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過來拉開我的手,緊緊地將我抱住:“別樣子折磨你自個了,千尋。”


    “我是個壞蛋,我是個大壞蛋,我存在就是不應該,當初我就應該跟我媽媽一樣,在法國跳下去,或者,我跟我爸爸一樣離開,多好啊,我能記住的,全都是美好的回憶。”


    眼睛都哭得腫了,可是還是想狠狠地哭。


    “千尋,是紀小北打電話給我,讓我去保釋你的,他給了我一份醫生開的證明,他媽咪的指甲裏殘留著海芋的汁液,千尋,沒事的,沒事的,不哭好不好。”


    “秦瑞,你讓我好好的哭行不行啊,哭出來才會痛快一點,我心裏好難受。”


    “我知道你難受,哭吧,好,我不攔你了,但是酒不能這麽喝,要是酒精中毒怎麽辦,要胃出血,怎麽辦?”


    “可以進醫院的,沒事的,這破爛身體,早就該死了,為什麽還活著。”


    他拉緊我的手,把我抱起來放在沙發上:“別再這樣打你自個了,千尋。”


    “秦瑞,可是難受,怎麽辦?”


    “會過去的。”


    我苦笑地搖搖頭,轉過頭把自已埋進沙發裏,讓眼淚靜靜地濡濕底下的沙發。


    秦瑞去放了輕柔的音樂,就這麽陪著我。


    取了濕巾子過來給我擦臉:“千尋,不管你在別人的眼裏是什麽,你在我的眼裏,就是漂亮的天使,千尋,不要再哭了,每次看到你的眼淚,都覺得很難受,我喜歡看到你的笑容,笑得很開心很開心的那種。”


    我深吸一口氣,索性就爬起來躺地上去打賴著,拿了瓶紅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呆到天亮,還是醉薰薰的。


    秦瑞把我抱起來,又坐上了車,天色那樣的早,車開得那麽的快,一路上殘紅破綠在招搖著。


    我用他的衣服把我的臉悶起來,手機的信息聲音在安靜的車裏顯得那麽的突兀。


    “千尋,你的信息,不看看嗎?”


    “我不想看,你幫我看吧。”


    他看了,卻不說話。


    “秦瑞,是誰發來的。”


    “天氣預報。”


    “不對,我沒有定這個套餐,是他是不是?秦瑞,不要騙我,我生活在謊言的世界裏太久,我一點也不想。”


    秦瑞便說:“是的,是他。”


    喉嚨裏頓時嘎澀了起來,卻還是問了出聲:“他說什麽了?”


    “他會叫人去收拾他的東西。”


    秦瑞是一個很聽話的人,不會多說一字,也不會故意漏說什麽,哪怕他知道我不想聽,還是不會和林夏一樣,酌字而說。


    他會叫人上來收拾他的東西,要離開了啊,你說要追我一輩子的,也是給我一個不能實現的夢。


    我相信了,相信什麽,總是會受傷,我執著什麽,什麽就會欺騙我。


    二邊的風景真不好看,日頭太毒,初升的太陽就這麽的照得讓人睜不開眼睛來。


    我一手擋著,一邊問秦瑞:“我們這是去哪兒呢?”


    “去休息。”


    “要這麽遠的地方嗎?我不想回家,你幫我在酒店裏開一間房就好了。”


    “你要是想睡了,就睡一會,很快就到的。”


    “不想睡。”


    “我記得有一款的眼霜很不錯,廣告打得特別的厲害,我想可能很適合你的了。”


    “秦瑞,你是在嘲笑我嗎?”


    他隻是笑:“千尋,你需要的休息,是好好的休息,是好好的睡一覺,我帶你去一個很好休息的地方。”


    “好。”如今我還能相信的人,真的不多不多了。


    去的地方,太慶路那邊的禦景別墅。


    以前我離開他的時候,我曾經來過,可是紀小北犯起來,還不是一樣開車把門撞開,然後雲淡風輕地上來打麻煩,也隻是幾年的時間,就事過境遷了。


    好吧,沒有什麽好傷心的,本來他執著的人,就不是我,隻是搞錯了對象而已。


    秦瑞在這裏也有一幢別墅,隻是好些時候不曾來了,裏麵有著一種空寂的味道,他拉開窗,讓陽光與風吹了進來,再把空調開到二十度:“這樣睡覺就舒服了。”


