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莊和原來的院子相比豪華了不止一個檔次,裏麵的布置也很優美,四處都栽種著竹子,隨時可見閑雲野鶴漫步。


    秦悠覺得稀奇,從來沒有見過野生的仙鶴,手癢去逗弄,卻被仙鶴追著啄,要不是雲觀鏡及時解救,沒準腦袋上要多幾個腫包。


    “抱歉了秦公子,我家裏的鶴兒脾氣大著呢!”說完,薑望鶴撫著胡子哈哈笑了起來。


    “臥槽,小樣的,別囂張,信不信我煮鶴焚琴!”


    “這個就算了!”薑望鶴樂嗬嗬的說,“還請秦少俠饒了我家鶴兒吧!”


    江州連下了三場大雪,風雪中凍死了幾個人。鶴莊派人連夜搭了幾個避風的屋子,又四處布粥施糧,總算是讓那些無家可歸的乞丐和窮人保住了一條命。


    “死了好多人……”


    “好多人?”薑望鶴解釋,“秦公子不知情,往年這個時段一般要死好幾十人,整個冬天少說也會凍死百來個人。像今年這種之凍死幾個人已經算是上天憐憫了。”


    “哼,有錢人家的公子哥自然不知人間疾苦。”


    恭如妝長得很漂亮,但是脾氣性格實在是不敢恭維,秦悠第一次覺得有些女人實在是太討厭了。


    “恐怕是托雛鵬的福氣。”常清逸害怕秦悠和恭如妝又吵起來,連忙岔開話題,“也算是天佑大明!就是不知道雛鵬現在在什麽地方!”


    胖子龐尨湊過來說:“聽說已經被國師找到了,已經送往京城了。”


    薑望鶴微微頷首:“雛鵬的生死影響我們大明的運勢,自然不可輕忽。隻是盼著國師能好好保護他,別走了老路……”


    “呸,我才不相信什麽雛鵬呢!”恭如妝輕蔑的瞪著秦悠,好像秦悠就是那雛鵬般,“那種東西不過是傳說罷了!我就不信一個人能影響天下的運勢。”


    秦悠暗道一聲女人的第六感真可怕。


    薑望鶴:“恭姑娘,話可不能這麽說啊!大明王朝能持續千年,靠的全是雛鵬。雛鵬一死,災禍四起。這是亙古不變的規律。”


    “我可不這樣認為。”秦悠抱著手臂,頗為不讚同,“一個國家的好壞持續與否,怎麽會依靠某一個人?皇帝的功勞呢?大臣和將軍呢?還有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呢?”


    如果皇帝不靠譜,內有奸臣外有強敵,那麽就算雛鵬手持飛機大炮,結果也禍福難料。


    “悠弟說的有道理。國家的興衰不單單是因為雛鵬,曆史上也曾有失去雛鵬的朝代,最後在英明的皇帝治理下度過了天災。”


    “徐哥哥說得對。徐哥哥,你好厲害!”恭如妝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含情脈脈的望著她的徐哥哥。


    難為徐蘭卿在恭如妝的電波攻勢下還能保持不動穩如山的風度,這種天知地知你知大家都知就是我假裝不知的裝逼行為沒遭雷劈也算他命好!


    秦悠估摸著以恭如妝這種迷戀狀態,就算徐蘭卿說屎好吃她也會點頭說徐哥哥說得對!


    新年將近,四處都能看到出來置辦年貨的人家。江州下了幾場雪之後,氣溫竟然開始回升,也沒刮往年冬天那種聞者色變的白毛風,讓當地居民很是高興。


    “我們也去買年貨吧!”秦悠算了算,他雖然沒有進項,但是跟著小乞丐混的時候,也幹過在街邊擺個破碗要錢這種事(還別說,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要飯都很掙錢),賺了不少。


    後來日子好了,有錢的二哥會每月送銀子給秦悠,可是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秦悠不輕易接受別人的饋贈,總有一種吃軟飯的感覺。


    朱瓚雖然被逐出朱家宗祠,但是還是有一些不動產,是朱瓚奶奶的嫁妝,在宜春,距離江州其實不遠。為了避免自己的身份暴露,他不太想親自去宜春。


    但是為了不當吃軟飯的小白臉,秦悠將朱瓚最後的遺產,一張房契交給了雲觀鏡,希望他托人去將那房子賣了。


    “悠弟,難道錢不夠用?我這就讓人取銀子,想買什麽?二哥買給你!”


    秦悠為難的抓抓頭,“不用了,二哥,我有錢,不用二哥給錢了。”


    雲觀鏡麵露疑惑:“可是二哥做的不好?”


    “不是,為啥二哥會這樣想?”


    雲觀鏡沒有回答,隻留下一個蕭索的背影給秦悠,讓他覺得莫名其妙。


    隔日,小乞丐端著一盤紅燒肘子跑來找秦悠。秦悠立刻注意到他右半邊臉腫了,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的臉怎麽了?”


    小乞丐搖搖頭不說話。


    雖說比不上卓琅玕和徐蘭卿,但是小乞丐的武功還是比較不錯的,秦悠實在是想不出誰會打他一巴掌。


    “嚐嚐,很好吃,我剛拿來的。”


    隨手嚐了一塊,果然很好吃。嚼著軟趴趴的蹄筋,秦悠語出驚人:


    “是恭如妝打的?你去招惹那個女人啦?”


    小乞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鬱悶的看著秦悠嘀咕:“你咋知道?”


    “除了那個女人,我想不出哪個男人會用巴掌來攻擊人。怎麽惹著她的?”


