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來,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了,嘴唇幹裂的林睡在病床前麵,焦急地看著我。


    我靜靜地看著他,我覺得,我真的不認識,從來就沒有把他看穿過,也沒有認識過。


    “千尋,醒了,要不要喝點水。”


    “千尋,你餓了沒有,要不要吃點東西。”


    “水果要麽?”


    “牛奶要麽?”


    他問得那樣的小心翼翼,想要討好我,還是想要陪罪。


    林夏,什麽都遲了。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小宇沒事了,不過醫生說,他可能對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千尋,你聽到了沒有,小宇沒事了。”


    我也不吭聲,穿了鞋下床然去病房看小宇。


    他的病床邊,坐著一個很年輕的女子,拉著孩子的手,直哭著,雙眼看著他,都是心疼。


    也許,那才是小宇的媽媽。


    後來我才知道,小宇的媽媽在我有身孕的時候,因為和男朋友感情不和一怒之下想到醫院落胎,孩子都四個多月了,林夏跟她做了個交易,給她二是百萬,買斷這個孩子。


    當我孩子真不行的時候,便馬上進行了剖腹手術,我醒來,於是身邊就有了一個孩子,那也是才剖下的小宇。


    愛,是真的很愛他,看這樣像我,看那樣像他,那是緣由,我們真的好愛他,真心真意地愛。他也把孩子當成親生的侍候著,愛護著。


    孩子的媽媽後悔了,尋回了北京,想要回孩子,而我當時卻不肯去美國,林夏公司的資金,我卻不知是出了什麽問題,三億支票這樣轉出去,依然是他的。


    終於,我要去美國了,不曾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紀小北開車到機場,或許是想來送我,小宇亂跑出去,刹車不及而撞著了。


    當天紀小北給我發信息:我隻是想送送你,發生這樣的事,對不起。


    我把手機從醫院大樓裏扔了下去,也沒有回去,就拿著我的包,買了火車票走了。


    小宇的媽媽回來,會好好照顧他的,他也不記得有我這麽一個人了。小宇,這樣好,真的,我寧願你把我忘了,也不要你的記憶仍在,這樣你會記得你心間的心魔,那會讓你瘋狂,讓你痛疼的。


    所有的痛,就讓我扛吧。


    離開了這所熟悉,而又流了很多淚水的城市,一路南下,小宇最後跟我說他怕冷啊,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那般的冷,可是我在南方,也沒有覺得暖和到哪裏去,那兒的冷是陰沉沉到骨子裏的冷。


    沉長的一覺醒來,斷斷續續的夢,就是一個難受的過程,讓我重複再一次的疼痛。


    醒來,天色大白了,陽光照著窗,似想要穿破窗戶進來。


    真美,能看到陽光的地方,真的很美。


    我跟一個人說過,如果我什麽都忘記了,我定會窩在他的身邊,做一條蟲,如今我還記得,等我不記得的時候,我憑是最幸福的時候,你們會把我,好好地妥善地,照顧著,嗬護著,給我編織最美好的生活。


    什麽時候,我才會失憶呢?


    想得,是不是太多了,摸摸腦袋,燙得緊啊,看得真的是燒糊塗了。


    灌了大杯的冷水進去,拖著沉重疲累的身子又出了酒店,看來還得要去打針,我的身體,真的是差得不得了。


    紀小北的車在後麵跟著,悄無聲色的,但是那囂張的車牌,焉能不教人注目,一直尾隨著出租車到了醫生,我鼻水流個不停,把一包紙巾擦光了,吸吸氣用手擦去,一會去洗手便好了,現在還在望著那葡萄糖一滴一滴地下。


    一方淡香的帕子遞給我,我不看,不接。


    他拉起我的手,強硬地把帕子往我手裏一塞,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暗格子的帕子,有他的淡淡的香味,不客氣地擦擦鼻水。


    他買了白粥過來,也不說話,用粥碰碰我。


    我抬頭看他一眼,他手裏還拎著一袋東西。


    “吃點吧。”


    “不吃。”


    他不再勸我,把白粥放在旁邊的椅子上,把膠袋揭開了,裏麵是一疊新的帕子,軟綿綿的布料。


    “紀小北,別這樣,就當我沒有再回到北京。”


    他沙沙地說:“你總歸有一天,還是會回來的,千尋,我還可以再叫你寶寶麽?”


    “不可以。”


    “在機場的事,我真的很歉。”


    “紀小北,不要再提了,警方最公證的決斷,不就是小宇的錯麽,算了,如今他也不是我的小宇了,求求你,離我遠一點,我誰也不想再招惹?”