    “把窗關起來吧,空調可以開高一點的,節能環保一點。”


    “這樣你就吹不到風了,沒有什麽關係,總是要來這裏敗一敗,才能對得起這別墅。好好睡一覺,一覺醒來彩霞滿天飛,睡醒了,也就好了。”


    我朝他一笑,不想讓他擔心我,鑽進被窩裏去,還以為真的不困,可是隻一會兒,就迷糊得分不著東西了。


    這一睡,睡得好狠,足足睡到第二天的中午,要不是餓得要死,肚子咕咕地叫,要不是食物的香氣太濃,濃得讓我不想睜開眼都不行,我想我還會繼續賴在床上不起來的。


    “香不香,香不香。”秦瑞在我耳邊叫著。


    我受不住,一骨碌就爬了起來:“吃的在哪兒?”


    他就笑了:“在外麵呢。”


    “中餐,西餐,秦瑞你真是好厲害,我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


    “快去聽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狼吞虎咽地吃著,他就坐在一邊看,吃了個五分飽我就收斂一點,對著他笑:“秦瑞我吃東西很難看吧。”


    “不會,挺直性的。”


    “甭說好話,我還不知道我啊,秦瑞,我要回北京了。”


    “千尋,我建議你在這裏好好地休息一下才好,如果你把我當成你真正的朋友,就聽聽我的勸告,你需要好好地養著,不要再多操心,多傷神什麽事。”


    “嗬,不要擔心我,我人雖然瘦,可是我有著強大的心理,北京是要回的,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想去逃避。”


    他輕歎一口氣:“千尋果然是長大了,成,回去吧,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是不是?”


    我嫣然一笑:“就是,睡醒後的陌千尋,又是無敵的了,不會再讓什麽打倒的,好好地生活,好好地過日子,好好地愛自已,就是我的目標。”


    “千尋。”他輕聲地叫我的名字:“真想好好地保護你,可是我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嗬嗬,你應該慶幸才是。”


    他淡淡一笑,不言一句。


    開車回北京,這裏離崆湖不是很遠,我叫他繞過去看看。


    那湖,依然是那樣的美,天藍藍,湖也藍藍。分隔得很好的荷葉開得那樣的茂盛,花朵兒在綠煙波裏綻放著。


    “紀小北說在這裏遇上我的,嗬嗬,其實是一個錯誤,秦瑞,他隻是錯認了我,才會這麽的執著,如今他碰到了真正的天命之女,真正他想要娶的人,再者他媽咪這件事,雖然我有證據證明與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可是並不打算那樣去做了。”


    “怎麽了?”


    “嗬嗬。”我淡淡一笑。


    在醫院裏,他那眼神,那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我,我那時就受傷得鮮血直流的了,他是真的以為是我害了他媽咪。


    人的第一直覺,就是這樣的。


    再說吧,他媽咪覺得我們不要在一起才好,我幫不了他,我真的幫不了。


    如果真的愛他,那就放開他吧,讓他更強大,而不是拖累他,成為他的負擔。


    放開了,才各有一片自已的天,也把彼此的心都放開了。


    我想通了,愛他,可以不必在一起的。


    秦瑞緊緊地握了我的手一下:“千尋,別看了,我們回去吧。”


    “嗯,好啊。”


    回到北京,總覺得淡淡地哀傷,又開始攏上心頭了。


    回到家裏,紀小北的電腦還有一些東西已經搬走了,衣櫃裏還有他的衣服,可我知道,他不會在乎這麽幾套的。


    來了,走了,人的相聚,就是為了分離麽?


