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景回頭一看,卻是多日未見的蘇小憐,隻見一段時日未見,這小姑娘的身子似乎又長開了些,容色更靚,站在門外道上,微風吹過衣裳拂動,已然引得不少過路男弟子的回頭觀望。


    王宗景略帶詫異,笑道:“小憐,你怎麽會走到這裏,是有事來找我的嗎?”


    蘇小憐微笑點頭,正想說些什麽,忽然又看了看周圍,見頗有些人目光掃過這裏,便伸手拉住王宗景的手掌,拉著他走到一旁角落處,這才笑著道:“今日正好無事,便想著過來看看你,我們可是有好長時間沒見麵了,宗景哥哥。”


    王宗景心裏一想,倒還真是如此,自從自己開始秘密修行之後,很快便沉醉其中,身遭俗事多有放輕,以前過個十天半月他通常都會去看看蘇小憐,但這兩月以來,卻真是一次都沒去找過她了。想到此處,王宗景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哈哈一笑,道:“你不說我都不覺得,還真是很久沒見到你了。小憐,你最近好像變得漂亮些了啊。”


    “啊,是嗎?”蘇小憐眉眼一挑,神色中似乎忽然間高興了起來。


    王宗景笑道:“可不是,比以前漂亮了。對了,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蘇小憐掩口輕笑,笑意嫣然裏帶著一分似從心底散發出的歡喜,隨後微笑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今天想著過來看看你。對了,宗景哥哥,你這是要出去嗎?”


    王宗景被她這麽一問,卻是突然想起小鼎還在山門那裏等著自己,點頭道:“是啊,我有事得出去一下。這樣吧,小憐,今天沒空,回頭有空閑時,我再去找你,可好?”


    蘇小憐怔了一下,緩緩點頭,王宗景剛想轉身,卻忽然又被蘇小憐叫住,但見她遲疑了一下,輕聲道:”宗景哥哥,我……我最近很想去那後山森林裏玩,你帶著我爬到很高的樹上去,行不行?


    王宗景滿不在乎地揮揮手,笑道:“那還不容易,小事一樁,你且等著,等我們兩人得了空,就去後邊山上玩玩。”


    蘇小憐頓時露出笑容,點頭道:“好啊。”


    王宗景嗬嗬一笑,轉身大步走去,心想可不要讓小鼎等急了,隨即又想到大竹峰上的張小凡,還有他所傳授的種種奇異功法,更是心頭一熱,幾乎是有種迫不及待的心情了。


    就這樣一路走去,他都忘了再回頭,渾然不知蘇小憐站在他身後原地,一直輕輕揮動著手臂,微笑著看著他的身影漸漸走遠。


    少年心意,一如明月鬆間的青石流水,那些年裏看到了,卻不懂。


    這一日,果然又是杜必書下山來接,當王宗景走上山門後的石道,看到了杜必書正與小鼎說笑著,嘻嘻哈哈鬧個不停,大黃和小灰也是懶洋洋地趴在一旁,看著都沒什麽著急神色,王宗景這才鬆了一口氣,走過去向杜必書問好。


    算起來他上大竹峰至今也有三個月了,大竹峰一脈諸人,除了陸雪琪性子清冷,與他極少有交集外,其他人都跟他差不多熟稔了,哪怕是當初剛上山時並未見到的宋大仁夫人文敏,這些日子以來也見了數次,幾番交往,也似乎看王宗景還算順眼的樣子。


    人已到齊,杜必書也不耽擱,很快祭出了骰子法寶,帶著王宗景、小鼎以及大黃小灰,跳上骰子一起飛上青天,向著大竹峰飛馳而去了。


    約摸小半盞茶工夫後,杜必書的骰子法寶在大竹峰山頂空地上緩緩落下,這一路飛得是平穩異常,看盡了青山美色卻沒有半分不適,跳到土地上之後,王宗景忍不住從旁邊偷偷看了杜必書一眼,心中不無羨慕,暗自猜想這位杜必書師伯的道行,應該已到了太極玄清道三清境界中玉清境的極高層次吧,說不定突破玉清進軍上清境界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他自己也已經開始修行太極玄清道功法,自然對這門玄門**開始有所了解,加上平日除了蕭逸才會給他教導外,還有一位親姐姐王細雨對他更是愛護有加,有些功法門道修行常識,往往也都說給他聽了。從他們口中,王宗景知道太極玄清道是越練到深處越發艱難的玄妙**,別說是上清境界,單是先把最粗淺的玉清境界修到頂峰處,便已是人世間極厲害的修真士了;至於說能突破到上清境界的,那必然是驚才豔絕的天縱之才,有大機緣更有大毅力,方能得此大神通,一旦到了此等境界,便足以縱橫天下、叱吒風雲了。


    而在玉清、上清兩種境界之上,還有一層太清境界,卻是如同傳說一般的存在了,蕭逸才從來沒有對他提起過,而王細雨偶然對他提到過一次時,也是語焉不詳,但臉上那時的神情也是向往崇拜之色了。


    到了太清境界的人物,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模樣?


    “爹!”


