璃碴的不就到你手上了,你還有喝玻璃渣的愛好啊。”周瑜笑著調侃他,梁笑棠把握尺度的功夫真是天生的,硬生生在一場配角戲裏,把自己演成了主角。


    梁笑棠灑然一笑:“我就是想試試看,這位太北猛人到底是個什麽路數,要是我釋放了善意之後,他還真讓我喝那杯酒,那就是他不會做人了。”


    周瑜聞言點點頭,真這麽做,必定落得一個睚眥必報的觀念給別人,即使今天上了位,以後在社團裏,也不會有人服他。


    “那他傷的手和那杯子有關?”周瑜大概能推測出來了。


    梁笑棠點點頭接著說:“我就裝裝樣子想喝,這位居然直接用手摁在了我的杯子上麵,酒杯碎的嘛,他的手心直接就被玻璃紮穿了,那血啊,順著玻璃杯就不斷的流出來,然後混進了紅酒裏。”


    周瑜沒問了,而是皺起了眉頭思索。


    他能想象到梁笑棠說的這個場景,麵對一隻碎掉的酒杯,江世孝完全可以借口讓梁笑棠換一隻杯子緩和關係,這事也就過去了。


    但他的選擇居然是用手去攔這杯梁笑棠喝的酒,那可是自己的手。


    這裏麵意味深長啊。


    這代表什麽?


    代表江世孝不肯低頭,不肯對梁笑棠緩和關係的做法低頭,而是選擇了用硬碰硬的方式來宣告自己的到來。


    同時,也化解了當時的場麵危機。


    因為不管他用其他的什麽辦法,比如等著讓杜亦天開口化解,或者讓梁笑棠換一杯之類的做法。


    都會讓他低杜亦天一等,級別直接被拉到了梁笑棠那種小弟的級別。


    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恩人。


    還有呢。


    這樣一來,受傷的江世孝就成了全場唯一的被害者,所有人都得給予一份同情分,不好在苛求什麽。


    酒宴也不用參加了,直接去了醫院,免去了後麵的尷尬。


    這是個高手。


    周瑜若有所思的看向梁笑棠問道:“你對江世孝怎麽看?”


    “有魄力,有狠勁,就是腦子不太好使,太二,換我就肯定不會自己紮自己,癡線啊。”梁笑棠搖晃著腦袋,嗤笑不止。


    “那你手怎麽也穿了?”周瑜問道。


    “嗯...自己紮的。”梁笑棠嗬嗬尷尬一笑,隨後狡辯道:“我那可不一樣,我那是回去了以後杜亦天想做做樣子給那個太北猛人看,老大發了話,那我就隻好紮咯。”


    “太二...癡線。”周瑜對他笑著吐槽毫不留情。


    梁笑棠表情瞬間凝固......


    玩笑後。


    周瑜凝眉問道:“所以說,那個江世孝算是上位了?”


    “嗯,杜亦天讓我把酒吧讓出來給他管,說是讓他先做做熟悉熟悉。”梁笑棠翻了個白眼。


    “賠了夫人又折兵啊。”周瑜笑笑:“你現在手裏場子不少,讓一個就讓一個吧,餓不死你,不過這樣一來,你在杜亦天那裏的加分可不少吧。”


    “那是,要不是為了盡快上位,接近杜亦天的販毒集團,我也不用這麽英勇負傷啦,杜亦天私下裏找我說了,以後有機會就關照我。”梁笑棠略微得意的舉起手晃晃:“不虧的啦。”


    周瑜暗自點頭,梁笑棠是真的拚,在這場戲裏,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紅臉,和杜亦天配合的非常好。


    隻是這老這麽自殘.....


    周瑜站了起來看向他的手,嫌棄的搖了搖頭道:“太二...癡線。”


    梁笑棠笑容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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