    他神色黯然,輕歎氣便離開了。


    沒有誰在身邊,也不再害怕孤單了,我一直祈求得太多,才會一無所有的。


    這感冒轟轟烈烈,連著三天才好一些,去上班經理就馬上飛回南方去。


    李虹的公司,組織了個旅遊,去泰國遊,我本也是不想參加的,但是沈林直接給了我一張卷:“周三早上八點半,在公司集合。”


    公司大巴開幾個小時到機場,李虹是大手筆地直接包機過去,公司的人都在大廳裏集合,姍姍來遲的李美人,手挽著紀小北亮相。


    一襲白色的長裙,配著香奈兒黑色小外套,紀小北英倫風,又帥又貴氣。


    李虹要我到她的公司,要我參加所有的活動,隻怕就是讓我看看,紀小北現在一樣是她的。


    或者,是想著和紀小北更親近吧。


    打我的名字出來,他總是能把空抽出來的。


    上了飛機就找毯子把自已包起來,想這些,不如好好地睡覺呢。


    五月的泰國,代表著是炎熱,幹燥,一下飛機,女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廁所把厚衣服脫上來,換上美美的裙子,好好地透自已的身材,享受這裏的熱情。


    我的行李,就是我工作的筆記本,工作證,電話,我個人證件,就這麽多。


    熱浪撲麵而來,熱情的接團工作人員,給我們一串象征著這裏的花環。


    還有一台名車,但是誰都知道,那是李董事和其男友的。


    他回頭看我,我轉過頭去揉揉眉,坐飛機也是一件累人的事。


    和一個女同事住一間房,服務員還能說中文,可見這二年華人在這裏的旅遊,是何等的繁多。


    素有東方威尼斯與佛教國之稱的泰國首都曼穀,仿若,還能聽到彌彌之音,讓心無比的平靜。


    同房間裏的同事興致勃勃地出去玩了,服務員敲門,給我送上一套衣服,很漂亮有質感的一套真絲裙子,我想大抵也是紀小北做的。


    然後一會兒,又送上山竹,一會兒,又送上別的水果,我煩不勝煩,索性就問服務員送東西人的電話。


    要了號碼拔國際長途,衝他叫:“紀小北,你能不能別這樣,有意思麽?”


    “生氣,也是一種心情。”


    “你有病。”


    “隻有你有藥。”


    真是神經了,誰想跟他鬥嘴啊,還是國際長途。


    “紀小北,別再送東西來了。”


    “我現在坐在沙灘邊,你要不要過來,我帶你去潛水,我帶你去……解脫。”


    他又開始這樣勾引我的心了,我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了。


    解脫,什麽樣的方法,才是真正的解脫。


    “酒店門口有一個司機,你出去他會主動跟你打招呼,你隻坐他的車過來,潛水吧,海底裏很多的珊瑚,潛到一定的程度,你無法再下去,如若死亡,再上來,就像重生。”


    我承認,我真的心動了,我快手地換了衣服拿著包出去,傍晚的風,依然是那麽的熱。


    坐上了車奔赴他說的地方去,我忽爾想到,這情景如若以前,以前他拿著鞋子誘惑我上去。


    去金沙島,還坐了快艇過去,紀小北就站那高處,如若一顆樹,在等待著。


    傍晚的風,把他的臉容,吹得那樣的迷離。


    白襯衫,如雪一般。


    如果我今天沒有來,你會這樣一直守在這裏嗎?你算準了,我會忍不住地給你打電話嗎?


    他看我的雙眼,那樣的認真,我上了岸,一步步往他走去,他朝我笑著,那雙極好看的眼眸裏,寫著柔軟的,濃深的情意。


    紀小北,為何還要這樣情深深,我們在北京,已經完了,已經清了,我們的緣份,就是再兜兜轉轉,也不能再回到過去了。


    他看我走來,雙眸如盛開的黑蓮花,開得那麽的盛。


    轉身抓起相機,對著我的雙腳拍著。


    我挑挑眉頭:“幹嘛拍我的腳?”


    “我就是喜歡這樣拍,看著你,一步步朝我走過來。”


    我心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停了下來重重地歎口敢。


    他放下了相機,眨巴著雙眼:“行,我不拍了,你過來吧,我們去潛水。”


    把裝備都穿上,跟著他下了水,還是我第一次這樣潛水,有點害怕,有點神奇。


    越來越深,身體仿若不屬於自已一樣。


    水,像是一一個無底洞,我開始有點慌亂起來,我自嘲地笑,原來我是多害怕失去生命。


    紀小北伸手,把麵罩給解下來,臉開始扭曲了起來,我嚇了一跳,趕緊抓住他把麵罩往他臉上罩過去。


    他想這麽著,他想死麽?混蛋,怎麽可以這樣,要死死遠點。


    氣怒地揪著他往上走,他這壞胚子,也把我的麵罩給拉了下來,頓時難受得讓痛疼不已。


    他抱住我,親吻著,把他嘴裏的氧氣給我。


    上了岸我狠狠地看著他,他躺在地上笑。


    氣恨地抓了一把沙子扔在他頭上,臉上:“你自個想死,別扯上我。”


    “其實,隻有一點點的氧氣,隻能下到那個程度,但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仍然在乎我,陌千尋,你完了,隻要你還在乎我,我就會對你緊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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