    一聲歡叫,打斷了王宗景心中所想,他轉頭看去,隻見小鼎哈哈笑著蹦跳跑去,稍遠處那熟悉的廚房外頭,張小凡不知何時已是站在門外,微笑著看著他們。


    小鼎跑到張小凡跟前,縱身一躍,口中笑著叫道:“爹,爹。”


    張小凡一把將他抱起,隨手拋起,丟到空中,小鼎咯咯大笑,手舞足蹈落了下來,隨即被他接住坐在肩頭,王宗景大步走過來,看著張小凡溫和的笑容,不知怎麽,心中忽然便是一暖。


    張小凡回頭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來了啊。”


    王宗景點了點頭,道:“是。”頓了一下後,他擼起袖子,卻是向廚房走去,道,“前輩,有什麽事還沒做麽,讓我來幫著做一下。”


    張小凡親了親小鼎,又摸了摸小家夥圓圓的腦袋,將他放了下來,微笑道:“去玩吧,先去見見你娘,好幾日不見,她應該想你了。”


    “哦。”小鼎答應一聲,轉身便熟門熟路地向守靜堂方向跑了過去,同時還沒忘了跟王宗景揮手打了個招呼,王宗景笑著對他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張小凡看著小鼎跑得遠了,這才轉過身來,看了一眼王宗景,點了點頭,道:“進屋吧。”說著便走進了廚房,王宗景也跟了進去。


    沒過多久,廚房屋頂的煙囪上便冒起了嫋嫋炊煙,想是屋中的兩人在灶台邊上又生起了火。


    與地處偏僻角落的廚房遙遙相對的,是位於大竹峰頂最中心位置的守靜堂,雖然無法與通天峰上玉清殿那等人間罕見的雄偉殿宇相提並論,比之青雲其他各脈的建築也稍有不如,但在此處看去,守靜堂仍是一座氣勢不凡的大宅,隻是看著有些地方帶了斑駁痕跡,不知是多少年來曆代大竹峰前輩弟子在這裏留下的痕跡。


    此刻的守靜堂大門處,站著兩個女子身影,一人容貌姣好,淡衣羅裙,麵上帶了幾分笑意,而在她旁邊的女子,一身白衣若雪,容貌清麗更勝一籌,身畔天琊淡淡藍光流轉,更襯得容顏清冷美麗,正是陸雪琪,而另一人則是與她共同出身於青雲門小竹峰的文敏,論起輩分來算是陸雪琪的師姐,如今嫁與大竹峰宋大仁為妻,可以說是大竹峰上的半個女主人了。


    這麽多年以來,文敏與陸雪琪相交極深,彼此感情與親生姐妹也相差無幾了,此刻文敏向陸雪琪看了一眼,隻見她麵色淡然,目光卻仍是遠遠眺望著遠處廚房的方向,默然無語。文敏在心中輕歎了一聲,道:“怎麽了,到現在你還不放心嗎?”


    陸雪琪沉默了片刻,緩緩收回目光,道:“蕭師兄心深如海,我看不透他的心意,心中總有些不安。”


    文敏目光也向遠處廚房那裏看了一眼,道:“蕭師兄怎麽想的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幾個月下來,我看宗景這少年倒不像是個壞人,品性也算是可以的。”


    陸雪琪淡淡一笑,眼神清亮,其中似乎更有一絲淡淡銳光一閃而過,道:“這少年是不壞的,但蕭師兄做的事,卻是要讓小凡教他那些天下間最壞的東西。”


    說到此處,她似乎深深呼吸了一下,停頓了片刻後,容色放緩,低聲道:“若是可能,我隻願他忘記過往一切,安安靜靜地就在這青雲山上,大竹峰頂,平平淡淡過日子就好了。”


    文敏輕輕拍了拍陸雪琪的手臂,微笑道:“好了,你胡思亂想做什麽。別的且不說,單說如今以小凡的道行,天底下又有何懼,更不用說還有你這位號稱青雲門五百年一遇的奇才在他身邊了。沒事自然最好,若果然有什麽事發生,隻要你們兩人並肩往前這麽一站……我就不知道你還擔心什麽了?”


    陸雪琪臉頰微紅,看了文敏一眼,微嗔道:“師姐,你瞎說什麽呢?”文敏微微一笑,伸過手去摟住陸雪琪的纖細腰肢,拉著她轉身向守靜堂中走去,一邊走一邊微笑道:“要我說啊,你就是心底太著緊他了,所以才有這些沒來由的操心。便是不論道行修行,小凡他昔年可也並非是當真純良無邪的聖人,身處魔教高位多年,滅門無數,心計手段那得多厲害才能得了個‘血公子’的名號,以我看來,真要鬥起心計城府來,你那男人隻怕未必就輸給咱們蕭掌門蕭師兄了。”


    陸雪琪哼了一聲,什麽話也沒說,卻是瞪了文敏一眼。文敏與她多年姐妹,早就對陸雪琪性子摸得熟稔了,哪裏會有害怕的意思,輕笑一聲,卻是伸手在她手心裏擰了一下,笑道:“好了,好了,就知道你聽不得人家說小凡的壞話,我不說了還不行麽。總之小凡什麽都好,天下無敵,那你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呢?走吧,還是跟我一起喝茶去。我家裏那位前些日子孝敬了些滄海蓬萊特產的‘海雲尖’,算是平日裏很難喝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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