    “她在徐大哥麵前胡說八道,我聽不下去了,就出手揍她。沒想到她武功挺高的。”


    “雲山七俠嘛,自然有兩把刷子。那女人輕功奇高,但是每次出招之前總喜歡握緊拳頭。等哪天我看看她的招式,找到破綻告訴你,然後咱倆揍她一頓。”


    “算啦。”小乞丐低下頭,“師父說了,打女人的話會一輩子娶不著媳婦。”


    秦悠拍拍小乞丐的肩膀:“你師父說得對,咱不和那個女人一般見識,以後遠著點就行。”


    分吃完紅燒豬蹄後,小乞丐還是愣愣的,一副回不過神的模樣。


    “小悠,你是不是和雲少堡主吵架了?”


    “沒有。”秦悠想了想,最近好像真的沒有見過雲觀鏡,然後把上次的事告訴了小乞丐,隻見他目瞪口呆。


    “你們是結拜兄弟啊!”半晌,他鬱悶的說。


    “可是我不可能一輩子要雲……二哥養活啊!”


    “可是你們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果我天天吃豬肘子,而且是每次在你麵前吃,卻讓你幹看著,你會高興麽?”


    “屁,吃肘子不叫我,揍你啊。不過這是兩碼事!”


    “不,是小悠錯了。”小乞丐認真的看著秦悠,“小悠太冷漠了,君子重義而小人重利,雲少俠不是那種人。”


    秦悠陡然驚醒。


    這裏不是現代。


    在現代,哪怕是多麽好的朋友,也不敢在利益上有糾葛。大學的時候,秦悠和一個很要好的哥們出去買東西,借了點錢,不多,23塊。回去後就立刻還了。一周後,那哥們卻說沒還,為此還爭論起來,最後秦悠又還了一次。


    那件事,秦悠嘴上不說,但是心裏還是有些別扭。同時也意識到,所謂的友情,真的很難通過金錢的考驗。


    從那以後,無論生活再怎麽拮據,秦悠堅定一條真理:絕不向朋友借錢,請客輪流來,不占對方便宜。


    這其實也是現代最正常的交友方式,不要輕易占別人便宜,哪怕這個人是你的朋友。


    這種脆弱不牢靠的友誼讓秦悠印象深刻,也深深烙印在現代人的靈魂中。


    但是古代不一樣。


    範巨卿和張元伯的事情也是真的,古人重義,所謂義字當頭,父母妻兒皆可不要。


    秦悠這麽做,就等於當眾打了雲觀鏡一巴掌,雖然他本人不這樣認為。


    “這不應該是我的氣節麽?”


    “小悠年紀那麽小,做大哥的不照顧你,會被別人戳脊梁骨罵的。”


    哪些混蛋怎麽閑得那麽慌,秦悠暗罵。


    “小悠,如果我有一塊餅,我一定會分你一半吃的。”


    聽小乞丐這麽一說,秦悠無端想起周星星的九品芝麻官,但願他以後不會拿一百個餅來還給小乞丐。


    三觀和這個世界不合拍有種身處異世界的別扭感,秦悠考慮了一晚上,還是決定入鄉隨俗罷了。


    人家被吃軟飯的都不介意,還很高興很幸福,秦悠還介意個啥!


    第二天秦悠就找雲觀鏡說了想法。


    “想買一座宅子?”


    “嗯。”中國人喜歡尋找歸屬感,秦悠也不例外,沒有屬於自己的不動產真有些不習慣。“宜春的那座宅子是我奶奶的,但我害怕有人能因此查到我是朱瓚,所以想賣了重新買一座。”


    雲觀鏡看上去和昨天、前天都沒有什麽區別。對秦悠依舊是那麽溫柔,聽到秦悠的要求後,隨後點點頭。


    “悠弟考慮的很好,宅子的事情我會讓人去辦理。你想要幾座?”


    聽聽這語氣,像不像瑪麗蘇小說中的霸道總裁說的話?親愛的公交車卡我給你衝了十萬,夠不夠?不夠我再衝!


    秦悠真擔心他某天也會向全世界宣布自己被他包養了。


    “一座宅子就行。好好布置一下,我們就可以住進去過年了。”


    雲觀鏡愣了一下,很快聽出秦悠的言下之意,“是誰欺負了你嗎?難道是哪個侍婢奴仆對你不尊?二哥這就和薑莊主去說……”雲觀鏡皺起眉頭,臉上露出非常不愉快的神情。


    “不是,呃,我覺得在別人家過年有些……”有些不得勁,做什麽事都放不開。“還是在自己家過年比較好。”


    想怎麽睡就怎麽睡,想睡到幾點都沒人管。鶴莊不同,前前後後那麽多人的看著,雖然麵上不說但是暗地裏不知該怎麽議論呢。喜歡九點起床的秦悠已經被恭如妝明嘲暗諷了不知多少回。


    不隻是被哪個詞觸動了,雲觀鏡朝著秦悠露出溫暖和煦的笑容。“宅子一時半會布置不好,再等一個月可否?我讓輕蝶在江州置一座宅子,讓你舒舒服服的住進去。”


    秦悠鬆了一口氣。為了不讓雲觀鏡難過,他也蠻拚的。


    “要出去逛逛嗎?江州物阜民豐,每年這個時候都很熱鬧。”


    “好啊,叫上小乞丐,我們三出去逛就行了,別叫其他人了。”


    說起逛街,秦悠忍不住想起前幾天他吵著要出去,然後一大群人跟著逛街,那個災難性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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