    開了電視,讓聲音充斥著這寂靜的空間,電視裏放的是嚴肅的事件,紀xx的夫人悼念禮,我最愛的那個人站在那兒,一身的黑,一身的傷。


    我隻能這樣看著他,都在北京,卻不是在不同的世界。


    紀夫人走得早,走得風光,多少人為她送行。


    送行的人群裏,還有李虹,很多的政要人士。


    我,無關緊要的人了。


    心在這個盛夏,如下盡了冬的雪,,覆得沉重而又冰冷。


    我的世界,空得一無所有了,沒有目的的人生,永遠是迷惘的,空虛的。


    我無處可去,在咖啡廳裏坐了一整天,從日頭毒辣坐到涼風習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的咖啡,看了多少人離開又回來。


    秦瑞打電話來,叫我一塊兒去吃晚飯,這一看,居然都快八點了。


    “好啊,在哪兒,我馬上過去。”


    “我來接你,就快到你家了。”


    “我在小區外麵的咖啡廳。”


    “行,一會就到。”


    果真,真的好快,我才結帳呢,他就踏了進來了。


    “這裏的咖啡,這麽好喝麽?”


    “還好吧,打發時間,總也是不錯的,秦瑞,去哪吃飯呢?”


    “遠點的去。”


    “好啊。”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上了他的車,如螞蟻一樣走得慢,他也是快到了才給我電話的,倒是不怕我沒有時間呢。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是他的電話,是好是壞,紀小北的電話響得那麽的固執,沒有要掛的樣子。


    “接電話啊。”秦瑞笑著看了我一眼。


    “不想接呢。”


    “接吧,沒事,我在這裏。”


    他這麽說,我不接倒也是不好了,按下了接聽鍵,紀小北沙沙的聲音傳了進來:“千尋,在哪裏呢?”


    “有事麽?”


    “要不要一塊兒吃個飯。”


    “吃什麽飯?”散夥飯麽,我想真的沒有這麽一個必要了,我並不是一個喜好趕這些潮流的人。


    他說:“晚飯啊。”


    “不吃了。”


    “你不想和我吃飯。”


    “我還有事,就這樣了。”掛掉。


    心口裏說不出的悶,也許是天氣惹的窩,可是開窗,外麵的熱風油煙味一定更不好聞的。


    和秦瑞去後海吃飯,然後在那兒喝酒,小酒吧裏聽人唱歌,揉情得那麽的美,美得那麽的迷離,如不食人間煙火一樣,一邊喝著小酒,一邊聽著別人撕心裂肺地唱著情歌。


    “秦瑞,這地方也真是不錯。”


    “我帶你來的地方,肯定是不錯的。”


    “秦瑞,我會發奮的,什麽也都會過去的,你相信我嗎?”


    他就朝我笑,笑起來清新如一彎清溪一樣,幹淨,透明,純淨。


    我伸手去摸摸他的臉,清涼的感覺。


    衝他一笑:“秦瑞,你長得怎麽這麽好看啊,你看把人家唱歌的小妹妹,秋波一個勁地送。”


    “誰管她呢。”


    “嗬,甭這樣,不如叫東子一塊出來喝酒吧。”


    “成啊。”


    於是就開始打電話,呼朋喝伴,喬東城人家是首長,得注意著影響,我就不拖他下火了,可是東子是誰啊,丫個五毒教主了。


    叫了他出來,幾杯黃湯下肚,就開始拉著我的手訴哭:“好妹妹啊,你說,人幹嘛要跟自個過不去呢,為什麽要結婚呢,結個鳥婚啊結。”


    “東子,受委屈了。”


    “受什麽委屈,她敢跟我怎麽樣啊,總是那麽幽幽怨怨地看著我,就活像是我害了她一樣,不想結婚,早說啊,為什麽早之前就眼巴巴地結著我,上竿子趕著我結婚,不就是有孩子了麽,有什麽了不起的啊。”


    “東子,你少喝點吧,我看你現在就開始醉了,當初是誰說還是有點喜歡自個現在老婆的,而且有孩子了,而且二家門當戶對的,不如就把婚給結了,心也就安了。”可是現在,後悔的人,似乎也是他。


    他搖搖頭,無比的感歎:“妹子啊,愛情和婚姻,可不是一樣的,愛的時候可以舍生忘死,簡直比雷鋒還要雷鋒,比董存瑞炸碉堡還要英勇,可是婚姻真不同,婚前的愛情拿來說,簡直是行不通的。你曉得不,我這一出門,簡直又是罪一樣了呢,回去準又是花臉兒,哭哭哭,你說膩煩不膩煩。”


    我有些無語,婚前覺得這樣是小鳥依人,被依靠是幸福的,婚後怎麽就種種毛病都能挑得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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